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一章 停擺之鐘(上)
昏暗的地下洞穴里，慘白色的火人正在遭受著一些即使在蕃神們看來也是非神的折磨。
持續性灌入的恐怖樹根，竟是宛如血脈之樹般，瘋狂地霸占這火人體內的每一寸空間——火人…冰焰極圈之主也早就不再哀嚎了。
——看起來已經完全是癡呆兒的模樣。
遠處的暗影此時又嘆了口氣，喃喃自語道：「看來投影應該折了…」
兩個降臨神話側的投影不但沒有消息，就連冰焰極圈之主的本體都受到了牽連…暗影又嘆了口氣，「讓你平日收斂一些，怕不是在那邊的投影口嗨得罪了什么麻煩的家伙。」
話說如此，但暗影也不打算見死不久。
便見暗影緩緩地靠近到了此時的白色火人之前，緩緩地伸出手來…
當然是收割它的恐懼呀！
舊日支配者的恐懼欸！好多年都碰不上一次的好嗎！
「你怎敢…你怎敢…嘔…啊…」
超行星齒輪之間 一股詭異的波動緩緩傳出…是能夠讓人莫名地心慌，卻找不到根源，仿佛是突然在心靈之中悄悄地捅出來的一個孔，一個深不見底的孔。
這種隱約的不安，是范圍性的，其輻射的范圍，本應早早就超出了赤王陵的范圍，本應…觸及到世界的盡頭。
「赤王陵的外層材料都有特殊的涂層，倒是能隔絕元魔的氣息。」齒輪的轉盤上，女仆小姐輕聲說道：「科學側大部分的飛船，最終都會進入虛空，如果沒有這種涂層，那么那些人口數以億計的飛船乃至堡壘，就是元魔最好的糧倉了。」
那應該又是另外一種盛景吧？
洛老板心中暗自想到。
他看著下方，下方是血肉所構造出來的血肉之樹，借了一枚像是巨大血鉆的果實——規模自然無法與曾經白袍少年盤古所看護的那棵元魔之樹相比，但它們的本質上是差不多的，只是一個孕育的是虛空修羅，而一個催生的是虛空元祖。
小姐姐想了想道：「元祖對于小世界來說，已經超過了承受的極限，主人您看是否…」
洛老板道：「但我反而期待一個世界本身所有的韌性，如果人心開始崩壞，是否也說明了蒼藍本身并沒有更進一步的可能…目前的這個紀元。」
「您的期待會…」
「是啊，我的期待會終將會實現。」洛老板吁了口氣，「但一切都不是無常的，命運終歸是趨向于均衡，我的期許在這里得到了實現，也就意味著會在別的地方…彌補回來。」
「那您還會期待嗎。」
「那就要看這里是否有我所期待的東西出現了。」洛老板擺了擺手，「我打算，做一個比較大膽的嘗試。」
女仆小姐姐投來了疑問的目光。
洛老板卻忽然湊到了她的耳旁，輕聲地說著什么…小姐姐目光漸漸亮起來，驚訝得甚至稍稍地啟開了嘴唇。
他指尖在誘人的唇邊緩緩地撫過，幽幽地道：「會不會覺得我越來越任性了。」
「這是一個很大的動作呢。」
洛老板隨意一笑，手指點出，一個時鐘模樣的轉盤瞬間出現在了那血肉之樹上，他輕聲道：「加速。」
喘息…
一只手掌，忽然伸出，用力地抓在了齒輪的齒牙之上，然后爬出…小楚芯并非自己一個，她此時還背著那位能夠誦讀泥板文書的少女。
至于泥板文書，此時也已經綁在了她的身上。
這泥板文書，甚至無法收入她自 己的儲物道具之中，只能外置的樣子。
文書的內容，楚芯已經看了…根本看不懂，那仿佛不是這個世界的文字，只是看了一眼，楚芯就有種整整一個月都沒有合攏眼的感覺，精神萎靡，甚至于體力都消耗極大。
終于爬上了這個齒輪所在的平臺之上了，楚芯調整了一下呼吸，手握了一下信物，低聲自言自語似的，「接下來呢…接下來要往什么方向去？」
