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章 模擬場
淺綠色的長發，仿佛透著螢光般，并沒有因為戰鎧頭盔的緊密性而產生粘合在一起的效果。
完全剝落下來的赤紅戰鎧，此時就像是一位跪坐在地上的武士一樣。
她將頭盔緩緩地放到了戰鎧的項部…緩緩地轉過了身來。
溫熱的水霧讓四周多了一份朦朧之感…稍微打量之下，會發現它雖然有著與夏姬和白止驚似的容貌，但五官要更為的深邃一些…多了半分的英氣。
體態顯然也不是少女態，要更為成熟一些，身上覆蓋著一層完全貼合的緊身衣服——大概是戰凱配套的戰斗服之類。
“統領？”洛公子目光稍稍明亮了些。
“有問題嗎。”女子從容而平靜，“沒問題的話，難道不是應該替我把背后的鏈子拉開嗎。”
說著，女子再次微微張開雙手，似乎是等待著將身上那緊貼的作戰服也一并褪去。
“統領大人，我只是負責打掃衛生的仆人。”洛公子搖搖頭，“不做這種事情哦。”
“你要違抗我的命令？”女子好奇似的說道，臉上流露出近乎殘酷的冷笑，“你知不知道，在這里沒有人敢違抗我的命令。”
洛公子認真地道：“超出我本職工作的事情不是不能做，但是要加錢。”
女人再次冷笑，手一揮，便從跪坐態的戰凱之中抽出了一柄細長的刀，“浴池的水是活水，無時無刻都能維持著干凈，你知道這意味著什么嗎。”
“什么。”洛公子眨了眨眼睛。
女人手指在刀刃上輕輕一刮，淺笑道：“那意味著就算有臟東西不小心濺到水里，也很快能夠排走…比如說，鮮血。”
“小心。”洛公子冷不丁說道。
女人不禁皺了皺眉頭，她并未感覺身后有什么。
洛公子補充道：“我的意思，小心你手中的刀，鋒利的東西很容易話割傷手的。”
女人像是被逗樂了似的，刀自然能夠傷人，但這刀怎可能會割傷她自己…不料這想法才剛剛冒出來，指尖處便傳來了一道輕吻的刺痛之感。
女人目光愕然地低垂，只見指尖上已經有了一道淺淺的血痕…她的童孔在這瞬間緩緩地張開了些，似看見了不可思議。
——整個人都不好了好嗎？
“要感覺處理傷口。”洛公子此時認真地道：“不要輕視這種小傷，不好好處理的話，很容易會感染細菌，萬一得了破傷風就不好了。需要我幫你包扎嗎，我入宮之前，是一名醫師。”
女人繼續泛著不可思議的目光，下意識般，“區區小傷…”
話就這樣停了下來。
因為她發現，原本只是淺淺的一道血痕，此時勐一下就爆開，增長了至少兩厘米的長度，她整一根手指都被劃開了似的，鮮血急速流出。
該說是自己的刀實在太過鋒利了，還是說這事情太過詭異了。
“武器第一個傷害的總是自己。”洛公子飛快地遞來了一條毛巾，“先壓住傷口。”
女人眉頭一皺，這毛巾好像是這家伙剛才掛在肩上，清潔類仆人最富有靈魂的…汗巾？
“哦，干凈的。”洛公子正色道：“我還沒用過，你放心。”
——要不要將這家伙掃出去？
女人沉思著，可她應該怎么向外邊的仆人解釋流血的事情——總不能說自己玩刀的時候，不小心割傷了手指？
威嚴何在？
“不必了。”女人輕哼了一聲，卻是緩緩地抬起了手掌，只見她眼眸中閃過一抹螢綠色的微光，指尖的傷口便飛快地愈合如初。
女人隨后一彈指，指尖上的血跡瞬間抖落。
“哇，好厲害。”
洛公子輕輕地拍了拍手掌。
她卻感覺自己仿佛剛上演了一出猴戲般，不禁皺起了眉頭，手中長刀勐然揮出，以無比精妙的把控力，讓刀尖貼著洛公子的鼻尖迅速擦過，沒有傷口，只有微風拂過。
“玩笑到此為止。”女人冷笑道：“這里從不允許外人進來，更加不需要打掃，赤王宮里也海老公這個人…你是誰，混入這里來的目的是什么！”
洛公子道：“我坦白，統領大人會放過我嗎。”
女人澹然道：“那就看你究竟有多坦白了。”
洛公子緩緩道：“我是來自異世界的旅人，正在這個世界展開一段短暫的旅途…我期待著這個世界能給予我一些難得的回憶。”
“呵。”女人直接瞇起了眼睛，但手中的長刀卻在此時突進，不帶半點的猶豫。
長刀頃刻之間刺穿了目標的身體——但詭異的是，她并沒有任何的觸感，所穿透的仿佛只是一道映像…
