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他和他和她的旗幟
一枚光球，自洛邱的手掌飄出，隨后緩緩地來到了路易斯三十九世的面前——這是包含了一整個巨能文明的靈魂與機械共生技術傳承的光球。
皇帝觸摸著這個光球，瞬間無數的知識開始涌入他的腦中——從最基礎開始，一路到巨能文明的極限。
條理清晰，毫無半點生澀——路易斯三十九世驚訝地發現，即使如此龐大的知識流入自己的腦中，他也并未感覺到半點的痛苦。
皇帝陛下手握著這枚知識的傳承光球，沉默了好一會兒，才皺起了眉頭，詫異地道：“我已經可以使用這份技術了？”
“為什么不呢。”洛邱微微一笑道。
皇帝陛下卻苦笑道：“本來，就算得到了這項技術，我也準備了花費漫長的時間來研究，吸納，消化…沒想到它居然以這種神奇的方式，直接印在我的腦海當中，甚至省去了我學習的時間。”
握著這枚知識傳承的光球，此時的皇帝陛下，就猶如這個神奇的巨能文明當中最出色的學者一樣，擁有著對該項技術登峰造極的造詣——你說神奇不神奇。
洛邱淡然道：“我們對于客人，總是希望能夠給予他們最方便的。”
“這稍微打亂了一下我本想要做的事情。”路易斯三十九世甚至沒有因此而驚喜，只是突然陷入了沉思當中。
他和洛邱…正確來說，是洛老板Two，依然還在這片海底的湖泊邊緣，并未離開。
皇帝陛下此時忽然說道：“它就在這片死亡之地之下…你有沒有想過，我將你帶來這里，或許也有著從你身上獲得了這種技術之后，將你推入這死亡的深淵當中，成為它的糧食之一。”
洛邱隨意地道：“契約的生效，并不會因為我在，或者不在而有所改變。”
“你最可怕的地方是…”路易斯三十九世正色道：“會讓人不自覺地相信你所說的話——并且這里面，基本上都是實話。但可悲的是，出于自我保護的本能，聽到的人或許總會將它當作是謊言而去懷疑。”
“陛下現在打算做什么。”洛邱直接換了個話題。
皇帝陛下掂量了一下手中的知識傳承光球，一抬眼道：“大概是馬上進行實踐。”
擁有并且掌握了這些知識不假，可是皇帝陛下從未親自動手操作過，也確實不假——理論的問題已經不存在了，剩下實踐的問題…大概也不會成為問題。
“那祝你能盡快獲得成果，陛下。”
路易斯三十九世淡然一笑，“你真的沒想過，我帶你來這里的意圖？”
“不會在意這些。”洛邱輕輕搖搖頭，“對于我來說，只要知道給予的是什么，獲得的是什么，就已經足夠。”
“在這里，我才是我。”皇帝…路易斯三十九世忽然低聲說道：“希望你能記住我說過的話，也希望你不曾向任何人提起過這些話。我只是單純地希望，這些話，我已經說過給誰聽過…也有誰，曾經知道我的故事。”
瞬間，路易斯三十九世便沖出了這片死亡之地，去做他此時想要做的事情。
海底城皇帝離去之后，湖泊開始輕微地涌動了起來…一股股密集的氣泡開始付出——這之后，一道道黑影，從這充滿了死亡的鹽鹵池子當中緩緩爬出。
是一只只的妖魔。
暴戾，兇殘，仿佛是破壞與毀滅的混合體，全憑著本能在驅使。
“路易斯…路易斯…我嗅到了，你的味道…”
“路易斯呢？路易斯…回來，再讓我啃一口…路易斯——！”
“不見了！不見了！！不見了——！！！”
尖叫的聲音響起，死亡之地底下爬出的妖魔們，幾乎爬滿了鹽鹵池與海水的邊界線…它們匯聚到了洛邱的四周，漸漸靠近。
“不是路易斯…這是什么？”
“不知道…看起來不好吃的樣子！”
“像是人類…是人類？”
“啊…啊！我肚子餓了！”
洛邱就這樣看著這些妖魔的靠近，忽然輕聲道：“他是整個海底城最燦爛的，看著他…我也一如你們這樣——回去吧，稍加等待之后，他會以更加璀璨的方式來到你們的面前。”
