產房建好了,機器也開始調試了,機器使用的培訓也進行得很順利,張有平反而開始犯愁了。
“收茶葉的款子去哪里啊?原先以為能夠貸點款子,所以把錢全部投到了建設上去了。哪個曉得貸款貸不下來?”張有平使勁地抽煙。
“急什么,羅大哥不是在想辦法么?”劉蕎葉勸慰道。
“羅大哥那邊不一定能夠指望得上。”張有平搖搖頭。
羅長軍不是一把手,剛剛上任的他手里頭并沒有什么實權。雖然是他負責茶業發展計劃,卻根本拿不了主意,做什么都要請示。
“爹娘,錢的事情,你們別擔心,我那里還藏了一箱子錢。”張叫花突然放下手中的筆。
“什么?”張有平與劉蕎葉兩個人異口同聲地發出一聲驚呼。
“錢啊。我藏了一箱子錢。”張叫花將一個箱子從床底下拖了出來。
“你床底下什么時候藏了一個箱子了?”劉蕎葉吃驚得不得了,她在搞衛生的時候,從來沒見過崽崽床底下還藏著東西。那么大的一個箱子,她又不是瞎子。怎么會看不到呢?
“娘,我們水師藏的東西要是能夠被你隨便發現,那我這水師也是白當了。”張叫花得意地說道。
“這箱子從哪來的?你不是把別人家的箱子偷回來了吧?”劉蕎葉往門外看了一眼,壓低了聲音。
“別人進不了園藝場。豹子它們守著呢。”張叫花說道。
“喵嗚!”肥貓突然叫了一聲,顯然不滿意被張叫花忽略掉。
“這家伙最喜歡爭功勞了。”劉蕎葉忍不住咯咯一笑。
張有平正色道,“叫花,別打馬虎眼。快點說,這箱子哪來的?”
“箱子是羅伯伯買給我的。不過他不讓我對別人說。”張叫花猛地將拉鏈打開,然后將蓋子掀開。
“哎喲,我的娘!”張有平倒抽了一口涼氣,還是第一次看到這么多錢。
“這,這錢,從,從哪來的?”劉蕎葉連忙跑過去將門關上,聲音都有些顫抖了。
光是現金就有幾十萬,平時不常見的百元大鈔在這里面竟然一摞一摞的。還有很多貴重物品。加在一起上百萬都有可能。
“快說,這是從哪里來的?”張有平的神色也變得非常嚴肅。
“你們別擔心。有一次我去幫羅伯伯破了一個案子…”張叫花將得到這筆錢的情況說了一遍。
“你真是膽大,這錢你也敢要啊?”劉蕎葉的手指都指到了張叫花的額頭上。
張有平也抹了抹額頭上的汗珠,“羅大哥也是的,怎么讓叫花拿這種錢啊?”
“那個時候我們家里不是很困難么?他還不是想幫助我們。”劉蕎葉說道。
“可是,現在這筆錢怎么處理呢?”張有平可不敢拿著這筆錢去收茶葉。
“當然是拿一部分出來去收茶葉唄。”張叫花并不放在心上。
張有平沒好氣地說道,“我可不敢拿你的這些錢去收茶葉,這可是贓款。”
“不臟啊。這些舊的你不用,你用新的啊。”張叫花把一摞一摞的嶄新老人頭拿出來遞給張有平。
劉蕎葉噗嗤一笑,“臭小子,故意搞怪。照我說,既然這錢是那些貪官貪的老百姓的血汗錢,我們先借了用了,等以后茶葉廠賺到了錢,我們再把這錢拿去修路。”
一分錢難倒英雄漢。要是依照張有平的脾氣,肯定不會花這錢的,現在馬上就要到采茶葉的季節了,要是沒有足夠的流動資金,這茶葉廠就開不了工。現在十幾號人的工資,都讓張有平頭痛不已。要是到了收購茶葉的時候,沒有資金,收不回來茶葉,那投進去的錢全部打水漂了。
第二天羅長軍帶來了又一個好消息,上面已經同意將竹筒黑茶的生產廠家改成梅子坳茶葉廠了。正式宣布了竹筒黑茶正式與資江市茶葉廠脫離關系。資江市茶葉廠的產品梅山毛尖也同樣獲得了出國參評的機會。
雖然資江市茶葉廠不再收購薪田縣的茶葉,但是資江市茶葉廠今年擴大的生產,從資江市相鄰地級市五溪市幾個縣預定了大量茶葉。費正路是五溪市石期河縣人,石期河縣也是茶葉大縣,產量與薪田縣相差無幾。不過收購價格確實比去年降低了一些。這也是費正路很得意的地方。
“市茶葉廠已經放出話來,今年不會再要薪田縣一片茶葉。縣里的幾位領導對此也是義憤填膺,希望本縣的茶葉廠能夠爭口氣,掃一掃市茶葉廠的威風。”羅長軍說道。
