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他站在屋檐下
一群人聚在了一起，在慶祝著擊退…消滅了勃艮第人騎兵的事情。
盡管這次村莊依然受到了嚴重的破壞…天使虛影的一劍，幾乎鏟平了五分之一的村子，但是勝利了啊！
第一次，棟雷米村在勃艮第人騎兵的襲擊之下，不僅僅度過了危機，甚至還獲得了前所未有的勝利！
更重要的是，圣·貞德的出現，她帶來了神跡的力量，她也帶來了希望。
被毀掉的部分能夠重建，而未來的日子也將會變得更好，沒有不歡呼的理由。
村民們將少女簇擁著，即便是作為村長的查里斯，此時也小心翼翼地陪在一旁說話，全程半低著頭。
村民們自發地拿出了食物，珍藏的酒水，燃起了篝火，等待著新一天的到來。
“吃點東西？”
南小楠拿著一小碟食物，還有一杯農家釀的果酒，來到了阿薩謝斯先生的身邊，坐下…他們其實已經回去招待所那里與女仆小姐見過一次面了。
只不過女仆小姐以需要研究盧迪克先生二人身上的癥狀為理由，謝絕了村莊的慶祝活動。
南小楠不愿意在小房間里面呆著，便與阿薩謝斯一起過來湊熱鬧了。
然后他們發現，他們好像無法融入村民的歡愉之中。
“其實，就這樣看著這些村民們慶祝，好像也挺不錯的。”阿薩謝斯老板看著前方的篝火，“我想起了從前跟隨授業老師游歷時候的經歷，有一種充實的感覺。”
南小楠眨了眨眼睛，帶著一絲好奇，突襲似的問道：“阿薩謝斯老板，你為什么不顧一切地沖出去救援雅克先生他們？”
如果沒有阿薩謝斯推著木頭車出現，恐怕雅克先生等人在圣·貞德沒有出現之前，就已經兇多吉少。
阿薩謝斯先生隨意道：“在公館的時候，你的同伴也能挺身而出，為什么我不能。”
南小楠張了張口——他說得好有道理，她居然無言以對，再說以圣光國度居民的品德基準，這種舍命救人的行為沒毛病！
——我信你個鬼哦！
言不由衷，還是肺腑之言，這位它子世界學院派的魔女還是能分辨出來——這會兒，南小楠卻在阿薩謝斯老板的面前，掏出了一本冊子出來。
“這是什么。”阿薩謝斯好奇問道。
南小楠卻將小冊子遞到了阿薩謝斯老板的面前，“你之前不是好奇，我們到底是看了什么旅游指南，才找到你那快要倒閉的薔薇公館嗎，就是這本了。”
“南小姐還真是很能戳人傷口啊。”阿薩謝斯老板搖搖頭，倒是從對方手中接過了旅游冊子，隨意將扉頁翻開。
他看到了著作者名字的一欄。
他神情也在這瞬間發生了微妙的變化…他猛然地抬眼朝著南小楠看來，“這…這是？！”
南小楠目光示意…示意似的看著那在人群之中，受人簇擁的少女身上，“到底這一切只是巧合呢，還是有著不為人知的秘密呢。”
阿薩謝斯先生神色凝重地繼續翻開旅游冊子，仔細地閱讀了起來。
南小楠不說話，默默地等待著他的反應。
好一會兒，阿薩謝斯先生才緩緩吁了口氣，將旅游冊子合上，想了想道：“這本旅游冊子，確實有提到過薔薇公館…但那已經是好幾代之前的公館了。別的介紹也是，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這本旅游冊子，介紹的至少是兩百年前的自由之城。”
“兩百年前？”南小楠皺了皺眉頭。
“至少是兩百年，或許更早。”阿薩謝斯搖搖頭道：“手頭上沒有其他資料，我沒有辦法仔細考究…南小姐，請問這本旅游指南，你是從什么地方得來的？”
女仆小姐姐隨手甩的哦。
“我在路邊的書攤買的。”南小楠小聲地說道，旋即又補了一句：“在別的七都的都城之中。”
“別的七都？”阿薩謝斯先生也不由得皺了皺眉頭，想了想道：“或許，是從前從自由之城流出去的印刷版本吧，我記得我的授業老師曾經和我說過，自由之城在數百年前曾經有過一次大規模的書籍銷毀的行動，許多經典的文獻也在那個時代被銷毀了，現在已經沒有辦法找到了。但如果是在那個時期流傳到別的七都都城的話，倒是有保存下來的可能。”
