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八十五章 跳躍于晨曦的舞鞋(1)
“圣女大人，我們已經把公館之中所有的鏡面都遮蓋起來了。”
女修們的動作十分迅速，不光只是鏡面，哪怕是有可能倒影的水跡都直接搽干凈…甚至光滑的地板，也不知道是哪個大聰明的女修建議，竟是找來了面粉之類的直接撒上。
此時，看著就像是塵封了多年的老宅地板，聞多也不禁豎起了拇指，這些女修都是人才！
“司鬼大人，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做？”
聞多直接搭著司鬼的肩膀問道。
司鬼不動聲色地抽了出來，“解源珠所映射出來的規矩之中，通常會蘊含著很關鍵的信息，尤其是規矩之中如果涉及到某個人物時，那么這個人物也定然是會在事件當中處于極為關要部分的角色。”
聞多想了想道，“老爺，小姐，趙媽…還有夫人？”
“不錯。”司鬼點點頭，頗有些贊賞地看了聞多一眼，“可以初步鎖定，詭異的源頭極有可能在這幾個角色的身上。”
聞多道：“景自如之前變成了老爺，但現在恢復正常了，是否可疑先排除一個？”
司鬼搖搖頭道：“如果只是單純的一重詭異，是可以這樣。但現在是雙重…真正的內容也在里層之中，因此無法馬上排除。”
“懂了。”聞多點點頭，“接下來是想辦法進入里層對吧，你有辦法了？”
司鬼想了想道：“解源珠可以感應到詭異源的強弱，源頭肯定是最強的，如果能夠找到源頭，我會想辦法嘗試進入里層。”
“那還等什么？”
“不忙。”司鬼擺了擺手，“既然外層的公館處于侵染狀態，那就不應該放過這么好的機會，我們可以針對性地嘗試去觸碰公館的規矩，就當作是正式考試之前的模擬，而且做的還是同一套題！”
“怎么做？”
司鬼看了看眾人，“小姐的房間，夫人的房間，廚房，湖邊的小屋。這幾個地方都可以去探尋一下，我需要大量關于這里的情報。另外景自如身上的老爺既然已經離開了，那么剩下能夠接觸到的，并且與規矩有關的就只剩下小姐，夫人以及趙媽三個。小姐肯定在房間之中等待作為醫師的我。那么剩下的…”
“我去湖邊小屋吧。”聞多淡然說道，隨后看著思無邪道：“圣女大人，你可知道夫人的房間在哪？”
思無邪搖搖頭道：“公館是雨師瑤買下來的，哪來什么夫人的房間？就算有，恐怕也是很久之前的事情，現在的房間或許已經變成了別的用途…哦，或許，可以問一下這里的傭人們。”
“圣女聰明。”聞多微微一笑：“那么尋找夫人房間，以及打聽趙媽，就交給圣女以及幾位女修了。”
“可以。”思無邪點點頭。
此時她已經不太過擔心剩下的女修也會被改變的問題，因為針對這個問題，司鬼已經提出過可信度很高的假設。
——詭異之中，公館的人數可能是固定的，超出了這個人數之后，余下的人很有可能就不會再受到侵染的問題…因為已經沒有多余的可以進行替換的存在了。
況且侵染已經進行了一段時間，而此時大廳里的各人都沒有任何不明狀況的事情發生，也很好地佐證了這個猜測。
“那我呢？我做什么？”啊林SIR好奇問道。
“要不你去廚房？”聞多想了想道：“規矩里說午夜之后進入廚房可能會有收獲，但我覺得或許也是危險，聽說過風險與收益共存嗎？”
“現在還沒有到午夜！”啊林SIR點點頭道：“我現在就去，或許更加安全，對吧！”
聞多擺了擺手，最后道：“那么，還請公子爺留在這里，外邊太危險了，您還是不要涉陷比較好。”
小洛SIR含笑道：“那我就在這里陪景大人，等各位歸來吧。”
景自如還被禁錮著呢，只不過此時一臉的生無可戀…即便如此，也確實需要有個人看著，誰知道他不會不又突然變成老爺了呢？
“那么，行動吧，各位。”司鬼直接走向了最初那名帶路的女傭。
聞多此時卻忽然跟了上來。
司鬼詫異道：“聞…聞先生，大門在那邊。”
“我先與你去一趟小姐的房間。”聞多再次勾住了司鬼的肩膀，“然后你再陪我去一趟湖邊的小屋，我有很多疑問想要請教司鬼大人你的。”
司鬼眉頭一皺。