只是饑餓的妖魔全憑本能在行事——眼前這個人類，就像是貽貝一樣的普通，僅此而已。
“會死的。”洛邱輕聲說道。
聲音就像是一滴落入平靜湖水當中的雨滴，只是蕩起了一圈淺淺的波紋——但它卻一直蕩漾了開來。
從不知畏懼與恐懼…甚至本來就以此作為糧食的它們，在這瞬間紛紛尖叫，哀嚎，隨后瘋狂后退，它們爬上來又多快，退縮回到死亡之地便又多快…甚至更快。
眨眼之間，這里再次恢復了寂靜。
那條曾經掙脫了死亡，到處覓食的海鰻，此時再次從巖石縫隙當中游動而出——它再一次打算潛入鹽鹵當中尋找食物，然后再一次中毒。
它依然奮力地掙扎著——它已經掙脫過一次了。
但這次，它并沒有那么幸運，掙脫失敗的結果是，它的身體直接墜落到了湖泊當中——很多時候，幸運只會出現一次。
或者，它從未真正地出現過。
雷亞茲與氪多金已經在這地方探險了有一段時間了。
他們已經可以確定，這個地方曾經是一個巨大無比的礦場，只是已經廢置——面對著礦場內部這復雜得讓人發指的結構，雷亞茲已經放棄了尋找出路的打算。
走得太遠的話，或許還會影響到外邊救援人員的進度。
至于海倫，似乎也不太愿意遠離這個地方——她說了，她的姐姐們只是將那只巨大的海怪給引開了而已，還會回來尋她的。
雷亞茲問她已經過去了多久，海倫卻說不出話來，只是說已經很久。
估計早就死透了——氪多金在旁邊這樣嘀咕著。
小塞壬不禁悲傷了起來。
然后他們就各自變得沉默。
唯一可以苦中作樂的，大概就只有不用餓肚子這件事情…那位神經兮兮的擺攤商人扔出來的神奇豆子有不少，吃一顆就能夠管飽，就算十天半月都沒有人來救援，他們也能夠撐好久的時間。
海倫說她短期內都不想要再吃這玩意——她現在肚子還漲得難受。
氪多金少不免是又被數落了一番。
“回去之后，我讓我爸商會的人過來，幫你找你的姐姐們。”氪多金忽然看著海倫道：“我爸商會的員工很多，一個月找不到就兩個月，實在不夠我再雇些人，將這個地方翻轉了，哪怕只剩下骸骨也能找出來。”
然后氪多金吃了雷亞茲一記肘擊，好懸沒有背過氣去。
但海倫卻破涕為笑…她覺得其實不管是雷亞茲，或者是氪多金，都是善良的家伙——只是他們對人好的方式不一樣。
她說要給他們唱歌。
小塞壬唱的是不附加塞壬天生魔力的歌，是她天生就已經學會，來自靈魂深處的吟唱。
氪多金捧著下巴，漸漸聽得入迷，雷亞茲就在他的旁邊，也是捧著下巴傾聽著。
他們看著站在了一塊巖石之上，閉著眼，捧著手高歌的海倫，忽然想起了好久之前，他們就像現在這里坐著，蹲在了魔能炫影屏幕面前，看著海底城某位歌星表演的時候。
氪多金說：“其實這只海妖，看著看著，也挺好看的。”
雷亞茲橫了一眼：海倫本來就很好看好不好？
氪多金白了一眼：我爸說了，好看的女人都會騙人？
雷亞茲嗤之以鼻：那你母親還是東十三大街的街花？
氪多金握拳：別拿我母親說事！
雷亞茲投降。
他們繼續捧著下巴，靠在一起，看得入迷，聽得入迷。
氪多金忽然道：“雖然我記不起來，我為什么會在這里了，不過雷亞茲…找個時間，我們再認真地比一次？”
雷亞茲輕聲說了句好。
氪多金正色道：“你輸了，就要做我的支援者，幫我登上海底城第一飛陀手的寶座！”
雷亞茲還是說了句好，卻不問他如果贏了怎么辦。
海倫的歌聲在這時候停了下來，意猶未盡…她緊張地看著眼前的兩名少年，生怕自己沒有唱好的模樣。
其實塞壬是老天爺賞飯吃的職業，哪怕是五音不全，可單憑聲音就已經吃一輩子…發自靈魂的吟唱又怎能不好？
可是這種吟唱，從未在人類的面前出現過…小塞壬的姐姐們，也告誡過她，不能在人類面前，吟唱這種不帶絲毫魔力的歌。