“銷毀書籍？”南小楠眨了眨眼睛，“為什么？”
阿薩謝斯想了想道：“聽說好像是因為當時的某位大學者在研究圣言的過程之中，對圣人之言進行了隱晦的曲解。這位大學者因為太知名了，所以影響了當時不少的學者，順帶的也影響了別人的著作。因此為了維護圣言的正確，自由之城展開了一場聲勢浩大的燒書行動，而那些對圣言曲解的學者也大多數被抓了起來，尤其是那位帶頭的大學者，后來經過審判，被定義成為了異端，他的家族也被宣判為罪人的血脈，盡數被驅趕到離開了自由之城…”
南小楠詫異道：“原來自由之城當初，也擁有過殘暴統治的一面啊？”
“這怎能說是殘暴統治？”阿薩謝斯搖搖頭，沉聲道：“你難道不知道，異端對于信仰的沖擊有多大嗎？圣光國度的根基就是信仰，一旦被異端侵蝕，失去了信仰，讓圣光國的居民，還怎樣的生存下去？”
你們有手有腳，不祈禱難道就活不下去哦…這話南小楠沒有直接說出來。
圣光國度的居民，根深蒂固地認為沒有了信仰就活不下去真是真的——看看那位因為接受不了自己無法祈禱而發瘋了失蹤的杜蘭德城主，就可見一斑。
看著義正辭嚴的阿薩謝斯，南小楠決定更進一步，于是她直接道：“不過，阿薩謝斯先生，你似乎也是屬于無法祈禱的那一類人吧…公館的那位女傭小姐也是，你們不也是活的好好的嗎。”
阿薩謝斯內心瞬間驚動，但臉上絲毫看不出來，他詫異道：“南小姐，你這個玩笑可不好笑，這話還好只是在這個奇怪的地方，如果在自由之城隨意說的話，會影響克麗麗一生的…慎言。”
“慎言。”南小楠歉然地點了點頭，低頭吃著東西。
他們就好像沒有討論過這個問題一樣，不一會兒，一個意料之外，卻情理之中的人來到了二人的面前：雅克先生。
“不知道雅克先生單獨喊我出來，為了什么？”
阿薩謝斯心情有些復雜地看著這位村子農場的農場主…隱約地，他從這位雅克先生的臉容上，看到了一些熟悉的影子。
這位雅克先生的鼻子，看起來和自己的祖父真的有幾分的相似。
“首先，是為了感謝你之前挺身而出，救了我們。”雅克先生緩緩地說道：“如果沒有你，恐怕我們等不到讓娜的出現。”
“小事一樁。”阿薩謝斯不怎么在意地說道。
“我和查里斯他們商量了一下，決定派出大部分人手，搜尋你們的杜蘭德老爺。”雅克先生此時接著又如此說道。
阿薩謝斯先生點了點頭，沒有過于的驚喜…恩情這種東西很難償還的，他救了不少人，棟雷米村的人如果不幫忙搜尋的話，就是在太說不過去了——或許，當時他出手救人的時候，也有著同樣的考慮…部分。
“還有就是。”雅克先生此時卻深深地看著阿薩謝斯，沉吟著道：“為什么要救我？當時那種環境，你有很大的可能會死，那群怪物太可怕了。”
阿薩謝斯沒有用對南小楠的那套說辭，只是苦笑道：“如果我說，就連我自己也不知道為什么，只是當時就這樣去做了…你相信嗎。”
“我相信。”雅克先生直接道：“你的眼睛告訴我，你并沒有說話！阿薩謝斯，你也是一個勇敢的人，希望我們能夠成為朋友，讓我擁有為你的勇敢而感到榮幸的機會。”
“我們會成為朋友的。”阿薩謝斯笑了笑道：“或許，我們還會留在這里一段不短的時間，有一個朋友，是值得高興的事情。”
雅克先生拍了拍阿薩謝斯的肩膀，“還有一件事，我想暫時招呼你和你的同伴，到我的家中居住…畢竟這段時間，你們一直留在招待所也不方便，況且你們還有兩名病人。我已經讓村中的醫生準備了，明日一早他就會到我家里來。”
“這是極好的。”阿薩謝斯點點頭。
盧迪克與杜蘭德的助理確實需要一個良好的環境來養病…這位雅克先生是村子最有錢的，家里不僅大，還有傭人，許多事情也會變得方便起來。
“雅克先生和你說了什么？”
回來的時候，南小楠看著阿薩謝斯直接問道。
