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零六章 但凡走過,必留下痕跡
虛浮的黑影，此時反而安靜了下來。
然而此時黑影雖然還被學宮學生所布置的大陣所困，卻散發著一股讓人不安的氣息。
“這究竟是什么東西！”
柳白是最靠近的一批人當中的一個了，此時看得清除，這黑影嚴格來說，更像是一個人，浸泡了污穢的黑泥之后再撈出來的模樣。
那渾身都挪動著的黑色物資，難以形容！
突然，黑影張開了嘴巴，竟是猛然吐出了一股粘稠無比的黑色物質——黑影所突出的黑物，竟是瞬間將身上的捆仙繩侵蝕感覺，甚至還將金光陣網給生生地溶出了一個大口，從而直接脫身而出。
“回來！”
綠玉飛劍之上的少年頓時沉聲一喝，瞬間四周結陣的學宮學生紛紛遁走，拉開了距離進行警戒。
卻見黑影此時并沒有進一步的動作，反而是目盯著將他拆穿之人——小洛SIR。
“就是因為一個變形草的花蕾，你就懷疑我？”黑影聲音并不見怒意，似乎更多是詫異。
小洛SIR道：“我只是對什么東西都比較好奇。比如說，原本只是作為標本而擺放在課堂上的變形草，為什么會被移動過，還缺了一些呢？柳兄說可能是打掃的人不小心弄掉的，但我見標本上的其余花蕾都挺穩固的，如果真不小心弄掉的話，那應該得很不小心才行了。”
“那又如何。”黑影淡然道：“這證明不了什么，云峰之上，什么靈植沒有。”
“還真是沒有。”小洛SIR道：“白日上云峰的時候，我曾問過半夏姑娘。她告訴我，云峰上今年的變形草都還沒有成熟，不能使用。而且庫存的變形草好像也已經用完了，她為此還在擔心靈藥課上或許就沒有實驗的耗材。”
“變形草的藥性很多，你怎么就斷定一定是煉制幻形丹？”
“還是剛開始的問題，當日的那株失控的魔植。”小洛SIR隨意一笑，“后來我查過一些資料，這種魔植其實是介于生物與植物之間，而且極具靈性，尤其是氣味很熟悉。它會親近那些熟悉之人，即便是在狂躁期，也不會胡亂功績自己的喂養者。這云峰上的學生，它都認識，可唯獨只是攻擊你這個應該是親手養大他的人，這就很不合理了。順便一提，資料是在云上書鋪查的，而且著作的人，也正好就是華雪峰教習。”
便見小洛SIR此時翻了翻手掌，手上便出現了一本高級靈藥藥理的書籍。
黑影那詭異的目光頓時凝了起來。
小洛SIR緩緩說道：“對這本書有印象嗎…這是從楊子燕小姐的私人物品之中找到的…當然，這并不是原先的那本，而是書鋪里的收藏而已。這上面，就很清楚地記錄了蘭籠豬草的習性。”
“哼。”黑影卻輕哼了一聲，負手轉過了身去，“放在學堂之中，你便是那種最讓師者所討厭的家伙。”
“你究竟是何人！”綠玉飛劍上，少年曹阿蠻此時厲色道：“竟敢冒充學宮教習，潛伏學宮之中！說，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他倒是沒有冒充什么人。”小洛SIR此時卻搖了搖頭，“他確實是華教習，華雪峰不錯。”
“你說什么？”曹阿蠻不僅神色一怔，下意識道：“既然是華雪峰，為何還要用幻形丹來進行偽裝，多此一舉？”
“恐怕，他是不得已而為之吧。”一道蒼老的聲音此時緩緩響起。
眾人尋聲看起，便見一口大葫蘆，此時正馱著一名老者，緩緩飄來。
“原來是元齋前輩！”便見飛劍上的少年此時直接落在了地上，恭恭敬敬地拱了拱手，禮數很足，“不知前輩此話怎講？”
“老朽，響起來了，我是見過這種模樣的人。”便見元齋打量著此時的黑影，沉吟道回憶道：“那是很久之前了，當時千年魔教橫行。魔教的護教法王之中，曾有一名兇焰滔天的魔鳳天王，一手獨門的秘術魔鳳火，能腐蝕修士神魂，一旦沾上，如跗骨之蛆，難以根除。只有魔鳳天王門下的精英教徒，才會賜予這種魔功的修煉之法。”
元齋此時頓了頓，緩緩說道：“但凡修煉了這種魔功之人，無一不是化作這般的黑影，如同渾身附著黑泥般，極其丑陋，唯有功法圓滿之后，才能恢復過來，屆時所修之魔火，也威力大增…如我看不錯，此人恐怕就是修煉了這種魔功，讓模樣發生了變化，才需要用幻形丹來維持。”