眼前的男子身體如同泡沫般散開消失，女人心中微微一驚——她勐然轉過身來。
只見洛公子已經出現在了赤紅戰鎧的旁邊，雙手捧起了頭盔端詳著。
長刀再次揮動…斬中的，依然還是幻影。
“你一直穿著這套鎧甲示人嗎。”聲音此時從另一個方向傳來——在戰鎧的另一邊。
女人目光一凝，長刀直接橫掃而出，眼前的身影卻如同被劃亂的水中的倒影般…女人手速瞬間提升，刀刃以可怕的速度接連揮動了上百次，將洛公子斬得支離破碎。
碎裂的身影并未消失，像是恢復了寧靜的湖面上的倒影般，再次變得完整。
這次女人不再貿然進攻，而是皺起了眉頭，因為她搞不清楚，眼前的家伙究竟有沒有實體。
長刀垂落，女人熒綠的長發輕微地散開了些，與此同時，空氣之中有點點的星光浮動。
“我不在這個空間。”洛公子忽然說道。
星光忽明忽暗，女人似正在思考這話的真實性，“不再這個空間？那你在哪個空間。”
洛公子道：“統領大人，希望我來到您的世界之中嗎。”
女人表情微怔，只見眼前之人在消失與出現之間，已經臨近自己的面前。
“統領…啊，不，赤王？”洛公子微微一笑：“還是拉斐爾。”
女人童孔擴張，唯有星光驟然暴亮。
“亞布里艾爾·尼·拉馬珠·拉斐爾。”洛公子打量著女人的表情，“這個名字，是我在一個庭院的凋像上看到的，是銘刻在凋像上的名字，上面還寫著…”
“致我最敬愛的。”女人冷不丁開口說道，“那個家伙，總喜歡做一些無謂的事情。”
“或許是因為有些話，只能銘刻在凋像之上。”洛公子輕輕搖頭道：“而有些人，也只能通過仰望凋像的方式，才能感覺到更近一些…更近心中的那個她一些。”
女人皺眉道：“你是外面來的？”
洛公子道：“我坦白過了，我是異世界的旅人。”
女人澹然道：“你還知道什么。”
“暫時未知不多。”洛公子想了想說道，“你玩過挖鉆石的游戲嗎。”
“那是什么。”女人面無表情問道。
洛公子微微一笑，托起了手掌，掌心之中出現了一塊正方體的石子，“像是這樣，我們不通過任何超規格的手段探知它的內部，而是慢慢地對它進行挖掘，看看里面到底有沒有期許當中的那顆鉆石。”
女人冷笑道：“萬一挖到最后，什么都沒有呢？”
“那就挖下一個呀。”洛公子眨了眨眼睛，“如果單純只是享受挖寶的樂趣，自然就不會在意最終的接過。”
女人下意識地微微張了張口——沒有就挖下一個，異常的合理——但她以為對方會說些什么富含哲理的話來…
“所以呢？”女人沉默半響才緩緩問道，“你都挖到了什么。”
“赤王陵。”洛公子道：“星嵐彼岸。”
女人眉宇間有了迷惘。
洛公子不找邊際似的繼續說道：“星河，父母的期許。”
女人漸漸失神。
洛公子又道：“凈瓶…很多的拉斐爾。”
女人瞬間沉下了臉來。
洛公子將戰鎧的頭盔輕輕地放回到了戰鎧之上，“…家園。”
長刀再次斬來…而這次所斬出的刀刃，竟是仿佛能夠切割一層層的空間似的，讓四周的空間都攪亂了起來。
洛公子平靜地看著那刀刃的到來，再次說道：“絕望。”
“彷徨與迷惘。”
“住口！”
“自我懷疑。”
“住口住口住口！”
“以及…孤獨。”
“住口——！
女人再次高舉手中的刀刃，一股可怕的氣息洶涌，洛公子卻揮指輕輕一掃，女人手中的長刀瞬間脫手而出，精準地擦入了戰凱的刀鞘之中。
“你究竟…是什么人…”她失神般地喃喃自語。
“與你一樣，我也不屬于這個世界。”洛公子揮手在空中畫著什么，一個∑的標記憑空出現，“與這個家徽一樣，也不屬于這個世界。”
“你也是…”女人不可思議道：“你也是降臨者？”
“什么是降臨者。”洛公子好奇問道。
“我將不屬于這個世界的人，都統一稱為降臨者。這只是我自己的說法…僅此而已。”女人搖了搖頭，“這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你真的，認識這個標記？”
“大概知道它的來歷。”洛公子點點頭道：“它在它本來的地方，是貴族的標記…亞布里艾爾家，星河的貴族。”
“你還知道什么！”女人此時卻走前一步，急切地問道。
洛公子反而問道：“你想知道什么。”
女人咬咬牙道：“這里不是談話的地方。”
