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得太多了,腦袋里像是要裂開一樣,林海文暗罵那些癟犢子,冰茶干紅,白酒扎啤,不知道灌了多少下去,眼皮子重的跟掛了個酒瓶似的。
暈暈乎乎間,耳邊好像有人在說些什么。
“要不,再給他請幾天假?”女聲。
“這小子是不是裝的啊?醫生不是說沒問題了么?”男聲。
“不會吧,這不是暈著呢么?”女聲。
“要不,我掐他一把?”男聲,“拿個耳朵勺扎他指頭尖試試?”
等老子醒的,不收拾了你我就不姓林,林海文迷糊間還沒忘了發狠,這聲音他都記不起到底是誰了,不過總跑不過他幾個下屬就是了。
“我扎你一下試試?”女聲讓林海文心里一松,還是姑娘靠譜啊,以后公司還是要多招姑娘,“給他潑點冰水吧,這個刺激可能小一點”
好吧,林海文收回剛才的決定,使出了小狗搶奶吃的力氣睜開了眼睛。
一男一女,女的漂亮,男的儒雅,從模糊變清晰…這倆特么是誰啊?
“看吧,我就說這小子是裝的,一嚇就睜眼了吧?”儒雅中年男人簡直表里不一。
漂亮女人低頭看了看,帶著溫和的笑容,還摸了摸林海文的額頭,唔,手好軟,暖暖的,“不發燒了,這醒過來的樣子演的還挺像的,要不是成績太差,人太蠢,去考電影學院還是有前途的。”
林海文正要破口大罵,腦子里一陣劇痛傳來。
華國,臨川市,高二…呃,學渣…
“瞧瞧,這個眉頭皺的幅度,和末日帝國里那個誰,沈俊濤,剛剛醒過來的樣子,是不是一樣一樣的?”
“別說,還真有點像啊。不過我覺得整體上來說,和岳陽琴師里頭陳文演的那個角色,最開始從昏迷里醒過來的樣子更像。”
“要不考不上大學,送他去上個演藝技校吧,混個特約演員,待遇就不錯了。”
我真是作孽做的太多了,才會被發配到這個世界來,還有這么一對父母,林海文腦子里的疼痛感、穿越的慌亂,都比不上心里被羊駝奔騰而過帶來的風中凌~亂。
沒錯,這兩個正在探討他“演技”的男女,就是他這具身體的父母——當地一家報紙的編輯林作棟,某工廠的出納梁雪。隨著他接收身體的記憶,也難免有了孺慕之情,剛才等老子醒的狠話,也就當放了一肛氣體了。
穿越了?居然還來到一個平行世界。
統一華國的是周始皇?
歷史上有三位登基的女皇帝?
華國只有二十四個民族?
奴隸制、封建制、民族獨立戰爭…總算整個文明框架、歷史進程還是一致的,文字這些也并沒有區別,林海文松了一口氣,背井離鄉已經很慘,要是還要裝成一個傻~逼才能蒙混過去,那就更慘了。
“我們兒子這張臉還是不錯的。”
“光靠臉也沒用啊,一肚子稻草,數學就考六十多分。”
“真是不懂,拍電影的干嘛要數學好。”
“可能賺錢太多,怕數不過來?你說,沈俊濤一年能賺多少?末日帝國三千多萬票房,他起碼得有個一百萬吧?”
那對父母,在林海文轉過250個念頭之后,還在煞有介事地討論他的演藝前途,甚至歪樓到電影明星的收入和片酬去了。
“我有點餓了。”林海文決定不再計較,有氣無力地開口了,他確實餓得不行。
林作棟和梁雪終于停了下來,看著他們的兒子。
“下周一你們期末考,你去考我就給你買個煎餅,要不你就先餓著,到點了吃病號飯吧。”林作棟一臉冷酷無情。
“我是不是你們撿來的啊?”
“我們像是那么有愛心的人么?”
“…不像。”
“那不就得了,要不是自己生的塞不回去,誰費這么大勁兒養孩子啊。”梁雪也是冷面一刀。
“…給我買個煎餅吧。”
將林作棟買來的三碗雞湯瘦肉粥,六個大~肉包子,三個油餅都給灌了下去,林海文的饑餓感才得到緩解。
“天啊,我兒子變成一頭豬了。”梁雪睜著一雙大眼睛,驚恐地看著那些空碗、空袋子,那原本是他們一家仨人晚上的飯。
幸好,一通檢查之后,醫生斷定林海文并沒有變成一頭豬,而且情況很好,甚至提前能辦出院。林作棟和梁雪立刻打發林海文起床,梁雪給他收拾東西,塞進包里,林作棟幾乎是跑著去辦出院了。
難道這個世界的親情是這個模式的?
可是,林海文看了看邊上的小孩,他~媽媽的聲音溫柔地像是要滴水了,他爸爸買了大包小包一堆零食放在邊上,爺爺給他削蘋果,奶奶在切橙子。林海文終于不得不承認,并不是世界太冷酷,只是家里少溫暖。
“我跟你~媽都是騎車來的,你自己打車回去,對了,你的東西自己拿啊,我們騎車不好拿。”林作棟手續辦完,回來拎起自己的公文包,跟梁雪一道先走了…先走了。
你們知道不知道,我剛剛穿越了?你們不應該給點小溫暖小體貼么?
算了,要是知道他們兒子被穿了,估計體貼是沒有,鍋貼就少不了了。林海文認命地拎起自己的包,他是腦震蕩昏迷進的醫院,總共就住了四天,也沒啥東西,然后在邊上那床人家同情的目光里走出病房門。
“我先走了,過年來看你們哦。”
林海文把頭伸進病房,笑容滿滿地告別之后,迅速腳底抹油,溜了。
后面一陣雞飛狗跳,林海文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大,眼淚也啪嗒啪嗒地滴下來。
真就特么地穿了!
家人、朋友、事業,還有他的貓,都沒了。
“你打車打到京城去了?”
在醫院外邊發呆了一個小時之后,梁雪的電話打過來了。
“哦,我馬上回來了。”
“成了,別被坑了,從醫院過來,十八塊,打你也不能多給他一塊,啊。”
“知道了。”
林海文左右看看,醫院門口居然沒有出租車,他嘆了口氣,在手機上找到打車軟件——原身基本不打車,裝這個軟件,大概是為了裝叉。不過林海文自己很多時候不愿意開車,叫車的頻次比較高。軟件叫“go-sky”,翻譯過來大概是“送你上天”?
確定了目的地,很快就被搶了單子。
“老板,是你叫的車啊?你在哪兒啊?”
“我在——”林海文上下左右看了看,“我在一朵兔子形狀的云下面。”
那邊沉默了一會兒,“那我在兔子屁~股那里等你。”
“…我在市醫院東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