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 獵物與獵人,獵人與獵物
霓虹燈下灰與暗之處，有招牌在夜色之中悄悄地亮了起來。
小雨，濕漉漉的小水珠連成了絲線。
一輛中等檔次的飛車，緩緩地降落了在這里。
司機此時回過頭來說道：“到了，應該就是這家診所了。”
后座的車窗緩緩落下，王千羽稍稍探出了頭來打量著，沉吟了會兒，才點點頭道：“進去吧。”
司機很快便下了車，并且從車尾箱里搬出來了一個長方形的大箱子，架上了折疊的手推車之后，便推入了診所的門墻之中。
小侍女小心翼翼地扶著王千羽從車上走出，并且撐開了傘。
司機此時按下了診所的門鈴——或者說，是搖。
門前放置了一個小巧而古老的搖鈴…這種叫門的方式，他可是頭一遭——眼前的這所似乎充滿了神秘感。
在這臟亂的區域之中，眼前的診所顯得格格不入。
“有人嗎？有人在嗎？”一邊搖動著手中的鈴鐺，司機一邊大聲叫道：“請問醫生在嗎？我們是洛警官介紹過來的。”
沒有回應，司機小心翼翼地專聚自己的聽力——他對自己的聽覺很有自信，從小就修煉關于聽力的功法。
只是診所內卻異常的安靜，如同死水似的。
“好像…沒人？”他不得不回過頭來，看向了王千羽，下意識說道：“會不會出去了？”
“門開了！”小侍女眼尖，忽然說道。
司機怔了怔，他可真的沒有聽見任何的聲音，但卻下意識地回頭看了一眼，只見診所的大門此時緩緩地拉開，隨后一名金發的麗人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司機先是驚訝于對方那動人心魄的容顏，隨后才是背后發涼——腳步聲，他甚至沒有聽見腳步聲！
“久等了。”只見金發麗人此時微微一笑，“各位，請進來吧。”
在王千羽的示意之下，司機將箱子緩緩地推入了診所之中。
但他還沒有來得及打量診所的一切，王千羽已經再次發話了，“你們兩個，到外邊等我就好了。”
司機與小侍女對視了一眼，什么也沒有問，點點頭便悄悄地離開——他們都不知道王千羽今晚過來是為了什么的，也不知道那箱子里面的是什么東西。
不該問的東西不要問。
正因為足夠的聽話，才能夠保住眼下這份待遇極為優厚的工作。
“咦，這只寵物犬，好像在什么地方見過欸？”小侍女冷不丁地看著診所前院角落處的一間頗為精致的寵物屋說道。
司機眨了眨眼睛，點了根煙瞄了一眼，抓抓腦袋道：“我記得小晴小姐的家里，好像也養了一只類似的…”
王小晴…王小晴因為公然襲擊執法者并且非法飼養危險生物的關系，被抓進去之后，還沒有放出來。
“不知道小晴小姐現在怎樣了。”小侍女隨意說道：“王姨可疼小晴小姐了。”
“管它呢？”司機聳聳肩道。
這是他最高的處世哲學了。
養在了外邊院子寵物屋中的東西，就連一個小侍女也能夠認得出來，王千羽又怎么會不知道？
很少有人知道，王小晴所飼養的扎虎，其實就是王千羽送的。
但扎虎當時暴走，重傷了不少的執法者，按理說已經被判定為危險生物的扎虎，幾乎逃不過被處理的命運…怎么還會出現在這家診所之中？
王千羽是沉得住氣的人。
事實上，她今天已經沒有什么氣可撒的了，甚至頗有一種哀莫大于心死的模樣。
“王老夫人，關于您的事情，洛警官已經跟我打過招呼了。”女仆小姐此時端來了茶水，直接便道：“那么，你是希望現在就開始進行治療嗎。”
“現在就治療？”王千羽卻皺了皺眉頭：“醫生呢，為什么還不出來？”
女仆小姐淡然道：“這次的病人，將會由我來治療。”
王千羽眉頭皺得更深了一些。
眼前的女人美是美了點，但醫術這種東西又不是靠美貌來衡量…再說，此女一身護士服，就有些過分？
可一想起了那小洛SIR的種種不可思議之處，還有心脈斷裂都能夠隔天出院的狄青龍，她還是按耐住了心中的不滿。
王千羽沉吟著，緩緩地將箱子打開。
里面蜷縮地躺著了一名女子，口鼻處佩帶著呼吸器，顯然是為了避免裝載箱子中不至于缺氧的關系。