那道讓她拿起文書的聲音只是出現過一次，再接下來的時間里，楚芯再也沒有聽見聲音的響起，只是隱隱約約地感應到一道道的提示…前往什么地方。
她不知道自己所處的位置是高還是低，只是回頭看去的時候，總會被那齒輪所構造出來的空間所震驚。
鑒于大環境如此，
它們嚴絲合縫，精密無比。
「就好像是人體一樣…」
小女傭突然有種妙想天開似的想法。
只感覺手中的信物稍稍熱了一下，楚芯心中一動，目光所致，「這個方向嗎…」
楚芯再次背起了誦讀文書的少女，繼續在齒輪之間攀爬著——她所不知道的是，在不遠處的另一個齒輪的平臺之上，正有一雙眼睛幽幽地盯著她的一舉一動。
熒綠色的長發輕輕散開，仿佛有星塵在發絲之間充盈著…那是有著與楚芯所背之少女一樣容貌的女子…
「怎么回事…」
小林SIR突然停下了手來，下意識地看著身旁的雙生子妹妹。
雙生子妹妹此時臉色突然蒼白了一下，甚至本能似的抓了抓小林SIR的衣角，「林大哥，不知道怎么回事，我突然感覺…感覺很難受，心里…不舒服。」
「沒事，沒事的。」小林SIR下意識地安慰了一下——這種不舒服的感覺，他也有，而且相當的強烈。
妹妹幽幽地道：「我和姐姐是有感應的，你說姐姐會不會…所以我才？」
「青煙小姐那么聰明，不會有問題的。」小林SIR正色道：「再說，不是還有移形換影石嗎？」
妹妹神色這才好看了一絲，她強打起了精神，將收集而來的齒輪送到了拉斐爾的身邊。
只見拉斐爾此時擦了擦額前的汗水，「總算搶救過來了，再慢一點就麻煩大了。」
「已經弄好了嗎？」小林SIR驚喜問道…四周的震蕩似乎真的平靜了不少。
「只是暫緩而已。」拉斐爾搖搖頭道：「治標不治本…而且，很多材料，都找不到代替的東西。」
「你需要什么材料？」小林SIR連忙問道，「我再去多拆一些齒輪給你？」
「不是這些。」拉斐爾想了想道，「你應該很難能夠理解…簡單點來說，赤王陵的整體，都沒有達到它本來的預期，我們只能夠以替代的材料進行打造，甚至索性在這地方直接生產出來，但以這鬼地方的工藝水平，還是太難了。」
所以小林SIR只聽懂了一句話，「我們？」
拉斐爾沉默半響，才輕聲道：「九月，我的管家，同時也是照看我長大的保姆。」
「那她現在在哪？」小林SIR連忙問道。
拉斐爾瞬間咬牙徹齒道：「被一個壞蛋給搶走了，甚至當著我的面！」
小林SIR不禁眨了眨眼睛，總感覺這樣的畫面感好強烈啊…好喜歡這樣的劇情啊…呸！
「居然還有人做這種當面N…當面搶奪之事！實在是太可恨了！」小林SIR義正言辭道：「拉斐爾小姐，你放心，
你家的保姆一定會吉人天相的！」
「…」拉斐爾愕然道：「你不是應該說什么…你會幫我之類？」
小林SIR訕訕地道：「萬一搶走你家保姆的人我打不過怎么辦…」
拉斐爾頓時氣炸，心里面那些騷動的好感——沒啦！
妹妹此時澹然道：「我林大哥只是不想給你虛假的希望而已，你別不知好歹！」
——什么時候變成你的哦…
小林SIR張了張口，苦笑連連，只好道：「好了，遠的不說…這齒輪你還要繼續收集嗎，拉斐爾小姐。」
拉斐爾想了想道：「要，我還要更多！」
便見她掰了掰手指，滿臉狂暴似的獰笑道：「是時候讓壞人們見識一下技術人員的怒火了…奪走了我的權限？但這赤王陵是我親造出來的啊！」
妹妹下意識地看了小林SIR一眼。
小林SIR撓撓腦袋，「哈…」
重啟之門…荒漠之中的小綠洲。
十平不到的綠洲真的很小，除了一個小的可憐的小水洼之外，就是半黃半青的草地，以及一棵小樹苗。
天空上是沒有太陽的，但是光照極其可怕…刺眼。
