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十字路口
西門卡最終還是成功地領著阿諾在醫院轉了一圈。
“沒有犯人的味道？”
結果讓西門卡不禁陷入了沉默之中，暗想是否自己的直覺出錯。
偵探雖說大部分的情況之下是通過統合各種的信息而看穿真相——但是要在眾多雜亂的信息之中看到只有一個的真相，需要的反而是某種靈光一閃。
阿諾已經仔細檢查不過，繼續停留在醫院只能浪費時間，但是離開之前，西門卡卻再一次走入了古澤的病房，打算在這里悄悄地安裝一個監視用的鏡頭。
他比較喜歡偵探的各種手段，沒有太多的顧慮以及規矩的限制。
“嗯，剛才，有這個東西嗎…火云市大小姐留下的？”
此時，西門卡去看見了病床旁的小桌子上，赫然擺放著一個巴掌大的禮物盒子——但西門卡記得，紅孩到來的時候，只是提著花與蛋糕盒。
阿諾忽然輕吠了兩聲。
“另外一個人的味道？”西門卡目光微怔，下一瞬間，便沉聲道：“阿諾！”
頓時，一人一犬便急忙忙此沖出了病房，在走廊上迅速地走動著——經過護士站的時候，西門卡隨手拿起了探訪的記錄本。
本子上，并沒有探訪的記錄，最后一個登記的，是之前到來的紅孩，紅孩的前面則是他與小洛SIR。
追尋著氣味，一人一犬很快便來到了地下停車場之中——最終，阿諾停在了一處共享機車的區域。
“還能跟上嗎。”西門卡不禁皺了皺眉頭。
靈獸的嗅覺雖然強大，但也不是萬能…氣味這種東西，除非是特殊物質，否則遲早也會完全消失在空氣里面，時間越長，殘留的味道自然會約淡，并且更容易與別的氣味混合。
阿諾隨意地叫了兩聲：味道還很清晰，能追。
一只騎著共享機車回家，還是太奢侈了些。
小虎老師最終還是選擇在一處有城市公車的地方將機車給停了下來。
他打開錢包，看了一眼里面幾個零碎的硬幣和兩張皺巴巴的小額鈔票，頓時一言難盡地戰術后仰了起來。
“還有整整一周才熬到學校發工資…”小虎老師嘆了口氣，“早知道今天就不耍帥…在森林餐廳的時候，就不應該主動結賬的，好嘛…”
他又鼓起勇氣地打開了一次錢包，然后再一次生無可戀地戰術后仰…后仰的瞬間，卻看見了不遠處有一名穿著棕熊布偶套的家伙，此時正坐在了椅子上納涼。
男人渾身已經濕透了，汗水濕透，雙眼烏黑的模樣，作為一名打工人，小虎老師幾乎一眼就看出來，這穿布偶服派傳單的家伙，一定是連續幾天幾夜沒有休息過。
普通人也能修煉功法，憑借著功法帶來的身體優化，經常性的高強度連續工作也逐漸地常態化作。
雖然蒼藍的技術同時也一直在進步，各種自動化的工具日新月異，然而人力依然有著無可比擬的優勢——廉價。
忽然，那正在納涼的傳單男突然一頭倒下。
小虎老師怔了怔，急忙走到了這傳單男的旁邊，將人給扶了起來，“兄弟，你怎樣了…兄弟？”
男人卻渾身抽搐著，淚水鼻涕齊流，小虎老師不禁皺了皺眉頭，這男子不僅僅看起來異常疲勞的模樣，甚至骨瘦如柴…
好嘛，原來是一個有癮的家伙。
估計是癮來了，所以打算搞點錢…不過通常這種家伙想要來錢，一半都只會往刑罰里面寫的東西鉆，像這樣居然還打算通過打工來賺取的，也算是自強不息…癮君子中的清流？
“你死了沒有？沒死的話就站起來！不干完十個小時，別想拿到工錢！”
估計是雇主了…小虎老師皺著眉頭，看見的赫然是一名叉著腰，滿臉兇相，身穿著某家火鍋店店員制服的…大媽！
小虎老師眉頭一皺，霍然站起了身來，沉聲道：“大姐，他都已經這個樣子了，你是不是太過分了？”
小虎老師突然起來的舉動，讓叉著腰的大媽怔了怔，旋即怒道：“怎么！你要給這家伙出頭嗎？你想做什么！你動我一下試試？”
卻見小虎老師忽然換上了一張笑臉，“大姐，我的意思，他都這個樣子了，怎么看都沒辦法繼續工作的…所以，要不你請我吧？”
“啥？”
“請我！”小虎老師正色道：“我很能吃苦的，而且今天的傳單沒有派完，大姐你也很為難不是？”
