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七章 【原初之劫】
緋紅大公，帝國權位極高，但卻是一個甘于經營皇家角斗場，喜歡四處流浪，游走在帝國中央集團之外的閑云野鶴。
他并不參與帝國皇族內部之間的任何事情，但忠誠于帝國皇族…可以說是保皇黨中的中立派。
“這個計劃，如果我從前探查的情報正確…是荒在背后推動的吧。”
“正確來說，是荒殿下與親王大人二人聯手推動的。”緋紅大公略一沉吟，忽然問道：“殿下應該知道，帝國皇家與根源之間，是互為對立的一種狀態。”
洛老板不予置否地輕嗯了一聲，他一邊看著血海魔族與人界的爭斗，一邊思考著什么——眼里已經沒有了在角斗場時候的那種愉悅之色。
他心中一動，“聽你的意思，當初帝國之中，似乎有人在反對這個計劃？”
“殿下可知反對之人是誰？”
洛老板搖搖頭表示不知，他已經接觸過的帝國人畢竟有限，而且不僅僅有限，接觸的時間甚至極短。
“反對這個計劃的，是能夠讓這個計劃直接就無法開展的那位…”緋紅大公苦笑了一聲，“如您此時所想的那般，反對它的人，赫然是帝國的皇帝…為此，親王與荒殿下還差點被陛下流放，最后是大皇女出言相勸，才平息了這件事情，但同時根源捕捉計劃也被腰斬了。”
洛老板用著旁觀者的態度澹然道：“既然帝國皇家與根源是相互對立的，按理來說，作為帝國的皇帝，最優先考慮如何將威脅扼殺的應該是他才對…為何反而是他在叫停。”
“我們。”緋紅大公正色道：“無法去猜測陛下的心思。”
洛邱思索片刻，“既然計劃叫停了，為何又會成為帝國覆滅的導火索。”
“因為反抗軍的存在。”
“反抗軍？”洛老板心中微微一怔，想起了蓋亞日記之中的某些篇章，心中一動道：“凱？”
“已經很久，沒有人提過這個名字了。”緋紅大公稍稍詫異，“沒想到現在的殿下也曾知道凱的存在。”
“因為一些意外。”洛老板搖搖頭，旋即又道：“或許也可以是命中注定…但我好奇的是，既然是一個完美的帝國，一個可以通過窺視未來的方式來保證正確發展的帝國，又怎會出現反抗軍？”
“因為根源的存在。”緋紅大公道：“正如殿下所說，反抗軍的存在本應沒有必要，然而一個整體都有序的帝國，一個無限上升的帝國，一個人人都能夠得到滿足的帝國…沒有根源的任何立足之地。”
“它既然能毀滅一次，就證明它本身也不完美。”洛老板搖搖頭：“只是，相對完美。”
“我們無法去評價陛下的指向。”緋紅大公稍稍低頭。
這些話，殿下可以說，他作為帝國的臣民不能說。
“繼續。”洛老板適時地打斷了讓緋紅大公忌諱的話題。
“或許就連反抗軍本身也不知道，他們為什么要去推翻皇族的統治。”緋紅大公追憶道：“迥異的聲音在某一天，突然之間如同洪水一樣，沖刷著整個帝國。部分的公民開始思考一件事情通過窺視未來的方式來保證前進的方向是否正確，他們所前行的道路究竟是最適合他們本身的，還只是最適合作為命運制定者的帝國皇帝。”
“我們，其實是否也只是帝國皇帝為了保持正確的耗材…”洛老板喃喃自語。
緋紅大公眼中瞬間閃過一抹驚色，下意識道：“殿下是否想到了什么。”
“我應該想到什么。”洛老板平靜地看了緋紅大公一眼，澹然道：“既然帝國內出現了反對主流的思潮，那么根據這種思潮不難得出方才我說的那種結論。”
“反抗軍的發展速度很快。”緋紅大公話鋒一轉，“普通公民，帝國精英…甚至乎貴族。傳聞凱曾經對陛下有過一次刺殺，甚至差點成功——但當時我并不在皇都之中，當消息傳來的時候，凱已經被抓住，有傳聞說他已經被陛下處死，也有傳聞說他只是被陛下幽禁了起來，但沒有人敢去打聽這件事的真偽。但也有傳聞說，凱代表的并不僅僅只是反抗的力量，更是一種不屈的意志，縱使他死了，不屈的意志也會尋找新的繼承者。”
洛老板默默地聽著，這部分與蓋亞日記所演化的世界是可以契合的。
“自從這次刺殺之后，帝國上下經歷了一段高壓的時期，為了抹除反抗軍的影響，同時也為了找出不屈意志的繼承者，官方甚至動用了軍隊。”
“成效呢。”