塞壬的靈魂吟唱，只能留給自己喜歡的。
“我…我唱得不好。”海倫臉紅著地下了頭去。
雷亞茲一下子就看呆了，少年的心飛快地跳動了起來——氪多金好多了，大力地鼓起了手掌了，不夠，直接抓住雷亞茲的手掌，也一同鼓掌起來。
然后，大概是為了報復之前那一記肘擊的仇，氪多金狠狠地一腳揣在了雷亞茲的背后，將他踹到了海倫的面前。
“我去那邊解決一下…你們不要跟過來！”氪多金此時哼哼著說道：“尤其是你，雷亞茲，我怕你自閉！”
說著，氪多金便一路小跑，滿臉得瑟勁地跑了開去。
“你別聽他的！”雷亞茲著急著解釋什么，“我才不會！”
海倫眨了眨眼睛，頗為疑惑地問道：“你不會什么呀？”
“自…自閉！”
海倫噗哧一笑，她依然不是很懂，只是覺得雷亞茲此時窘迫的模樣看起來能讓人發笑。
雷亞茲撓撓頭，便也跟著笑了起來，他下意識道：“你笑起來的樣子，真好看。”
塞壬少女的心臟，其實也悄悄地加速了一些。
“我…我去看看氪多金，去了這么久還沒有回來，不知道有沒有危險！”雷亞茲急忙著說道。
塞壬少女眨了眨眼睛道：“他才剛去啊？”
“我…我檢查一下裝備！”雷亞茲連忙低下頭去，將急救包中的東西翻了出來…胡亂地翻著。
塞壬少女蹲了下來，冷不丁地雷亞茲依然窘迫的臉頰上親吻了一口。
她就像是海中的精靈一樣，聲音清脆道：“雷亞茲，我喜歡你。”
不，她就是海中的精靈了。
雷亞茲下意識地撫著自己的臉頰，如此想到…氪、氪多金，怎么還不回來！
怎么辦？
他沒有這方面的經驗！
氪多金確實是在解決人生當中一些不必要的水分，并且還惡作劇般地擺動著，讓水痕在地上劃出了一道又一道的圓弧出來。
忽然，一道黑影從他的身邊一閃而過…氪多金怔了怔，連忙抽起了褲子，卻見那黑影再一次閃出，然后出現在另外一邊。
“誰？誰在那里？！”
沒有回答，只是一道黑影，忽然變成了兩道黑影，在氪多金的身邊飛速閃過——少年沒有上前獨自查探的打算，他警惕地后退著，打算馬上返回與雷亞茲匯合。
扭頭就跑。
但似撞到了什么，氪多金一下子就被撞到了在地上，隨后那兩道黑影猛然撲來——其中一道黑影甚至直接踩住了他的雙手。
氪多金頓時倒吸了一口涼氣，卻見這踩著自己的東西，竟是一只血淋淋的東西…像是某種犬類，只是更龐大一些，力量巨大。
氪多金驚恐地瞪大了眼睛。
“你好呀。”
就在氪多金打算高呼出聲，給遠處的雷亞茲與海倫發出提醒的瞬間，一道招呼的聲音卻忽然傳來。
氪多金下意識循聲看去…看到的卻是一名穿著渾身都是補丁長袍的家伙——海妖！皇族！
“看看我逮到了什么獵物…喲呵，居然是一名海底城的少年，真是撞大運了！”
“你…你別過來！”氪多金大呼出生，“雷亞…！”
他的嘴巴，已經讓血淋淋的怪物給直接封住——在他驚恐的目光之下，海妖的皇子滿臉笑意地走了過來。
它蹲在了氪多金的面前，笑吟吟地道：“我剝皮的技術很好的。”
雷亞茲乖巧地坐著…旁邊，塞壬少女也一樣乖巧地坐著，目光是不是碰上了，雷亞茲便連忙錯開。
但是海倫目光卻絲毫沒有畏懼，落落大方。
“氪多金這次是真的去了許久了，怎么還沒有回來…我，我去看看吧。”雷亞茲連忙站起了身來。
這次是真的去了許久了，海倫點點頭，也跟著站起了身來。
就在此時。
“來了來了，我回來了！”
看著那小跑著回來的身影，雷亞茲不禁暗自松了口氣——他和海倫獨處，還真是要了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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