“魔功，魔鳳火…千年魔教？！”曹阿蠻吃驚道：“前輩的意思是，這華雪峰，竟然是千年魔教的余孽？！”
“老夫不知。”只見元齋此時目光一凝，“唯有將他擒拿下來，仔細審問過后，才能知曉…不過，既然關系到了千年魔教，那么老夫今日還真是不能當一個看客了。”
“元齋？”黑影此時卻忽然冷笑道：“一個毫無天分，只知道熬時間，熬死了普賢身邊所有弟子的千年王八？誰給你的膽氣？”
“能活下來，也就證明老夫還是有可取之處不是？”元齋卻淡然一笑，“華雪峰，你還是先擔心一下子吧。你魔功未滿，又身在學宮之中，你覺得你還有路可走嗎。曹阿蠻，可敢與老夫一同擒下這魔教余孽，讓老夫看看你的春秋劍，得幾成劍圣真傳了！”
少年頓時面露興奮之色，長嘯一聲，綠玉飛劍瞬間入手，直接縱身飛入了大陣之中，率先強攻！
剎那間，大陣之中黑光四射，黑影人身上竟是騰起了一縷縷詭異的黑火，將少年的劍光盡數吞噬！
“這魔功果然詭異！”曹阿蠻不敢大意，愈發小心地應付了起來。
元齋此時卻還沒有動手，只是默默地打量著戰局，只是他座下的葫蘆已經打開，不時地有一些紫色的微光在葫蘆口之中閃爍著。
學宮師生，難得一見這樣的高端戰局，尤其是當中一方還是禁忌般存在的千年魔教的余孽…這簡直是大新聞好嘛！
他們紛紛退得更后一些，好讓曹阿蠻能夠無所顧忌地施展。
“洛先生，你別看這曹阿蠻年紀小，這一身的劍術已經得到了咱們學宮宮主的真傳，是今年才入學的，一入學就已經登入了名人堂，平了當年六耳學長的的記錄了。”柳白此時飛快地道：“只可惜他入學太晚，都還沒有來得及評少年帝的頭銜…不過就算要評，他其實也沒有資格。這家伙根本就不在超階上打熬，自修煉開始就一路高歌猛進，入學時候就已經是七階大修士，半年后的今日，八階道法大圓滿！可怕吧…洛先生？”
只見洛先生不知何時已經走開，走回到了葉言與第二刀皇的旁邊。
此時，葉言正在剝著花生米，見小洛SIR回來了，眨了眨眼睛，便直接從褲袋里抓了一把花生塞到了小洛SIR的手中。
小洛SIR也是眨了眨眼睛，便與老師一起剝著花生米啃了起來，“哪兒買的，味道不錯。”
“自己炒的。”葉言隨意道。
“你們兩個…能不能行？”第二刀皇白眼都翻到頂了此時。
葉言旋即又掏了一把花生，送到了第二刀皇的面前——只見第二刀皇Emmmm地憋了片刻之后，身體還是很誠實地接手…
三人就這樣，靠坐在了阿斯拉達上，剝著花生米，看著少年與華雪峰之戰，不時地點評幾下——都是第二刀皇與葉言討論得多，小洛SIR聽得多。
“果然是拳拍少壯！”葉言此時嘖嘖稱奇地道：“這一劍，我都怕！怕了怕了！”
“春秋大劍，果然名不虛傳。”第二刀皇目不轉睛地看著，“他一定是經年苦修之人！”
就在此時，大陣之外，忽然一道紫光閃爍，速度之快讓人反應不及——紫光頃刻間轟在了華雪峰的背心之中！
便聽見華雪峰慘叫了一聲，隨后少年曹阿蠻一手劍光，頃刻間煥發出一道道的銀光，狂斬了上千次，最終將華雪峰自天上狠狠斬落！
轟落大地之中，華雪峰狼狽地爬起身來，卻見少年的綠玉劍已經抵在了脖子之上…華雪峰頓時嘔出了一口不知道是黑色的血還是黑色的泥來，渾身都詭異地顫抖著，似乎極為的難受！
華雪峰此時心中暗恨，又吐出了一口黑血，便見他的胸膛之上，此時竟然猛然裂開，其上的一絲絲紅黑色的微光不時地閃爍著…
那日在基地的廢棄祭壇處，被屑楠的一炮搞掉了大半天命…那傷詭異無比，依附在傷口之上的創傷至今都無法痊愈，而且還不斷地破壞他的身體，體內的器官甚至開始不斷地衰敗…
“你身上帶傷？”曹阿蠻此時皺了皺眉頭。
華雪峰冷哼道：“哼，若不是那日被一個小賤人所傷，今日…”
綠玉劍突然抽在了華雪峰的臉上，只聽見少年淡然道：“難怪我打得這么順手，欺負人的感覺真好 老華頓時氣炸。
但見元齋此時飛快跑來，一手封印術撒下，直接將華雪峰全身的大穴封禁，末了還要套上高階的抑制器枷鎖！
見狀，葉言連忙拍了拍手掌——主要是花生剝多了，手上臟！
三個剝花生黨此時快步走來。
葉言直接笑了笑道：“有勞元齋前輩了。”
元齋頓時白了一眼，擺了擺手道：“葉言小兒，此人是魔教余孽，你還想要帶走不成？”