“成效很好。”緋紅大公直接道：“失去了首領的反抗軍相當散亂，一些反抗軍的頭目直接就在追捕的過程之中被處死。高壓雖然給帝國帶來了陣痛，但很快便被撫平…似乎除了關于凱的傳說之外，反抗軍已經沒有任何剩下的東西…直到，第二代反抗軍的首領出現。”
“不屈意志的繼承者？”
緋紅大公搖搖頭道：“不知道，至少當時并沒有實質的證據表明，二代反抗軍首領就是不屈意志的繼承者，但二代反抗軍首領必然是反抗軍宗旨的繼承者。”
“繼續。”
“不同于初代凱的作風，二代首領的行動更加的隱秘，也更加的周密。”緋紅大公神情凝重道：“甚至，二代首領不知道從什么地方得知了根源撲捉計劃的存在…也打起了撲捉根源的心思。”
洛老板目光一閃，“唯有皇家的命運之力才能殺死根源惡魔…也未有根源惡魔才能抗衡皇家的命運之力，對嗎。”
“不錯。”緋紅大公點點頭，“他們發起了一次行動，趁著陛下進行了一次大命運方向指定之后變得虛弱的空隙…但我并不知道這次行動的具體，當我收到消息趕回的時候，在我面前出現的，是一個至高無上的帝國破滅的瞬間，我將之稱為原初之劫。”
“你已經不悲傷了。”
“這份悲傷值得我銘記。”緋紅大公幽幽道：“但我在虛空之中流浪的時間太久，太久。”
洛老板沉吟道：“所以，最終還是只有安琪才知道真相嗎。”
“盤大公知道，華胥大公知道，那一戰的所有人都會知道。”緋紅大公正色道：“如果，他們都能夠取回當初的記憶…只可惜，我看盤大公的模樣，似乎是打算將之舍棄，否則他也不會進行二次的本我回朔。”
洛老板面無表情地看著緋紅大公的雙眼。
緋紅大公這次不卑不亢，“我愿意讓殿下搜尋我的記憶，來證明我所說的一切的真實…但這些確實是我所知道的全部。殿下請想，若不是因為我知道不多，即使告訴您也不會有太多的影響，大皇女又怎么對我下一個無關痛癢的封口令？難道真得是看在當初的情分上，對我這樣一個閑人格外開恩嗎。”
洛老板道：“你有沒有想過，她之所以對你寬容，未必是因為你知道不多的關系。”
緋紅大公暗然，“大概，我是為數不多至今也還能夠與大皇女說一些陳年舊事的老家伙吧。”
“你聽說過永恒七圣器嗎。”
“永恒之輪。”緋紅大公沉吟道：“所謂的七圣器其實就是永恒之輪的七個不同的部件…它，就是荒殿下與親王大人所打造的，用來捕抓根源的武器。”
“你怎知道這些。”洛老板稍稍凝目。
緋紅大公訕訕道：“其實是因為我與親王大人的學生關系不錯，他曾經悄悄地與我提及過一些，但也不多。”
“西塞羅的學生？”洛老板沉吟道：“德克雷亞伯爵嗎。”
“雖然是個爛人。”緋紅大公一臉為之惋惜的模樣道：“但不得不說是，作為能夠成為親王大人學生的家伙，他在某些領域的才能還是能夠肯定的。”
洛老板此時沒有說話，只是隨意地看著前方的戰場。
緋紅大公在旁默默地陪伴著…這種陪皇族看戲的事兒他做太多，駕輕就熟。
“在你看來，帝國的繼承人，是怎樣的一個人。”
“在我看來，殿下就是殿下。”
“廢話。”
“我也只能說廢話。”緋紅大公低著頭道：“臨淵，沒有任何的資格去評價殿下您…如果殿下非要讓臨淵說的話，那么臨淵唯有一死。”
洛老板下意識皺眉，禁不住看著這位緋紅大公，卻是從他的眼中看見了一絲決然…他似乎是真的能夠舍棄一切，直接死去。
“為什么。”
緋紅大公只是輕輕搖頭，禁言。
“我現在是店鋪…”洛老板忽然道：“不，是根源的代行者。”
“我知道。”緋紅大公微微一笑：“這樣的結果其實很好，是無數的可能性之中，最好的那個。”
“既然是無限的可能，自然就不存在所謂的最好。”洛老板搖搖頭。
“只要我們認為是最好的，那就足夠了。”
“你…甚至安琪的態度，都讓我很疑惑。”洛老板緩緩地吁了口氣…甚至是帝國皇帝的態度也是。
“大皇女不會讓您受傷的。”緋紅大公冷不丁道：“殿下請放心。”
“暫時最后一個問題。”洛老板直接道：“原初之劫的時候，我…在不在其中。”
“在。”
“給我一個你的坐標。”許久之后，洛老板才輕聲說道，“有時間，我會去拜訪你的。”
“這是臨淵最大榮幸！”
只見緋紅大公此時雙手將一塊巴掌大的精致圓盤奉上，正色道：“殿下只需要默念臨淵之名即可傳送到我的城堡之中…本來，應該是殿下傳喚才對，但想來根源惡魔對于我這種帝國的遺民不會太友好。”
洛老板將光盤收起，略一沉吟，“你把時光界主賣了？”