聞多笑了笑道：“畢竟，司鬼大人你也不想我有什么問題，都去靈網上問有才的網友吧？”
“…好說。”
大廳里，一下子就變得冷清了起來。
只是偶爾會看見有仆人經過——只要不喊住對方，對方也就不會停留，自顧自地遵循著某種行動的規律。
“洛公子，您要的熱水。”
“謝謝。”小洛SIR含笑地點點頭，“對了，你今日吃藥了嗎。”
女傭愕然道：“藥？什么藥？”
“沒什么了。”小洛SIR搖搖頭，隨后拿出了一個盒子，笑了笑道：“我習慣吃一些保健品…聽說過維生素嗎。”
女傭搖搖頭，但看著洛公子吃下了一顆糖丸似的小藥片，頗為好奇。
這個女傭，依然還是在偏廳負責伺候的那名年長的女傭小姐，此時跟了過來…但是若若并沒有，她下班了，此時已經回到了傭人的房間之中休息。
晚上十點過后，公館里的傭人陸續下班，開始回到了各自的房間之中，只有負責護院的人會進行巡邏。
此時屋外，已經可以看見不少巡邏之人…有些是原來顧千差的巡邏隊伍，也有部分是洛神的女修們。
“困了的話，就去休息吧。”小洛SIR微微一笑道：“我自己就可以了。”
“老爺吩咐過，要好好招呼客人的。”女傭小姐搖搖頭道：“洛公子，您是小姐的同學，是尊貴的客人呢。”
小洛SIR沒說話，很嫻熟地泡好了茶，斟了兩杯，一杯給了景自如。
景自如皺了皺眉，沒有動靜…這五花大綁還加上抑制器枷鎖，身上還有兩種兩種截然不同的封禁手段，讓他怎么喝…蹲著用嘴巴喝？
身上的捆仙繩卻在此時悄無聲息地解開松落，景自如怔了怔，此時雖然還佩帶著枷鎖，但有限的活動已經不成問題。
“多謝了。”景自如想了想道，“不過，你就不怕我出問題？”
“等會再捆上就好了。”小洛SIR隨意道：“如果出問題了，這根繩子作用不大，如果沒有問題，有沒有這根繩子其實都一樣。”
景自如再次沉默。
這個洛公子究竟是什么身份？
就連思無邪都帶著人外出去找尋線索了，為什么這個洛公子還能穩坐在這里…作為圣皇人間行走的思無邪，需要這樣放低身段？
就算是留守，也應該是思無邪才對。
“長夜漫漫，景大人有興趣聊天嗎。”小洛SIR忽然道：“或許時刻保持頭腦的清醒，對于抵抗不知名的侵染會有所幫助。”
“你想聊什么。”景自如想了想道。
小洛SIR道：“方才那位司鬼大人曾經提過天魔之戰…不知道景大人當年，有沒有參與過這場戰爭。”
這有什么好聊的？
景自如怔了怔，但還是沉吟道：“景某當時還沒有出生。不過家父當年倒是討伐域外天魔盟軍的一員。我曾聽家父說過，那是一場極其凄慘的戰爭，各族聯軍，百萬強者，最終存活下來的，不過百分之二三…即便過去了數千年的休養生息，至今依然不曾恢復到當初的全盛。”
“這么說來，七絕圣地的高層，也確實參加了當年的戰爭了，對嗎。”
“自然。”景自如皺了皺眉頭…他問這個做什么？
“戰況如何。”小洛SIR繼續問道。
景自如道：“聽家父說，七絕圣地一支堅持到了戰爭的最后，見證了域外天魔的隕落…不過也是損失了大量的人手，戰爭過后的第一百年時間，過得相當的困難。”
“七絕圣地當年為了人族，也復出了許多呢。”小洛SIR點了點頭。
景自如這次沒有搭話，他此時最想的是自救，或者說遠離這座公館，于是便壓低了聲音，“洛公子，景某有一事，可否與你商量一下。”
“要解開景大人身上的的枷鎖，恐怕要等大家回來商議。”
“…景某必有重謝！”景自如直接道：“雖說我只是派入洛神圣地的，但景某其實隨時能夠回歸七絕圣地。圣地之中隔絕天地，或許能夠隔絕詭異所謂的侵染。”
這公館里的人都太年輕了，但七絕圣地里不同，擁有著近萬年的傳承，秘地之中更有先輩坐修，興許能夠解救自己。
那個司鬼一看問題就很大，所謂求人不如求己，比起枷鎖將軍，比起洛神的思無邪，景自如更愿意相信家里的人。
“有些難辦啊…”小洛SIR露出了危難之色，“景大人你是知道的，方才我承諾在這里陪你…很難與無邪圣女幾位交待啊。”
景自如根本不打算拉扯，司鬼口中的詭異對他造成的精神傷害足有成噸重——關鍵的是，他內心已然被某種恐懼感所霸占了大半，僅僅只是坐在這里，就如芒在背，渾身戰栗。