“羅大哥,梅子坳茶葉廠是民營企業,而薪田縣茶葉廠是國營企業。到時候收購茶葉的時候,可別出現一些讓人不愉快的事情。”張有平有些擔心。
“這個你放心。縣里還要指望叫花給縣里的茶場進行改造呢。而且所有經過叫花改造的茶場,叫花也是占有股份的。相同的價格,叫花自然擁有優先權。你們也可以在茶葉采摘之前與各個茶場簽訂訂購合同。縣里會大力保障茶葉廠的利益。只要簽訂了訂購合同,無論什么情況下,茶場必須履行合同。縣里也不希望兩家茶葉廠惡性競爭。”羅長軍將縣里的精神傳達了一下。
園藝場每天都有村民在園藝場里做事。梅子坳茶葉廠的包裝,有的采用陶器,有的采用木制,竹筒黑茶自然采用的是竹筒。這些材料有些需要采購,而木制、竹筒則由村民手工制作。這樣一來,就需要非常多的勞動力了。做這些手工又不需要什么力氣活,村里老老少少只要稍微練習一下,都能夠做得了。笨一點的,也有比較簡單的事情做。張有平與劉蕎葉每天忙著統計件數,所有人的工資都是計件的。
以前,農閑的時候,很多人喜歡聚在劉寶義的代銷點打紙牌。現在劉寶義的代銷點不是買東西的時候,沒人去了。都跑到茶葉廠來打點工了。
“去哪呢?”
“當然是去茶葉廠賺工分啊!”
路上到處可以聽到這樣的對話。
農村里掙點錢不容易。五塊錢一天的活,都會有一大堆人搶著去干。手腳慢的,在茶葉廠一天也就是賺五六塊錢。手腳麻利的,最多也就是十幾塊錢。但是在農村里,日不曬雨不淋的,一個月能夠賺一百多的,打著燈籠也沒處找啊。張順林沒轉正的時候,一個月還不到一百塊呢,在村子里也是人模狗樣的,神氣得不得了。
現在張積旺這五六十歲的老家伙一個月能夠賺兩三百。張積旺是村子里的高薪階層。因為他有手藝。不僅會木工,還會雕花。能夠在竹筒上雕花的一月至少都有二百多塊。有了這個門路,張積旺再也不抽散煙了,也買了牌子煙抽。
張積旺最近的心情就是暢快,干著活,也要唱起歌子來:紅鮮桌子象牙邊,十碗海菜擺中間;姐拿筷子請一請,郎拿筷子算一算,去年牽你到今年…
“積旺叔,這么干下去,我們梅子坳家家戶戶都得成萬元戶。”張世才壞了一只眼睛,在廠子里也找不到活干,只能在廠里當清潔工。聽說茶葉走俏,也準備在家里搞園藝場種茶葉樹。他婆娘馬銀秀今天也沒出去了。去年兩口子賺了一些錢,便準備在家里搞點種植養殖。
“那是肯定的啊。一個月至少也有一百多,手腳快一點的,兩百都打不住。要是有手藝,三五百都不算什么。一年下來存個一兩千塊不成問題。有個三五年,村里都得成萬元戶。”張積旺說道。
雖然這個年頭萬元戶已經不是什么稀罕事了,但是在梅子坳,萬元戶依然是打著燈籠也找不到。
“曉得么?現在別個村的人都羨慕死我們梅子坳了,好多人都問我們梅子坳的后生伢子還冇得對象的。我就講啊,后生伢子我不管,我就管張大云。莫看張大云現在家里窮得老鼠咬墻,等他的幾百畝園藝場出來,肯定是梅子坳有數的富裕戶。”張積旺雖是講笑,但是也是大實話。只要幾年后茶葉依然是如今的這個形勢,張積旺說的還真是可能實現。但是,光是梅子坳村今年就可能會增加上千畝茶場。整個薪田縣還不曉得會增加多少面積呢。到那個時候,茶葉的行情還會有這么好么?
張本瑞現在也在茶葉廠打零工,“積旺叔,你還帶徒弟么?”
“怎么?你一把年紀了還想跟我學木工?你想都別想,品行不好的人不收的。”張積旺說話也直接得很。
張本瑞很是尷尬,他倒是想學,但是一把年紀了,也學不會了,“我是想讓啞巴跟著你學木工呢。”
“啞巴不是還在上學么?怎么不上學來跟我學木工?不行不行,啞巴跟叫花那么好,我要是收啞巴當徒弟,不讓他去上學,叫花還不罵死我啊。”張積旺連忙搖頭。
“這,這個。真是的。”張本瑞很是惱火。他還真是想讓啞巴早點學門手藝,早點掙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