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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5章 愁啊愁

  張文榮、張漢高與張加根三個人也是臨近過年的時候才回到家里。三個人到了廣東就入了廠,老老實實地在廠里上了半年班,便有些憋不住了。他們晃蕩了這么多年了,一下子把他們約束起來,對他們簡直就是一種折磨。用張加根的話來說——寧肯在園藝場天天打豬草。原來打豬草也是一件如此美好的事情。

  三個人雖然在張叫花的園藝場改掉了很多壞習慣。但是賺到了錢,又養成了大手大腳的壞毛病。抽的煙是帶過濾嘴的硬殼子煙,一包就得好幾塊錢,這三個人個性又很直爽,抽煙的時候,工友們每人一根,一包煙發一輪就空了。有時候一天得抽好幾包煙。一個月下來,一個子都沒剩下。簡直就是月光族一代。

  要不是廠里過年的時候怕這些員工領了工資就跑人,臨近過年的時候的訂單完不成,把工資卡住了。這三個人連回家的路費都湊不齊。好不容易等到領到了工資,三個人都只剩下了最后一個月的工資了。

  三個人想了想,在外面混得這么慘,一年到頭也就混個路費錢,還是回家過年吧。第二年還出不出去,等過了年再做打算。

  回來的時候,三個人商量著,第一年出來打工,怎么也得給那個小師父帶點禮品回去。但是,三個人買了車票之后,所剩的錢也沒多少。身上倒是穿上了比較時興的衣服。三個人一商量,湊錢給小師父買了一盒高級糖果。徒弟買紙包糖孝敬師父的怕也算是不小的亮點。

  張叫花對于這三個徒弟的到來,還是非常高興的,“怎么樣,這回在外面開了眼了吧?明年還準備去么?”

  “叫花,要不明年我們還是留在園藝場干吧?去廣東,說是在大城市里,其實每天都窩在廠子里,每天不加班,一個月下來,根本賺不到多少錢。花銷又大,差點連路費錢都沒有了。”張加根立即吐起了苦水。

  “你們不會跟我說,你們到外面大半年時間,一分錢都沒賺到吧?”張叫花瞪大了眼睛。

  “賺是賺到了,就是存不起來。都給我們花掉了。”張漢高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

  張叫花看向張文榮,“你們不是又養成什么壞毛病了吧?”

  “肯定沒干壞事。就是學會了抽煙,這東西挺費錢的。”張文榮抓了抓腦殼。

  “叫花,我們給你買了一盒高級紙包糖,聽說是從香#港那邊進口的。好吃得不得了。”張加根說道。

  “你吃過?”張叫花問道。

  張加根搖搖頭,“這可是沒動的。我哪里舍得買這個吃啊。但是這東西肯定好吃,比平常的紙包糖貴了好幾倍。”

  “對,叫花,你打開看看。這個糖叫什么巧克力。城里人特別愛吃。”張文榮說道。

  張叫花也有些心動,張元寶也靠了過來,眼睛溜溜地看著那盒子巧克力。這可是新鮮玩意兒。梅子坳的小屁孩以前看都沒看到過。

  張叫花也覺得稀罕,將盒子用力扯開,里面的糖果確實包裝漂亮得很。比以前呷的紙包糖確實要高大上得多。

  張叫花剝開一個,卻看到了一個黑乎乎的東西,也沒敢放到嘴里去,放到鼻子前聞了聞,“這是什么紙包糖。好像跟藥一樣。”

  “這就是巧克力啊!”張元寶剝開一個巧克力就往口里塞。

  “你吃過巧克力?”張叫花有些奇怪。

  “我在電視里聽到過。聽說很好吃的。”張元寶吃得津津有味。

  張叫花看著張元寶吃得有些眼饞,也把巧克力放進了口中,嚼了下,真的,跟吃藥糖一樣,皺起了眉頭,又不舍得吐出來,感覺比一分錢一個的硬紙包糖難吃多了。

  “叫花,我們還能不能回園藝場干?”張文榮試探性地問道。

  “你們要是覺得在園藝場割豬草有出息的話,你們就回來繼續。但是,將來你們要是討不到婆娘,可不能怪我。現在村里人都想跑出去。連妹子家都想去廣東打工賺錢,你們卻想要窩在家里。現在回來了,先等過了年再說,你們要是有干勁在梅子坳干事業,也不是不可以。你們沒事學什么抽煙?天天抽煙,以后還練個屁的樁功呢。”張叫花看見張加根拿出一根煙想要抽,直接一腳踢了過去,狠狠地踢在張加根的屁股上,痛得張加根連忙抱著屁股不停地跳。不過這里面夸張的成分居多。

  張文榮也連忙把煙藏了起來,心里想著,這煙還是戒了吧。等出了正月就把煙給戒了。張叫花已經開了口,他們哪里還敢再犯?