店員大姐狐疑地打量著眼前這衣著得體的男子…怎么看，都像是個人模狗樣的精英階層，“你該不會…想要耍我吧？”
卻見小虎老師此時直接脫下了外套，捏起了衣袖，鼓起了肱二頭肌，“大姐，你別看我這個樣子，我平時都是在建筑工地打工的。今天是因為要吃席了，才穿這個樣子！”
店員大姐看了眼那地上還在哆嗦抽搐的家伙，皺了皺眉頭，“我先說好了，傳單沒有派完，一分錢也拿不到…你最好認認真真地給我派，別想著東西往垃圾桶一扔就完事！我一直盯著！”
“不會不會！”小虎老師連忙說道，“來，傳單給我，我來給派！”
“你先將吉祥物的衣服換上吧。”店員大姐淡然道。
“也行。”小虎老師點點頭：“我跟你去取吧，在哪里？”
“這不就是有了嗎。”店員大姐直接指著那地上的家伙：“不用麻煩了，把這家伙身上的扒下來就能穿。”
“這…”
“怎么？嫌棄？你不是說自己什么苦都能吃嗎？”
“沒有，馬上！馬上哈！”小虎老師飛快點了點頭，旋即想了想，便將那抽搐的家伙，扛了起來，走到了旁邊的一處巷子之中，將男子放在了地上，嘀咕道：“老兄，對不住了。”
深呼吸了一口氣，小虎老師便捏著鼻子，將吉祥物的布偶服給脫了下來，給自己換上。
“怎樣…就是這輛嗎？”
公車站不遠處的一處共享機車區中，阿諾正停在了某一輛的共享機車之前，隨后沖西門卡點點頭。
西門卡此時環視著四周，嘀咕道：“難道是打算在這里換乘公車…看起來很小心，一直都故意地往人多的地方來。”
只見阿諾此時低著頭，貼著地板，開始緩緩前行，西門卡一路跟著…不一會兒，阿諾的鼻子撞到了一只毛茸茸的腳掌之上。
它下意識地抬起了頭，卻見眼前一道巨大的黑影…出現了一只大棕熊——瞬間，阿諾臉色都變了，雙手捂住了鼻子，直接跑一旁干嘔了起來。
“那個…先生，你的寵物沒事吧？”
西門卡張了張口，旋即搖搖頭道：“等會就好了…它鼻子比較好。”
“那個，先生，你要不要來我們店看一下？三人同行，一人免單哦！”自大棕熊的手上，遞來了一張夾著現金券優惠的傳單。
西門卡眨了眨眼睛，好奇問道：“寵物也可以免嗎？”
“要三人同行才可以。”大棕熊吉祥物道：“或者…你再找兩個朋友過來？”
“好的，我考慮一下。”西門卡點點頭，隨手接過了傳單之后，便提著阿諾繼續前進…根據阿諾的嗅覺，這附近都殘留著醫院出現過，交給古澤禮物的神秘人的味道。
一定，藏在這里的某處…或者，正在什么地方觀察著。
西門卡看似隨意，目光卻不斷地在人群之中尋找著。
“先生，小姐，要嘗試一下我們的火鍋店嗎？三人同行，一人免單哦！”
“你TM的是不是傻，沒看到我只有一個女朋友嗎！”
“怎么，你還想要兩個女朋友嗎？！”
“沒…沒有沒有！”
兜兜轉轉又是一圈，西門卡抱著阿諾，隨意地坐在了街頭的一處長凳之上，漫無目的似看著那一只很賣力地派發著傳單的吉祥物，忽然感嘆道：“生活還真是好累啊…”
阿諾搓了搓鼻子，有氣無力地叫了兩聲：味道已經快嗅不到了，這里人流量太大。
“回頭去醫院看一下監控，看看有沒有發現吧。”西門卡想了想道，“嗯…已經這個點了？”
火燒云，天色已黯…西門卡泛著一雙死魚眼，大腦放空…忽然，他拿起了備用的電話，給馬SIR打了過去。
“老馬，今晚有沒有興趣吃火鍋？三人同行，一人免單…喊上你們警隊的明日之星剛好？”
“咦，你怎么知道我打算今晚吃火鍋的？”
“你來不來嘛，來我就上去開臺了。”
“你等我一下，我馬上過來，正好談談案情…我這邊也有些新的發現。小洛呢？還跟你在一起吧？”
“我讓他送紅孩回去了。”
“哦，送紅孩小姐啊…你說什么？！！！”
共享的機車停在了一處超市的門外。
此時，小洛SIR正倚在了機車旁…掌心中，是一只粉色的千紙鶴，他有趣地打量著，隨后緩緩地將這個千紙鶴拆開。
將它還原到了原本的模樣。
只見在布滿了折痕的紙面上，赫然用紅色的涂料，寫滿了一些特別的符號——像是鬼畫符般的東西。
“這好像是仙道文明中的一些咒術符號呢。”
女仆小姐的聲音自他的耳邊浮現。