屑魔女此時抬頭，難受似的用手掌擋了一下，繼而目光看入了小綠洲之中——天孤老丈此時正將那巨大的齒輪之鐘安置在綠洲之中。
直接放入了小水池里…好像是在進行調試似的。
「好女人，你來了。」天孤老丈此時頭也沒回。
屑啊楠直接道：「老丈，你也沒有說不讓我進來幫忙啊？」
「我能要你幫什么忙？」天孤老丈哭笑不得似的：「人多少還是要點臉比較好。」
「我不做人好久啦。」屑啊楠擺了擺手，一臉無所謂的模樣。
天孤老頭冷不丁回眸，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屑魔女一眼，「那你是什么東西。」
屑魔女頓時嬌羞地捧著了臉，「人家不都脫了，是床頭都會貼著您老海報的擁躉嗎！」
「你剛才說了…脫吧？」
「是說啦！」屑魔女揮了揮手，「哎喲，老丈您真是的，好壞壞哦！」
天孤老丈瞬間打了個一身惡寒，饒是以他的見識，此時都未免有些難以抵抗…他吁了口氣濁氣，便直接道：「別說有的沒有的，真想要知道，就過來…我還真是想要你做點什么。」
「做什么的。」屑魔女已經出現在了天孤老丈的跟前。
天孤老丈正色道：「殺了我。」
魔女下意識地眨了眨眼睛，隨后二話不說，手掌霧化…霧化之后化作了尖刃，直接刺向了天孤老丈的心房——右心位。
只是霧化形的尖刃卻死死地被老丈胸膛上的肌肉給擋了下來。
「你還真動手啊？」天孤老丈不可思議地張了張口。
屑魔女此時正色道：「老丈！我遲疑一秒，都是對您的不尊重！」
「我不是說馬上。」天孤老丈搖了搖頭，胸膛上的肌肉直接將尖刃彈開，他面無表情道：「我會給你打招呼的，你那時候就殺了我，像這樣毫不猶豫的。」
屑魔女也不問為什么，直接點了點頭答應了下來，隨后手掌一灘，卻是取出了那塊再一次被老丈扔開的小齒輪。
「我會告訴你永恒綠洲的秘密。」天孤老丈冷不丁道：「也會告訴你為什么要殺我…但兩個你只能問一個，你怎么選？」
「大人我全要？」
「我也可以全部不說。」
「這綠洲有什么秘密？」屑魔女直接選了。
「你就不好奇我為什么要你殺了我？」天孤老丈好奇問道。
「我都要把你捅死了，有什么秘密你帶到地底下去，我不知道，別人也不知道欸。」屑魔女聳聳肩道：「我有損失嗎？」
「沒損失。」天孤老丈搖了搖頭，隨后走出了水池，同時也示意屑魔女走出水池。
他們停靠在邊緣的地方，便見天孤老丈忽然蹲了下去，挖開了水池邊的泥沙…好一會兒，才看見了下面埋著的，赫然也是一個個的齒輪——但是被什么隔絕著。
天孤老丈深吸了一口氣，一拳轟了下來，竟是硬生生地將透明的隔斷層轟出了一個缺口。
他取出了一塊巴掌大的齒輪，緩緩地嵌了進去，「你馬上，就會看到綠洲真正的模樣了。」
「你說過，永恒綠洲是能夠讓意識獲得永恒的地方。」屑魔女此時沉吟道：「這種所謂的永恒，是否就是…數字永生？」
天孤老丈瞬間抬頭看她，好久好久。
「錯了嗎？」屑魔女皺了皺眉頭。
老丈張了張口，又搖了搖頭，呢喃似的：「不…沒錯，一點也沒錯…只是九月她，從前也說過一樣的話…數字永生。但…你是怎么知道的？」
屑魔女的身體漸漸地用處了迷霧…一點一點地變成了拉斐爾的模樣。
「因為…」她看著天孤老丈，伸手輕輕地捧起了老丈此時失神般的臉，幽幽地道：「魯達，我就是九月啊…」
老丈失神了許久，才忽然打了個激靈，「你臉呢？」
「早不要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