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媽媽的炫耀大工程,總算是告一段落,最后想起自己兒子的終身大事,她覺得那個對林皇上很熟悉的高領姑娘挺不錯的。這位家里是做投資的,身家不算特別高,十來個億吧,但這個姑娘本身挺爭氣的,斯坦福的碩士,現在在家里公司做的也是不錯,按照林媽媽的想法,必須得給老二兒子找一個牛哄哄的能干兒媳婦,叫凌家人全都閉嘴!
以后凌鳴自己就負責做藝術家,做大師,跟林海文合作的生意呢,還有以后凌家傳給他的生意,就給他媳婦管理,這樣的話,面子里子都有了,社會地位、家底財富也都全乎,那才叫好呢。
凌鳴這時候最大的想法,就是趕緊離開這群大媽,越遠越好。
所以他媽一露出意思,他就跟高領姑娘示意一下,兩人趕緊躲了出去,長出一口氣。
“哎呦,不好意思啊。”
“沒事,習慣了都。”高領姑娘叫曾靜,今年29了,比凌鳴小四歲,在家里,也絕對是逃不過被催婚的命運:“今天我媽說是你們家,我才過來的,我平時挺喜歡這塊的,就是不太懂,還想著能認識一個這邊的朋友,也挺好的。”
“是么?喜歡瓷器么,還是油畫?”
“油畫多一點,瓷器不太熟,以前也沒有機會接觸到的。”曾靜挺誠實的。
凌鳴不曉得這姑娘是想要借此認識一下林海文呢,還是真的對這塊感興趣的意思,不過也都無所謂,聊聊也無妨。
凌鳴的手機一關機,林海文,或者說木谷那頭的壓力就大了很多。
各種有的沒的,都都打電話過去問。
木谷一問你是誰啊?你哪位啊?人說我是某某屠宰場的誰誰誰,對這個華國陶瓷很關心,想要了解一下——木谷也只有翻個白眼,掛掉電話了,后面他請示了一下林海文,找了個年輕人來管電話,不管是誰,整齊回應:“我們對此不了解,謝謝。”
林海文持續神隱,只寥寥接了幾個電話。
中河顧海燕的——話說這位到省里之后,好像變得八卦起來了,時不時地喜歡給他打電話。另外就是譚啟昌了,上次在青藝賽現場跟岑何春小小懟了一下,他可能就關心上了,之后嘛還有常碩,這個也很難得,常碩一般是不會理會他這些破事的。不過據常碩說,是天美院長李振騰非讓他來問的,至于李振騰為啥這么關心,林海文就不知道了。他也不會知道,這位李校長還曾經暗戳戳希望他陶瓷公盤失敗,能多花點精力在天美呢。
最后一個電話是林作棟打來的。
林海文也是要笑了,棟哥現在是華國知名兒童文學作家,關系網也拓開了,也不知道是誰拜上了這座大佛。
“你怎么也關心上了?”
“我還蒙著呢,有個朋友跟我說你這次弄大發了,抄家滅族那種,把我嚇了一跳。”
林海文切了一聲:“你聽他們鬼話呢,不至于。”
“哦,那你自己當心了,要真是觸及別人的切身利益,說不定就有人狗急跳墻的,別到時候把自己搭進去就劃不來。”
“嗯,知道了。”林海文應下:“對了,上回給姥姥打電話,聽她提了一嘴梁藝的事情,我也沒大聽清,怎么了是?”
梁藝,梁家大舅的女兒,跟林作棟家里一攤爛事糾纏在一起,后來回頭處理,還弄的恨上了林海文一家,差不多都沒來往過,電話也沒一個,見也見不到的。林海文做事,手下留情到這個份上的,大概也就是這么一回。
畢竟梁家兩子一女,關系都很好,林海文實在不愿意去破壞掉梁雪兄妹的關系,不管梁大舅怎么開明,梁藝畢竟是他的獨女。
“沒什么事,隨她吧,我們也管不了。”
“…老媽想得開就行。”
“嗨,你媽那個人你還不知道么?也就是你大舅小舅了,其他人她才沒放在心上呢。現在一門心思努力賺錢,說今年一定要超過我的版稅,不能在家里墊底了。”
林海文也是笑的不行。
一家三口,林作棟版稅上來之后,梁雪確實在努力。
等他把這一批電話接完,外頭的事情,他也就不關心了,跟海鷗的人努力在年前把事情都做的差不多,畢竟年后一直到元宵,可能都不容易調動人的工作積極性了,展覽又是年十六開始,時間比較急。
一直到事情發生的第三天,華國美術家協會秘書處的一位副秘書長,親自上門——不是到黑龍潭畫室,而是到敦煌娛樂公司,親自給林海文送了個會議通知。
會議倒沒什么了不得的,很尋常的會,但這位副秘書長帶來的口信比較特殊。
“劉主席說,務必要請到您出席,就是說說陶瓷那塊的事情。央美的蔣院長、美術館的江濤館長,還有你們天美的李院長都會出席,您老師那邊,我們也送了個通知,就是他現在不在京內,明天可能是到不了。”
這陣勢,好厲害啊!
“成啊,世事總是這樣的,寡不敵眾嘛,當初他們攻守同盟玩非暴力不合作的時候,沒什么人出來說話,現在我這好不容易有點突破了,有點氣象了,得,事兒都來了,組織都現形了,呵呵呵呵,沒問題,您呢幫我回一下劉主席,我明天一定會出席的。”
這位副秘書長嘴里有點苦澀,什么也說不出啊,只好點頭,表示明白。
回頭跟頂頭上司一說。
美協的劉主席,那也是皺眉頭啊:“不好辦嘍。”
照說這個事情鬧到美術家協會是不太正常的,美術家協會當然有陶瓷藝術專委會了,夏成連就是主任委員嘛。但瓷都這一塊的事情,從組織上,一般都是輕工系統那一掛的,美協比較多是注重個人向,照說這個事情,不論從陶瓷公盤的性質,還說涉及到的人群,美協介入的正當性都不夠。
可是沒辦法,陶協就不要說了,岑何春在林海文這里,不火上澆油就算了,指望他說和,那是個夢想。他們再上面的輕工會,不愿意沾手,這跟白明正事件有關,但是林海文請動了國有資產委員會的人,對輕工會是有些影響,再者說,輕工會拿什么跟林海文談呢?
林海文是做生意,但跟輕工業扯不上關系呀,那個系統里,能強壓林海文低頭而且愿意這么做的,基本沒有,能在林海文面前有交情說得上話的,也沒有。
最后兜兜轉轉的,大家一看,還是美協跟林海文的糾葛最多。
得,四面八方的關系一下子涌到了劉主席、蔣院長這邊。
這才有美協眼下的不倫不類的一個會議。
但看上去,林海文不像是要和解的意思啊,劉主席有點頭疼地摸了摸所剩不多的腦袋蓋——藝術家,藝術家,自己做開心,別人做,煩心。
但林海文早有意料了確實,而且此時此刻,主次變換,主動權已經到他這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