“你有多少把握能治好她？”王千羽正色道：“我自己也查看過她的狀態，她的毒已經與血肉相容，深入骨髓之中，甚至還侵蝕了她的心智…”
只見女仆小姐將箱子里的伍秋蕊抱起，放置在了病床之上，隨后就是一套在王千羽看來，簡單得不能再簡單的檢查的手段。
“不知道，王老夫人您希望我們怎么治療這位病人。”
“還能怎么治療？”王千羽愕然道：“人送到這里，當然是為了能夠治好！不管花多大的價錢，我都必須要將她治好！”
“治理方案有幾種。”女仆小姐微微一笑道：“單純的驅除致命的毒是其中一種。驅除她體內的毒但同時保留毒物帶來的能力，也是一種。當然，如果您愿意的話，我們也可以稍微地對這位病人的大腦做一次小手術，讓她…忘記一些事情。”
王千羽目光微怔，只感覺這絕美的女人的笑容，開始變得耐人尋味了起來。
她不禁啞然道：“你們這里，還能做記憶消除手術？”
“當然。”女仆小姐點點頭，借著又補充道：“您還可以選擇，是暫時性消除，還是永久性消除，又或者…按您喜歡的需求，進一步地進行一些，小小的記憶調整。”
王千羽卻突然冷笑了起來，“你別當我是老太婆，就好誑我…記憶消除手術？該不會是什么歹毒的攝魂術一類的邪功吧？這種邪惡歹毒的功法，對人的魂魄損失太大！我不同意！”
“我想您是誤會了。”只見女仆小姐瞇起了眼睛，隨手執起了一柄鋒利的手術刀來，“我說的小手術，是真的小手術…用這個。”
王千羽瞬間遍體寒意，只見那小小的手術刀在眼前這絕美女人的手中，好像是什么大兇之物般，竟是有種喘不過氣來的感覺。
“這…這手術，你要怎么做？”王千羽略帶一絲不安問道。
“人的大腦有著許多的神經鏈接記憶的中樞。”女仆小姐輕聲道：“只要能夠找到這些鏈接神經的地方，就是我能夠操作的空間了。”
“你要開顱！？”
女仆小姐淡然道：“您還沒有挑選治療的方案呢。”
“祛毒！簡單地將她身體的毒去掉，讓她恢復正常就可以了！”王千羽連忙說道。
這診所太詭異了！
“只是初步治療嗎，我明白了。”女仆小姐點點頭，“請稍等，手術時間大概是兩小時十五分鐘，外邊的休息室，您可以隨意使用。”
兩小時十五分鐘是什么鬼…王千羽再一次感覺這診所的詭異之處。
她默默地看著伍秋蕊被緩緩地推入了另外一處房間…從縫隙之中，王千羽看到的是里面擺滿了各種各樣她喊不出來名字的，冰冰冷冷的儀器。
她禁不住心中忐忑…也不是沒見過名醫圣手什么的，但總感覺這房間，與其說是手術室，不如說更像是某種…實驗室。
但看著房間的門一點點關閉，王千羽最終還是沒有開口阻止。
她此時唯有祈求這家診所真的能夠解決伍秋蕊的問題，誰知道已經關閉了的門忽然打開，女仆小姐此時再次走了出來。
“怎么了？”王千羽著急問道。
“病人平時喜歡什么東西。”女仆小姐忽然問道。
“喜歡？”
女仆小姐點點頭：“比如說，音樂，花卉，或者香水氣味之類。”
“這有什么用？”王千羽不禁皺眉。
“喜歡的東西，能夠稍微地提振病人的精神狀態。”女仆小姐道：“畢竟，她毫無求生意志可言。”
“我不知道她喜歡什么。”王千羽搖了搖頭，旋即想了想道：“這個給你吧…這是她女兒的遺物。”
王千羽自懷中取出了一根項鏈來，這還是今天才剛剛領回來的。
“我明白了。”女仆小姐接過項鏈。
“等等。”只見王千羽沉吟了會兒，隨后緩緩地將一塊貼身收藏的平安符給取了出來，“你把這個，放在她的手中吧…這平安符，是我曾經為我女兒求的，放在我身上已經幾十年了。”
“這平安符不錯。”女仆小姐冷不丁說道。
王千羽沒說些什么，很是果斷地轉身往休息室走去…她僅剩下等待，是可以做到的。
手術開始。
東華酒店。
一對青年男女，此時正相伴著走向拍賣會的會場。
男的俊朗，女的氣質清冷。
這兩位赫然是來自昆侖巡視組的組長，江起云，以及小組副組長，原青花。
原青花顯然并不習慣于這一身晚宴禮服的打扮——只要是鞋跟太高了，硌腳，她甚至不得不稍稍扶著江起云，才能感覺好些。
但外人看來，者就是一對親密的戀人似的。