  張文榮幾個吃了飯就回家了,張滿銀走了過來。

  “叫花,你爹娘可能是沒買到車票,回來不成了,明天晚上,你還是過來跟我們一起過年。”

  張叫花倔強地說道,“不,我一個人在園藝場過年就行了。園藝場這么多的養牲,不守個人,我不放心。”

  “你騙誰呢?這園藝場又是狗又是貓,別人都不敢靠近園藝場。而且,你養的是野豬,村子里還沒有哪個賊那么大的膽,敢去偷野豬。”張滿銀哪里看不出來張叫花純粹就是找借口。

  “叫花,我爹講了,明天晚上我們都到爺爺老屋里去過年,這樣一大家子過年,熱鬧呢。你咋不去呢?”張元寶說道。

  “對,你元寶哥哥說得對,一家人在一起過年,就圖個熱鬧。”張滿銀說道。

  “我反正不去。我爹娘不回來過年,我就一個人留在園藝場里過年。”張叫花說道。

  張滿銀有些毛了,“好好好,你一個人過年。元寶,跟爺爺走,讓他一個人在園藝場過他的年。”

  元寶是不太肯走的,鍋子里還燉著臘野豬腳呢。好大一只,盡是瘦肉。叫花還往里面放了好多七七八八的東西,燉得正香呢。很快就要出鍋了。

  “爺爺,不是明天晚上才過年么?”張元寶吸了吸鼻子,哎呀,真香。

  “以后我們不管他了,他愛怎么樣就怎么樣。走,跟爺爺走。讓他一個人在這里,看他有沒有意思?”張滿銀拖著張元寶就走。張元寶那個不舍啊。再多等半個小時,就能吃了,剛才叫花講的。

  張滿銀有些眼淚汪汪,張滿銀還以為張元寶不舍得離開叫花呢!心里頗為欣慰,這兩兄弟雖然不是親兄弟,也勝似親兄弟了,“元寶,讓他一人在這里好好想想。想想大家是怎么牽掛他的。他又是怎么對待大家的。”

  張元寶心里在想,叫花一個人在這里好好想,怕是要想得撐死吧。

  張叫花聽著張滿銀與張元寶的腳步聲越來越遠,心中也是非常矛盾的,其實他非常想站起來追出去。他雖然已經是非常厲害的水師,但是他總是小屁孩一個,他害怕孤獨。害怕這種被孤單包圍的感覺。等張滿銀與張元寶走遠,張叫花起身走到園藝場的大門口,看著他們的身影越來越遠。一滴眼淚倏地從眼眶里滑落出來,在稚嫩的臉龐上飛快地滑落,啪嗒掉落到地上。

  回到灶膛前,已經能夠聞到鐵鍋子里散逸出來的那股臘肉的濃香,夾雜著精心配制好的調料的香味。灶膛上的熏肉架上,掛得滿滿的。張叫花家的熏肉架上怎么會少了臘肉?這上面不僅有野豬肉,還有一些別的野獸的肉。

  白色的水汽從地面徐徐升起,夜色緩緩地降臨梅子坳,很快將山村籠罩在一片朦朧之中。

  小車在山路上飛馳。張有平與劉蕎葉在看著熟悉的一草一木撲面而來,。即便是在夜色中,這一切都是如此的熟悉。

  不知道崽崽這個時候正在干什么呢?在家門口看著遠處的大路上,是不是有爹娘的身影么?還是坐在灶膛前,看著噼噼啪啪的火花,期盼著爹娘的歸來么?崽崽啊,你曉得娘親是多么的想你么?

  車即便飛馳,也總是跑不過盼望。

  劉蕎葉的手緊緊地攥著衣角,她心里竟然有些緊張,她害怕看到崽崽埋怨的眼神。

  “這個時候崽崽應該是在家里呢,還是在園藝場?”劉蕎葉小聲問道。

  “爹娘肯定是要讓崽崽去老屋過年的。也許應該在老屋里。”張有平說道。

  劉蕎葉卻搖搖頭,“應該是在園藝場吧。我們要是不回家過年。他肯定不肯去跟爹他們過年的。這家伙的脾氣可倔強了。”

  “那我們就先去園藝場吧。”張有平說道。

  陳廣賓來過園藝場不少回了,對這里的路也很熟悉。直接將車開到了園藝場門口。

  “汪汪,汪汪!”

  鉆山豹第一個沖了出來。

  一看到張有平與劉蕎葉,立即拼命地搖起尾巴。

  劉蕎葉飛快地往園藝場亮著燈的地方跑了過去。

  還沒跑到屋子里,就聽到凄厲的歌聲。

  “…手里呀捧著窩窩頭,菜里沒有一滴油,監獄里的生活是多么痛苦呀,一步一個窩心頭,手里呀捧著窩窩頭,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流…”

  這歌聲在孤寂的園藝場哩是如此的悲切。

  “崽啊!”劉蕎葉悲切地大喊了一聲,往那片光亮處沖了過去…(

無線電子書    八零后修道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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