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你不可直視我
盡管現場氣氛有些不對勁，但也不能一直讓氣氛繼續下去，否則克麗麗總感覺自己是要待不住的。
“那個…讓娜小姐？”克麗麗試探性地道：“請進來再說吧，沒必要一直在門外站著。”
少女默默地點了點頭，隨后直接走入房間之中。
她是繞著正在埋頭寫著公式的女仆小姐一圈之后，才緩緩地坐下的——在優夜的對面。
少女讓娜隨意地看了眼那些放在桌子上的稿紙，是想要看看這個女人到底寫些什么的，然后…然后就沒有然后了。
看不懂——！！
一點也看不懂——！！
就連寫的是什么字，都看不懂——！
只是感覺是某種數學公式的東西…可不能這樣啊？
父親請來的家庭老師，不都是夸自己學東西很快，前后一共換了好幾個的家庭老師，都說已經沒什么可以教自己的嚒…難道，這就是鄉下人和城里人的差距？
我不是文盲！
“讓娜小姐，這些東西對你來說還太早了些，不用看了，會很傷神的。”女仆小姐忽然停下了手中的羽毛筆，抬眼看來。
少女卻不甘示弱道：“確實，一般人也看不懂這些東西。超過民眾認知太多的東西，或許是異端的領域。”
女仆小姐淡笑道：“那讓娜小姐就當我是異端好了。”
少女不禁有種拳頭揮向了棉花的感覺…這個城里來的女人，真的是厲害。如同是同村的女人和自己吵架的話，一定是會使盡力氣，臉紅耳赤的。
“聽說教會的人，最喜歡就是將異端抓起來，綁在柱子之上焚燒。”少女輕笑著道：“尤其是異端，焚燒一次還不夠，為免害怕異端會用邪術復活，即使是燒焦了的尸體，也還會焚燒第二次，直到徹底變成了灰燼。你能想象得到那種痛苦嗎？”
女仆小姐明亮的目光在少女身上打量，最終她沒有說話，只是輕輕地搖了搖頭，“我會希望，讓娜小姐永遠也不會理解這種痛苦。”
少女頓時皺了皺眉頭。
她自然不會理解這種痛苦，她怎么可能會去理解這樣的痛苦——她是勝利之劍的持有者，她是圣彌額爾所選中的人類，她怎么可能會是異端？
女仆小姐此時卻借著道：“讓娜小姐是來找人的吧？不過你找的那個人，暫時還沒有回來。你是要繼續在這里等呢，還是讓我留言。”
少女再次皺眉，想也沒想道：“你知道我找誰？”
“我想大概是知道的。”女仆小姐輕笑了一聲。
少女不由得直接問道：“你…你和他是什么關系？”
女仆小姐道：“我只是主人身邊的一名普通的女仆而已。”
“女仆？”少女不禁怔了怔，旋即點了點頭，但沒有說話…如果只是女仆的話——不過，弄這么漂亮的女仆做什么！！
果然，城里的男人心思就是壞！
“等等，你剛才說，只是身邊的一名？”少女比較是底子好的，才思相當的敏捷，“你的意思是，不止你一個？”
“主人的家業不小。”女仆小姐輕笑道：“身邊當然也有不少的仆人…有幾個女仆，自然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少女讓娜臉色頓時沉了下來，“還幾個那么多？”
是女仆而不是女傭，這當中是有講究的，雅克先生雖然不是貴族出身，但好歹也是一個名農場主，有些家底，因此少女從小也能接觸到一些上流社會的事情。
聽說對于主人來說，女仆都是那種可以解決各種需求的仆人…
少女未經人事，某些事情稍微想像一下，便有種心慌的感覺，甚至喉嚨也有些干燥起來…看著面前這個儀態幾乎無可挑剔的女人，少女就有種面對高山的感覺。
那個口甜舌滑的家伙，怎么到現在還沒有回來？
“你們…你們有沒有聽到什么聲音？”冷不丁地，克麗麗的聲音忽然響起，“外…外邊傳來的。”
少女眉頭頓時一皺，仔細傾聽，旋即臉色大變，一瞬間就站了起來，驚呼道：“不好，是警示！有敵襲！是勃艮第的騎兵來了！你們先找個的躲起來，或者前往村公所和我父親會會匯合！”
說著，少女便一提長裙，火急火燎地沖了出去。
見狀，女仆小姐卻忽然吁了口氣，“還是沉不住氣。”
…我也沉不住氣啊！！
女傭小姐克麗麗此時惶恐不安地又抓起了雞毛撣子，“怎么辦？怎么辦？阿薩謝斯老板還沒有回來，我們要怎么辦？”
“克麗麗小姐，能拜托你一件事情嗎。”女仆小姐冷不丁說道。
“啊？什么事情…這個時候？”女傭克麗麗不禁一愣，因為驚恐而哆嗦的身子也不禁停了下來。
只聽見女仆小姐輕笑著道：“我想要借你的天命系統看一看。”
霎時間，克麗麗的目光張開，漸漸張開…她恐怕是反應不過來，下意識道：“你…你剛說什么？我…”