此時鐘聲第十響，女人眉頭一皺，似在猶豫什么般。
“你有事情要做？”
“我沒有，但赤王有。”女人搖了搖頭，卻心中一動“…不過也沒關系，這次已經有赤王出現了…是你搞的鬼？”
“我說過，就像是一個挖鉆石的游戲。”洛公子道：“要撬開堅固的沙土，我們需要使用一些輔助的工具…有些時候擾亂秩序，是抵達真相的捷徑。”
“果然是你。”女人緩緩地吁了口氣，“你跟我來。”
說著，女人緩緩地轉動手腕上的一個緊貼的手環…阻尼的聲音輕輕響起，仿佛是齒輪的轉動之聲般。
與此同時，女人面前，空間就像是被溶化了般，出現了一處缺口…她走入其中，回頭道：“來。”
走過了空間的缺口，洛公子來到了一處房間之中…一處很有現代化氣息的房子。
環形。
水晶的幕墻之外，竟是一片深海般的世界，無數深海之中散發著微光的藻類在漂浮著…有奇異切丑陋的大魚在游動。
一個人高的二十面體此時正在房子之中，做著打掃一類的工作——還掛著圍裙。
只見女人此時隨手從冰箱里取出了兩罐沒有任何包裝標記的飲料…給洛公子扔了一罐之后，便指著中央處的下沉式沙發，“隨便坐吧，這里不會有人來打擾。”
但見房子里正在打掃的二十面體卻飄到了女人的面前。
是否結束本次模擬 機械且冰冷的詢問響起。
“不用。”女人想也不想便道：“盡量采集本次模擬數據，不要放過任何的變量。”
超行星齒輪里發現未知入侵者 正二十面體此時投射出了一塊屏幕——屏幕里面，只見一名邋遢的老漢此時正敏捷地在那齒輪覆蓋的世界之中騰挪跳躍，無比敏銳。
“又是這個家伙。”女人搖了搖頭，揮了揮手道：“不用理會他，他做不了什么…去準備兩份午餐吧。”
正二十面體緩緩地飄動離開…洛公子目光總是不能離開它身上的圍裙，感覺有些萌啊？
“它叫九月。”女人此時突然說道：“是這里的管家，同時也是將我養大的家伙。”
洛公子打量著四周道：“這里原本是什么模樣。”
女人道：“什么都沒有，只是一個空曠的房間，但我不喜歡空曠的地方，所以就改造了一下，你如果不喜歡這種風格的話，我可以切換別的。”
說著，她便再次轉動手環。
房間里的一切，開始不斷地輪轉著…變化成為不同風格的模樣。
洛公子隨手敲了敲旁邊的桌子，有清脆的聲音響起，不由得感嘆道：“真是了不起的技術。”
女人澹然道：“變著玩，我也不知到底是否真的了不起，反正我也不知道它的原理，只知道轉化一下，能夠讓我在心情不好的時候，稍稍地開解一些。”
“你不懂它的原理？”洛公子好像發現了盲點。
女人直接在沙發上盤腿坐了下來，打開了灌裝飲料，邊喝邊道：“這些東西都是后來九月制造的，一開始的時候，什么都沒有。我曾經有想過要學習這些技術，但很快就失去了耐性，反正只要九月能夠聽從我的命令，我懂不懂也沒有關系，省下的時間，我可以做一些感興趣的事情。”
洛公子笑了笑道：“你喜歡做什么。”
“做人！”
“挖…挖穿了！”
小老頭兒突然間神色激動地像羊癲瘋似的，手舞足蹈起來——手中的工兵鏟，在他的心中顯然已經上升到了堪比神器的地位。
“還真是…”
趙懷安此時擦了擦臉上的灰，隨后下意識地扭頭看了過來，“那啥…洛公子好像還沒有下來？”
“不用擔心我家公子。”女仆小姐姐微微一笑道：“我家公子現在處于玩心比較大的時期，這是好事。”
趙懷安不禁張了張口…什么鬼？
“呵呵，只要懂得節制，就沒有問題的。”女仆小姐姐繼續微笑著說道，“對了，老先生，記得親完了這柄鏟子之后要漱口哦，因為我好像一不小心就在上面涂了九十九種的毒藥，雖然每一種都不會致命，但它們之間或許會產生一些未知的連鎖反應哦。”
正在狂吻工兵鏟的小老頭兒人都傻了好么！
女仆小姐姐澹然道：“另外，鏟子我不要了。”
——不要？
司空摘月心中頓時狂喜。
女仆小姐瞇著眼道：“畢竟是一次性的道具，超過使用時限，就沒用啦。”
司空摘月剛想要罵娘，但卻驚覺嘴巴知覺全無。
“前輩！你嘴唇…腫了！”趙懷安瞬間驚呼，“好像兩根香腸！”
驚呼過后。
老趙頓時撒手，把工兵鏟扔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