“殿下當時并沒有阻止。”緋紅大公小心地道：“價格合適，賣了就賣了，并無不可…而且就算是賣了，想來那位冰焰極圈之主也是為了能夠借此作為跳板，入侵蒼藍吧。只不過天庭突然對蒼藍的放棄應該會讓它頭痛好一陣子。不過這些自稱舊日支配者的家伙還是挺有趣，相信殿下不會感到無聊。”
“我要納蒂亞世界的資料。”
“臨淵已經準備好了。”緋紅大公直接又遞出了一張銀行卡大小的水晶卡片，“這是納蒂亞的坐標。”
“暫且…”洛老板沉吟道：“暫且就這樣吧。”
緋紅大公輕聲道：“殿下如果想知道更多，但又有害怕知道更多會對自身有所影響，只想要維持著如今模樣的話，那就來找我吧…有些事情不能談論，但臨淵也是可以給殿下說一說帝國從前的風土人情的…除此之外，臨淵的城堡里，也有許多有趣的玩意。”
只見緋紅大公此時一副標準弄臣般的模樣…果然是個樂子人。
洛老板沒說什么。
緋紅大公低著頭，默默地后退著，退著退著，便消失了不見。
祖靈殿…皇家角斗場分場投影。
方形的白塔看臺之上，代表著皇權的王座緩緩地融入了白塔之中…緋紅大公默默地看著，直到王座最終消失的那一刻。
“現在的殿下更有意思了…”
忽然，一道身影緩緩走來，赫然是祖靈殿角斗場的裁判，白眉。
“場主，時光界主已經交付給亞弗姆·扎閣下。”白眉緩緩說道：“只是亞弗姆·扎對于得到的只是復活體并不滿意，它要求歸還一半的購資。”
緋紅大公卻冷笑道：“去，給我在舊日支配者的世界里面連開一百場虛空挑戰賽，它會滿意的。”
白眉沉吟道：“事實上，場主完全沒必要只是將復制體交給亞弗姆·扎閣下…”
“你要教我做事？”緋紅大公扭頭看向了白眉。
巨大的威亞讓白眉這位裁判也不禁為之臉色蒼白。
“這什么破界主是被殿下選中的人打死的，那他就只能死，不會有第二種結果。”緋紅大公沉聲道：“記住，我的命令是對你來說角斗場最高…但對我來說，殿下的意志，要更優先。”
“我不明白。”白眉深呼吸一口氣，似有些倔強，“場主，你這次已經破壞了自己曾經立下的規定。”
“這是我欠他的。”緋紅大公面無表情道：“這是整個帝國都欠他的。”
白眉悚然抬頭，卻直接迎上了緋紅大公那雙幽深的雙眼。
“忘記你聽過的這句話。”
現實，扭曲。
像是一陣風吹過，白眉眼中閃過一抹迷惘之色，隨后他稍稍定了定神，“場主的話，我會如實告知亞弗姆·扎閣下。”
“那么，是時候清點一下這次的收獲了。”緋紅大公瞇著眼笑了起來，“我最喜歡賽后數錢的環節了。”
白眉點點頭，旋即轉過了身區，只見他雙手抬起，一瞬間，整個角斗場都震動了起來…只見角斗場的地板一塊塊打開，隨后一根根方形的水晶柱子突射而出。
只見那一根根的水晶柱上，竟是封存著一道道的身影。
時光界主，魔王濕婆，魔族將領，巫族長老…甚至岳懷仙，都在其中——這都是在角斗場之中有過死亡記錄的…挑戰者。
“欸…”緋紅大公忽然嘆了口氣，“沒一個好貨色，可惜了，要不是那位小姐看穿了荒殿下所設定的規則…星創之主，有點意思。
只見緋紅大公此時略一沉吟，冷不丁看著白眉道：“去，去隱修會那里買一份星創之主的行蹤情報，然后不經意間說漏出去吧。”
“是…”白眉點點頭，“那么，這些挑戰者如何處置？”
“老規矩。”緋紅大公隨意道：“你挑些看得順眼的，編入我的衛隊當中吧，剩下的…扔到死斗場上。”
白眉點點頭，目光在一眾的水晶柱子之上掃過，似乎已經有了選擇——他畢竟是這場挑戰賽的裁判，一直注視著整場的終極挑戰，哪些資質好的，哪些只能廢物利用放入死斗場的，早就了然于胸。
“該回家了。”
緋紅大公此時伸了伸懶腰，舒服地吁了口氣之后又道：“呀，不知道殿下什么時候會來…我得回去好好打掃一下才行。”
“咦，我怎么突然打了個冷顫。”
虛空…深空禁區的一角。
某道匿藏在一塊漂流大石頭之中的身影此時突然感覺一陣的惡寒，隨后又陷入了某種氣急敗壞之中。
“肯定是那個家伙！除了她之外，沒有人能夠打開我的星創界…可惡！居然把我的哈羅給撈走了！真不愧是你，另一個我…我一定會找到你的！”
咦，有人來了！
先茍起來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