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接近90分鐘的演講中,林海文歷數了自己的成就,當然也說了很多油畫上的理解,包括對西方美術史、美術史的理解,可以說是一份誠意滿滿,大家之談的演講稿。
在他說完“笨豬”之后,通場的掌聲,來自臺下,也來自臺上的高師領導和教授。
接下來是交流環節藝術領域的交流是很活躍的,國內很多自然科學領域的講座,往往都沒什么人說話,老外去的更是如此,這跟老外一般說外語有關,也跟自然科學,也就是理工科的那幫死宅更有關系。
最先提問是本土選手,一個法蘭西的姑娘,有著褐色的波浪長發,褐色的臉部斑點。
“林教授您好,我是一名學習設計的大三學生,我想說您在藝術領域取得了毫無疑問的成就,而且是快速的和巨大的成就,但是很多不論是純藝術或者我這樣的相關專業的學生,卻不一定能夠走的特別順利,有些時候甚至為了生計需要妥協。我認為您對此不會有體會,但很好奇,您是否會鼓勵大家堅持,不論是否能夠取得你這樣的成績?”
“呃…如果是以我的成績為目標來堅持的話,是比較難。”林海文笑著去看隔壁作者的院長老頭:“戴維斯院長是很資深的教育家,我相信他會跟我一樣,鼓勵大家選擇一個切實的目標,就像我當初開始畫畫,也沒有想過要當達·芬奇或者拉斐爾,我只想當個倫勃朗或者梵高就可以了。”
林海文眨眨眼,引來一片笑聲。
這目標可夠切實的。
“至于你說面對不太光明的未來,是不是需要堅持,我覺得這不是藝術專業獨有的問題,所有專業都面臨一個問題,其中最重要的一點,仍然是你必須清楚,你是否具有客觀上的條件和主觀上的意愿,后者尤其重要,如果你沒有從事藝術行業的強烈意愿,那么你就必須嚴格衡量自己的能力,因為你成功的可能性會大大的減小。反之的話,你就需要懂的,假若你意志堅定但天賦欠缺,就可能一生都無法取得你想要的成果,你所追求的應當這一過程,而是執著于結果,那會非常的痛苦藝術家可能是痛苦,但痛苦的不會都是藝術家,還有可能是特殊時期的女孩子,是不是?
當然,如果你天賦不低,而且意志堅定,那確實應該毫無疑問地走下去,而且為自己樹立一個好的目標比如我,就不是特別好,因為太難了,哈哈哈,謝謝。”
林海文的真心話,讓現場氣氛好極了。
“您好林教授。”
這是個卷毛男,頭發跟泰迪似的,真·泰迪,看著是個意大利人。
“你好。”
“我是金融專業的學生,大家都很好奇富豪、名人的生活,而且您還是一位非常多樣的,多種角色的名人和超級富翁,所以,您能說說您跟普通人的生活有些什么區別么?”
大家精神一震,八卦之火熊熊而起。
“名人不需要吃飯么?名人不需要睡覺么?名人不需要親自上廁所么?富翁也是一樣,所以名人富翁跟普通人的生活,當然還是不一樣的。”
大家一陣起哄。
“可能吃得好一點,睡得舒服一點,廁所也金貴一點,比如我記得紐約有一個金廁所,那不就是富翁的特殊之處么?不過我認為更大的不同,其實不在于這些小的地方,它跟所有其他的事情一樣,有兩個面,一個是好的,一個是不好的,從好的來說,富翁名人比普通人更容易實現一些自己的夢想,比如我的很多同行,必須通過賣畫來謀生,而我就不需要,我開心就賣幾幅,不開心就不賣,畢竟我不缺錢,我很自由。
從不好的方面其實對我來說,不好的方面更多一些,真的,我有時候也會羨慕你們,沒錢沒時間沒有特別大的成就,也沒有特別光明的未來,甚至有些人還是單身狗,或者連狗都養不起,出去旅行算來算去沒有錢,只能在周邊打打轉,被一年年提高的房租趕得到處搬家,盡管有這么多的不足,但你們是鮮活的,是在過著一個真實的人生。
而我不一樣,我有錢我也有時間,我取得了已經不小的成就,我的未來也可見的光明,我有未婚妻,我還有一只非常棒的鸚鵡我相信你們很多人都在油管或者Faebook上看到了他的演出,是的,我擁有著一切,但有時候我也會很恍惚,這樣的人生好像在一朵浮云上,它奢華卻并不真實,我每天在很多人面前演講,決定著數以億計的財富,只要出現在公共場合,鏡頭一定會對準我,好像我就是世界中心,隨時隨刻被盯牢,我只有在畫室中沉入到創作里的時候,才能找到一點點屬于我自己的生活感哦,這是我在創作,我在一筆一劃的畫屬于我的作品,那對我來說是難得的幸福時刻。
所以我真的覺得,如果給我一個機會,我真心希望沒有人認識我,我可以自在地游走于街邊,沒有人會打擾我,拍攝我,那會是很開心的事情。”
萬箭穿心的卷毛泰迪,好久才補充問了一句:“您的意思是愿意用現在的名望和財富,換取普通的生活?一般人可不會”
“不,怎么會,我的意思是,在我擁有這些財富這些成就的同時,如果大家能不要打擾到我的日常生活,讓我能享受一個普通人的快樂,那就好了。”
“…我懂了。”
惡人值100,來自米蘭耶維奇。
耶維奇小卷毛確實懂了,不就是既要有錢有勢,又要有空間有自由么?你想的這么美,怎么不去跟太陽肩并肩啊。
“這位同學懂了,我相信他也明白自己現在的生活也是很珍貴的,是一些人想而不得的,所以熱愛當下吧,誰知道明天會不會變得更糟呢?”
交流的話題五花八門,也有挺多的人關注他的問道展,一個老美的留學生就問的很直接:
“您在華國京城的行為藝術展有到國外巡展的計劃么?很多人都非常的期待可以看到它,我認為它確實是現代社會以來,極具意義和影響力的一次行為藝術展覽,包括杰夫·昆斯等跟您藝術觀點并不一致的人,也都認可它,所以您是否認為當代華國的互聯網生態是很不健康的,是需要改正的,您會有勇氣將展覽帶到世界上么?我的意思是,華國人很多人好像都不希望自己國家的負面消息被外國人知道。
而且你們的互聯網,嗯,被圈起來了,你對這一點有什么看法您好像很少談論這些深刻的議題,跟其他具國際知名度的華裔藝術家相比較,您認為自己是否未盡到對您同胞的責任?畢竟他們還生活在一個那樣的環境里。”
林海文瞇了瞇眼睛,調整了一下坐姿,清了清嗓子。
傅成在臺下,看著老板的這些小動作,瞥了一眼那個老美留學生,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