參與這次的拍賣會，是江起云臨時起意的——就連身上的禮服，也是剛剛租來，用的還不是公帑，而是自掏腰包。
“我不明白，為什么要參加這次的拍賣會。”原青花不禁皺起眉頭，在江起云身旁低聲道：“組長，牛大廣是這次的目標之一…我們現在就出現，難道不怕提前暴露來意嗎。”
“難道我們不是早就已經暴露來意了嗎。”江起云卻輕笑了聲，“放輕松些，我們今晚不是來工作的，只是來打個招呼而已。”
打招呼？
牛大廣么？
原青花心中一怔，江起云作為巡視小組的組長，顯然太過年輕，甚至比自己都要年輕，可原青花并沒有因為這樣就小看對方。
巡視組，可不是單純地憑借家世就能夠混進來的。
“好了，進來了。”江起云冷不丁地道：“你自己去玩吧，我去跟朋友打個招呼。”
說著，沒等原青花反應過來，江起云便已經離開。
她看著江起云走遠，但并沒有跟上的打算，只是根據江起云的方向，看到了人群之中的某道身影，臉色略微有了變化。
“原來是她…”
江起云今晚在拍賣會出現，原來是為了見她…可她為什么會出現在這里？
原青花不禁皺起眉頭，以這個女人的身份，即便是昆侖里頂級的拍賣會，也不一定具有吸引力。
牛大廣的集團雖然龐大，可在聯盟真正的掌權者眼中，也只是還可以的程度，遠遠還稱不上頂級…牛大廣所搞出來的慈善拍賣會，又怎能吸引的了這位天尊的門徒？
正自沉思間，一陣打碎了玻璃的聲音，吸引了原青花的注意。
不遠處，只見一名會場的女侍，正不知所措地愣在原地…地上則是打碎了的杯子。女侍的身前，則是一名三十來歲的男人。
男人此時正在擦拭著身上的衣服，而女侍則是惶恐地道歉著。
這只是一件小事而已，沒什么值得注意的——但原青花下意識就要收回目光。
“對，對不起先生，我不是故意的…”女侍快要哭出來似的，“我，我幫你把衣服拿去干洗吧！酒店的洗衣房，很快就能弄好的…”
男人卻道：“拍賣會馬上就要開始了，我沒衣服穿怎么辦。”
“對不起，對不起！”
“絲巾。”
“啊？”
“我說，將你的絲巾借給我怎樣。”男人微微一笑說道。
女侍怔了怔，下意識地將脖子上的絲巾給解了下來，雖然不知道對方要做些什么，但此時也只能夠盡量滿足對方的要求…來得拍賣會的，都是有權有勢的富人，她實在得罪不起。
卻見男人此時將絲巾取來，隨后在手中隨意地折疊了幾下，借著將疊好的絲巾塞入了胸前的口袋處，稍稍整理過后，便將胸口處的污跡剛好給擋了下來。
“好看嗎。”男人輕笑著問道。
“嗯…”女侍下意識地點點頭，成熟多金還紳士的大叔…根本頂不住！
“把這里清理好吧，不然不小心扎到了某位漂亮女士的腳，就不好了。”男人再次泛起微笑。
這一幕原青花是沒打算收入眼中的，只不過基于某種特殊的癖好，她一雙妙目忍不住在男人的身上稍稍打量了起來。
仿佛是感受到了被人注視似的，那男人直接往原青花處看了過來…并且走來。
原青花處之泰然，她倒是想要看看這個男人會用什么方式向自己搭訕…在一場晚宴上，搭訕女士并非什么奇特的事情。
只是對方如果過來搭訕的話，原青花的觀感自然就會下降許多。
很快，男人已經走到了原青花的跟前…但卻直接從原青花的身邊走過，絲毫沒有停留的打算。
“你去哪了，羅蘭！”
一道嬌柔得有些發膩的女人聲音，在原青花的背后響起…她稍稍地轉過了身來，只見一名濃妝艷抹的女人，此時直接走到了男人的身邊，挽著了男人的手臂 這女人，原青花只能說…保養得挺好，但也難掩歲月的痕跡。
只見濃妝艷抹的女人親昵地挽著名為羅蘭的男人走過，“說好的，你今晚好好地陪我，等會拍賣會看到喜歡的，我就給你買！”
遠去。
原青花不禁搖了搖頭，嘀咕道：“原來是個姑爺。”
她再次將注意力放在了江起云的身上，然而只是一眨眼的功夫，江起云卻不見了…甚至乎那位天尊門徒也不見了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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