“沒什么，雅克先生好客，打算這段時間招呼我們去他的家中做客。”阿薩謝斯隨意道：“另外他還找了醫生，并且答應了明日一早就組織搜索隊，幫助尋找杜蘭德。”
“大概是看在你救了他們的份上。”南小楠點點頭：“可以想象…對了，問你一個問題。”
“嗯？”
“你有沒有看到過利瓦爾？”
“利瓦爾不是…利瓦爾？”阿薩謝斯此時不禁一怔，這時候他才想起來，這一路上都沒有看到過利瓦爾！
戰斗結束之后，他們返回招待所，確實沒有看到利瓦爾，本來以為利瓦爾也走了出來，參與村中的慶祝活動的。
“好吧。”南小楠想了想道：“看來，我們甚至連這位利瓦爾先生什么時候不見了的，也都不知道了。”
阿薩謝斯下意識道：“利瓦爾是盧迪克的私人秘書，一直都是寸步不離的…盧迪克現在這個樣子，他不可能離開太遠，或許他只是有什么事情，暫時出去了一下。”
“所以說啊。”南小楠道：“我們的情況都是一樣的，來到這個陌生的地方…你說利瓦爾，會有什么別的事情，是需要暫時離開一下的？他該不會是也和杜蘭德一樣，因為沒有辦法祈禱，所以心態崩了吧？”
“我去村里轉一下找找看！”阿薩謝斯連忙說道：“南小姐，你也來幫忙？”
“剛吃飽了。”南小楠站起身來，伸了伸懶腰，“就當作是飯后的消食活動了。”
“利瓦爾！利瓦爾？！”
“利瓦爾先生，天亮啦，起床啦”
叫喚的聲音，在村中響起，分頭尋找的二人已經在村莊里面碰面了好幾次了，但最終也沒有尋到利瓦爾。
他們有一次碰面，各自搖搖頭之后，決定再多尋一次，便又朝不同的方向而去…聲音，也漸漸地遠去。
這次碰面的地方，是村莊之中的一處枯井的旁邊，四周都是被勃艮第人騎兵襲擊時候留下的痕跡，部分的房屋甚至被直接沖塌了，村民們還在慶祝，暫時沒有人前來收拾。
卻見枯井之中，冷不丁的閃過了一抹微弱的橙紅之光。
此時，枯井之下，卻有一道人影，雙手無意義似的爪刮著枯井內的泥土與石頭…他的身體上，有一道道細微的裂縫。
而微弱的橙紅之光，赫然是從他身體皮膚處的裂紋之中所冒出…當呼喚的聲音最終因為距離而消失的時候，他一下子就又變得安靜了起來。
他的身體蜷縮著，顫抖著…當黎明到來的時候，他突然不動了，仿佛便成了一塊石頭似的，體表的裂紋此時也已經閉合。
古井的深處，徹底暗了下去。
他們都看著自己，想要聆聽自己的聲音。
少女突然間有種苦惱的感覺——她不知道自己要說些什么了——她這一路上直到出手的時候，也只是想好了出手時候的臺詞。
這已經是她所能夠想到的，最好的出場臺詞了…重要的是，并不羞恥。
村民們大多都是熱情的，熱情的少女甚至想要和家人好好說幾句話的機會也沒有。
天色微亮。
少女趁機道：“新的一天到來了，一夜的恐懼與歡愉過后，我們需要休息來恢復身體上的疲勞。村莊需要重新建設，慶祝活動到此結束吧。”
“對！圣·貞德大人說得對！我們回去好好休息，然后重建我們的家園！”
人群漸漸散去。
少女緩緩地吁了口氣。
她忽然發現這樣的場面其實并沒有想象之中的香，甚至度過了一開始的心情澎湃之后，她反而有種不適應的感覺。
父親不知道在什么地方…慶祝開始之后，就好像沒有看到父親的身影了。
少女目光在四周找尋著，然后在不遠處的屋檐之下，找到了另外一道的身影。
他就站在了屋檐之下，陰影擋住了他幾乎一半的身子…他就站在那里，默默地朝著自己看來。
是父親找的那位婚約者。
她心中微微一顫，身體也下意識地朝這屋檐下的人影走去。
她不知道怎的，只覺得這個人只要站在那里，就會讓人不期然地想要靠近…更近一些。
PS1：感謝搖身一變、老大叫飛哥、冬雪凌空、但凡有粒花生米的萌萌萌，我唯有獻出雙手為萌主…
PS2：居然一下子來這么多人，雖然說文思這種東西有時候會如泉水般噴發，但水出多了人也會干的啊…
PS4：照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