他只想要著馬上離開…甚至不惜一切！
“景某修道多年，也算小有積蓄。”景自如一咬牙，“洛公子若原因施以援手，放景某離開，我愿以四分之一家財相贈送！”
小洛SIR道：“景大人現在的狀態有些不好，你應該冷靜一下…也許聞先生他們能夠找到解決的辦法。”
“我等不了了！”景自如此時的狀態開始有些不好，目光游離不定，似難以聚焦，“放開我！放開我——放開我！”
他越發的激動，仿佛突然間決堤，情緒如洪水般爆發，竟是不顧身上還佩帶著枷鎖，身上還有兩道封禁，一下子就蹬腳撲撞而出！
小洛SIR不見動靜，任由景自如此時狀若瘋癲地沖撞而來。
“大膽！”
忽聞一聲嬌叱。
寒光一閃，一道窈窕的身影瞬間擋在了小洛SIR之前，以手中長劍的劍面直接抽向了景自如，將景自如直接拍飛出去！
準帝的肉身還是足夠硬朗的，這金屬抽打，也沒有留下辦點的傷痕。
女修此時連忙上前，按住了失控的景自如，再次以捆仙繩綁好，“公子，你沒事吧！月凝來遲，讓公子受驚了。”
小洛SIR淡然道：“你與思無邪一樣，都是跟著李青桐出身的…我怎會有事。”
“那也不能讓景自如之流的人，沖撞了您！”月凝姑娘抬起了頭來。
小洛SIR看了她幾眼，“景大人應只是一時失去了方寸，不是受到侵染，等他自己安靜下來吧。他沒做什么，不必為難他。”
“是。”月凝姑娘點了點頭。
小洛SIR道：“你怎么這么快回來。”
月凝姑娘道：“圣女大人吩咐我們分頭尋找線索，這樣會比較快一些，然后又吩咐我先回來向公子匯報。”
“哦？”小洛SIR好奇問道：“都查到了什么。”
月凝道：“問了不少的傭人，目前已經確定了夫人房間的位置，圣女已經帶人前去查看了…不過，原來公館的這位夫人早已經去世，公館的老爺因為思念的原因，還一直保留著夫人的房間，就在公館西翼四樓走廊的盡頭。對了，我們還問出來了，公館老爺的名字叫做魏晉風，已故夫人的名字叫白絮爽，公館小姐則是叫魏子茵。”
“效率還挺高。”小洛SIR贊嘆似的笑了笑。
月凝姑娘臉頰微微一紅，嬌柔道：“這些仆人都把我們當作是魏子茵的同學，很是客氣，稍微打聽一下，他們也沒什么隱瞞。”
小洛SIR點點頭，“還有別的消息嗎。”
“暫時就有這些了，不過找了一圈，暫時還沒有找到趙媽這個人…剩下的，只能等圣女大人去完了夫人的房間之后才能知道。”月凝姑娘道：“另外，我們打聽到的消息，也已經發送給聞先生，還有林公子了。”
“沒有別的遺漏嗎。”小洛SIR再次問道。
月凝姑娘怔了怔，連忙說道：“月凝愚昧，若有不足，還請公子指出，月凝即刻去調查！”
“我也就問問。”小洛SIR微微一笑，“還是等無邪圣女回來吧。”
說完，小洛SIR便閉上了眼睛，似在養神。
月凝姑娘此時輕輕地抿了抿嘴唇，輕步地繞道了沙發的背后，柔聲道：“公子受累了，月凝懂得一些按摩之術，讓月凝為公子解乏吧。”
她雙手伸出，緩緩地向小洛SIR的雙肩處放去。
小洛SIR忽然說道，“還是不用了，我看一下景大人的情況。”
小洛SIR一下子站起了身來。
月凝姑娘一下子也沒有摸上，不禁有些發愣，局促不安。
小洛SIR見她如此，便笑了笑道：“月凝姑娘身上有清神解困的藥物嗎，我想要安定一下景大人的精神。”
“有、有的！”月凝姑娘連忙說道，飛快地從懷里的繡荷包之中取出了一個瓷瓶出來，“有輔助修煉用的清神香，可以嗎？”
“旁邊的柜子里好像有香爐，點了吧。”小洛SIR含笑說道。
“好的。”
便見月凝姑娘快步地走到了旁邊的柜子里，從第三個抽屜之中取出了一個香爐來，點燃后送來。
香煙裊裊，景自如漸漸地平復了下來，只是雙目失神似的，口里呢喃著什么，聽不清。
“你看著景大人。”小洛SIR此時回歸遠處，“我打坐一下。”
月凝姑娘點點頭，聞言乖乖地盯緊景自如，十分專注…一旁年長的女傭，再次成為了木偶似的模樣，雙手貼在了小腹上，一動不動。
大廳里，此時異常的…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