小洛…洛老板露出了一抹微笑，隨手從女仆小姐的手上，將購物袋子接過，隨后掛在了機車的把手上，“買完東西啦。”
“今天的材料不是很新鮮，只是稍微買了些。”女仆小姐輕聲道。
洛老板眨了眨眼睛，隨后輕笑道：“美麗的小姐，請問我有榮幸能送你回家嗎，這是我的座駕。”
他特意兜到這里來的。
女仆小姐也眨了眨眼睛，便將手掌給提了起來，任由他自然而然地牽著了。
共享機車緩緩地啟動，洛老板一路安全駕駛，綠燈行走紅燈停留，沒有錯過任何一個的十字路口。
一處紅燈之前，共享機車與一輛跑車并停止…跑車內帶著粗金鏈的男子忽然看了出來。
他仿佛看見了仿佛曾經年少時候的美好——主要是人真的美好。
短短的二十來秒的紅燈之中，跑車中的男子像是走馬燈般看過了自己的前半生，直到不知道什么時候，共享機車已經開走，跑車卻還停在了原地不動。
“怎么還不走，走啊？”
男子仿佛從夢中驚醒過來，看了眼副駕駛上那濃妝艷抹的中年女人，點點頭，幽幽地道：“好的，海姨…”
走遠了，回不去的了，就仿佛那十字路前走遠的機車一樣，承載著了他曾經年少時候的夢與美好。
一定要幸福啊！
男子深呼吸了一口氣，猛然踩下了油門，我也會好好生活的！
“海姨，我今晚要喂飽你喲！”
“死鬼！”
馬SIR在熱鬧的火鍋店里尋找著——西門卡此時舉起了手來示意。
馬SIR連忙走了過來，火急火燎地坐下，“怎樣，還沒有聯系上小洛嗎？”
“我沒有他聯系方式？”
“…”馬SIR不禁揉了揉眉心，自我安慰道：“以小洛的伸手，火云市能威脅他的，也沒幾個。”
“所以你也沒有他聯系方式嗎？”西門卡白眼。
兩大叔互瞪著眼睛，然后同時想到了個很嚴重的問題——這一頓飯，他們湊不到三個人！
“你買單！”2！
“這是你今天的工錢！”
店員大媽手指沾了點口水之后，數了一些現鈔出來——交給小虎老師之前，店員大媽卻又從點出來的現鈔之中抽走了三張，之后才交出。
小虎老師也沒說什么，默默地接過了之后，才道了聲謝，“這是我的電話，還需要派傳單的話，可以聯系我哦！”
“沒看出來，你工作能力挺強的嗎，小伙子。”店員大媽隨手捏了捏小虎老師手臂上的肌肉，“身材不錯，就算樣子差了點…明明之前穿著西裝的時候，人模狗樣的。”
“那我走？”小虎老師訕訕一笑，將濕透了的布偶服脫下交還之后，隨便找了個理由，最終謝絕了店員大媽喝一杯的邀請。
他將工錢裝入了錢包里，這次總算不用戰術后仰了。
晚上的兼職不好找了，小森林工地那邊恐怕還是沒戲…不如期待一下明天的模特試鏡吧？
模特什么的，總感覺好不真實。
小虎老師隨手將衣服掛在了手臂上，吁了口氣，動身離去——腳步，卻忽然停了下來，目光也下意識地看向了路過之處的巷子。
小虎老師沉吟了片刻，最終嘆了口氣，走入了巷子里。
巷子里，傍晚時分的那癮君子，此時依然還躺著，更為的虛弱…小虎老師咬了咬，便將人給直接扛了起來。
不一會兒，小虎老師背著男子來到了一處街頭專門為有癮人士提供援助的救助站前，將男子放在了救助站的門前。
“你也做了一半的活…我也不白占你便宜。”小虎老師自錢包中取出了一半的工資，塞在了昏迷男子的口袋里，“好自為之吧。”
“你在看什么？”
兩中佬這會兒正在燙著新鮮的黃牛肉，西門卡邊吃邊看著手機。
“我讓醫院的一個護士給發過了的監控視頻。”西門卡隨意道：“有人在我調查的時候，悄悄地出現在古澤的病房，還放下了一份禮物。”
“是誰？”馬SIR2.0頓時停下了口。
“沒找到，一直跟到這里就跟丟了。”西門卡搖搖頭，隨后手機屏幕上，忽然出現了一道男子的人影，正往古澤的房間走去，“居然是他？”
“誰？”老馬搶過了手機，只見一道背影。
西門卡沉吟著道：“Tony，美發沙龍店的老板…禮物原來是他放的。”
錄像上，那背影此時手中，赫然拿著一個小小的禮物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