“查案嘛。”葉言輕笑了聲，“抓不到人，我也想要知道真相是什么。”
元齋略作沉吟，“出了這學宮，他就只能在天牢之中…有什么話，你只能在這里問，天亮之前，老夫必須離開。”
這算是通融了。
葉言抱拳簡單地致謝一下，便看著華雪峰，直接問道：“華教習，都到這種時候了，你若是還不坦白，就是你的不地道了。老規矩，說說看，看你有沒有洗白的地方？”
“沒什么好說的。”華雪峰面如死灰，“要殺要剮，悉隨吧，既然練了這魔功，我就沒想過以后。”
第二刀皇皺眉道：“你就不想救醒你的妻子嗎？如果你肯告訴我，我可以幫忙，從豹房之中，申請將那頭姑獲鳥暫時借出。”
華雪峰沉默片刻，卻幽幽地道：“我已經是必死之身，哪怕不死，也只會在天牢之中永不見天日，即便你們救醒了琴娘，我們從此以后也天各一方…我們曾許下山盟海誓，如若不能在一起，那還不如一同赴死。琴娘重諾，你們救醒了她，她也會先走一步。倒不如讓她永遠不醒，永不知道這件事情。”
第二刀皇頓時皺了皺眉頭，低頭與葉言說道：“你怎么看？”
葉言似也沒有很好的辦法，目光轉動，卻見小洛SIR此時正與宋教習交頭接耳地說了些什么，便輕笑了聲道：“看著唄，應該是有辦法了。”
第二刀皇怔了怔，似想到了什么…只見小洛SIR此時緩步走了過來。
“刀皇，華教習應該是真不愿意你幫他這個忙的。”
“癡男怨女罷了！”第二刀皇冷哼一聲，“無聊！”
“應該不是這個原因。”小洛SIR此時搖了搖頭，他旋即來到了華雪峰的面前，“如果華教習想要救醒華夫人，那么今晚上他就不會偷偷出手，想要在客棧之中，將姑獲鳥斬殺了。”
“咦？”第二刀皇怔了怔，“不錯，他當時確實是要出殺手！這是…”
只見華雪峰此時眼中閃過一抹慌亂之色。
“他其實更不希望琴娘被救醒？”葉言皺了皺眉頭道：“這是什么，這是他最愛的人，十年間耗盡心思，都只是為了治愈她，不是嗎。”
就在這個時候，宋教習帶人快步走來了…身后跟著幾名學生，其中有一個還是柳白。
幾名學生，此時正用擔架，抬著了一名面容清秀，臉容蒼白的昏睡女子。
“洛先生，師…不，華夫人帶來了。”柳白此時不解道：“可這，是怎么回事？”
小洛SIR做了一個稍安勿躁的手勢，隨后看著華雪峰，緩緩說道：“翻查一下云峰上每年變形草的損耗與產出，哪怕是算上課堂上學生們的廢棄，以及你需要用幻形丹來掩蓋魔功導致的容貌變化也好，變形草的損耗量還是太大了，甚至到了現在云峰庫存用盡的情況…你說，為什么呢。”
“我不知道。”華雪峰怒道：“你找琴娘過來做什么！一切的錯都在我！你們放過她！第二刀皇，你們放過我妻子！我把楊子燕的事情全部告訴你！否則，你就永遠都不想要知道她死亡的真相！”
“得了吧。”第二刀皇冷冷道：“人都死了，不能復生，我知道真相有何用。”
“你…”
只見小洛SIR此時來到了那昏睡女子的身邊，隨后從宋教習的手中又接過了一個小瓶子…打開。
“洗形水？”柳白嗅到了味道，頓時驚道：“難道說？！”
“既然變形草的使用量不正常。”小洛SIR此時緩緩地灑下瓶子之中的藥液，“那么有沒有可能，是因為幻形丹不僅僅是一個人使用，而是兩個人…十年來，不間斷地使用呢。”
藥液滴落。
華雪峰瞬間奮力地想要爬起身來，卻被禁錮得無法動彈，只能尖叫道：“不要！！”
滴落。
一絲絲的黑煙自昏睡女子的身上呲呲冒出…與此同時，一股濃郁的妖氣，也隨之散發了開來。
此時，只見元齋那雙老態龍鐘的雙眼突然睜開，“妖氣？這女子是妖族？”
“不僅僅是妖族。”小洛SIR此時淡然說道：“而且，應該還是擁有姑獲鳥血統的妖族…我說得對的吧，華教習。所以你才不愿與讓真正的姑獲鳥妖出現，害怕的是同類感應，發現華夫人的真身。”
華雪峰頓時面如死灰般。
“姑獲鳥血統…”葉言稍稍失神，旋即皺眉道：“這么說來，十年前統合醫院造成了過百名病人慘死的屠殺案…”
“她不想的！！！”只見華雪峰此時低著頭，幽幽地道：“這不是她的錯…她不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