她順便變得慌亂無比，“天命系統是最隱私的事情，是圣光國公民最神圣不可侵犯的財富，怎么可以…”
“克麗麗小姐，其實你是有天命系統的。”女仆小姐卻淡然說道。
“怎么可能！”克麗麗下意識驚叫，旋即知道自己說錯話了，“我…我當然也有天命系統！優、優夜小姐，你這是在開什么玩笑。”
“不用害怕。”女仆小姐站起了身來，走到了克麗麗的身邊，“不比驚慌，也不必隱瞞。天命系統，我說你有，你就有。你并不是隱藏在自由之城的異端者…你只是，發育稍微有點不良而已。”
發育不良？
下意識地，女傭克麗麗想著自己常穿的都是不墊海綿的C罩好不好？雖然平時穿著工作的女傭服看不太出來，但怎么說也不能說發育不良吧？
卻見女仆小姐此時揮手，在克麗麗的胸前筆直一劃而下，“天命，開啟。”
瞬間，克麗麗便感覺似乎有什么東西要從自己的身體之中沖出…這股沖動瘋狂地匯聚在了她的胸口位置！
她甚至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膨脹之感，甚至禁不止發出了類似痛苦般的輕吟聲。
與此同時，在克麗麗的視線之中，一個類似界面一樣的光幕，卻在徐徐地張開…它張開的瞬間，克麗麗甚至忘記了身體的異狀似的。
她目光幾乎呆滯似的看著這片光幕一點點的生成…
“原來，系統的界面真的是彩色的…”
克麗麗如夢囈般地喃喃自語，甚至手掌顫抖著，想要去觸碰眼前的這道光幕。
她從不知道自己的天命系統是真的存在的，她一直都以為自己的天命系統就是一個擺設，一個灰色的，毫無生氣的，甚至連名片都不是的東西…是她天生就罪惡的證明。
她曾經在自由之城的野外游蕩，她自懂事而來，就從未主動進入過任何的城鎮，她甚至沒有父母。
只有阿薩謝斯老板沒有在意她的這些，將她從野外帶回了薔薇公館，給了她一份穩定的工作，甚至還教會她如何隱藏自己天命系統無法使用的事實。
“我…原來我，也是可以擁有信仰的啊。”
“你連自己都不曾擁有，你要信仰來做什么。”
克麗麗下意識抬頭，實現透過了天命系統的界面，落在了優夜小姐的身上…可此時的優夜小姐卻…
“你不可直視我。”
克麗麗的精神瞬間像受到了什么沖擊一般，意識徹底失去。
急速的號角聲已經響徹整個村莊。
村門前負責站崗的民兵，此時驚慌失色地從木頭搭建的崗塔上爬了下來，但因為過于驚恐的關系，他卻不小心地一路摔落。
只是他卻已經顧不上疼痛，連忙掙扎著爬了起來。
警示的號角才剛剛吹響，村中主事的人恐怖來不及反應，他要將他看到的東西，盡快地上報告上去。
幸好，因為雅克先生早早回來通風報信的關系，村中的民兵已經開始防守的工作…村莊已經遭受過好幾次的襲擊，一些防御性的設備早有準備，一旦需要使用，馬上就能夠拉出。
“小心——！”
不知道是誰的警示，民兵下意識地朝聲源看去。
但就在此時，一股強烈的刺痛感，卻讓這名哨崗上的民兵幾乎窒息…隨后而來的，則是身體在巨大慣性的作用之下，直接撲到了在地上！
他的背后，此時赫然插入了一柄重型的雙手劍！
雙手劍竟是直接從這位民兵的身體穿刺，更是釘在了地上…而這柄雙手大劍，赫然是從遠方投擲而來的！
與此同時，兩道人影飛快地來到了這名倒地的民兵身邊。
“你怎樣了！”
“他活不了了。”
飛奔而來的二人，赫然是南小楠與阿薩謝斯老板——他們在村中尋找食物，也是第一時間發現了遠方的騎兵沖刺而來。
南小楠某些時候膽子很大，阿薩謝斯老板這會兒是好奇心更重一些，二人幾乎沒有合計，直接就往靠近的村口跑開——但卻最終未能救下這名民兵。
“這把劍好像是…”阿薩謝斯先生驚訝地看著那刺穿了民兵的雙手大劍。
這是在薔薇公館內，那個騎兵隊隊長里昂貝爾使用過的雙手大劍。
“他居然能夠從那么遠的地方投出大劍，還能有這樣的威力？”阿薩謝斯老板不可思議地看著村前方那來勢洶洶的騎兵隊伍，“他的臂力倒地是多么的駭人？！”
“剛投擲的時候，少說也有幾百米的距離…確實不像是正常人類的力量。”南小楠眉頭輕皺，隨后一拉阿薩謝斯先生的手臂，躲到了一旁。
因為，勃艮第人的騎兵隊，此時已經威逼到了村莊的第一道防線了！
攔路的木樁，在戰馬的沖鋒之下，就像是紙糊的一樣…幾名負責第一道防線的民兵，本想要點燃火油，此時卻應為太過驚慌而錯失了良機，直接被沖鋒的戰馬撞飛，踐踏，恐怕已無生還的可能。
第二道防線的民兵們此時尖叫著迎戰…然而數十名騎兵的沖鋒，豈能是幾個民兵與一些木制的攔路工具所能夠抵擋？
防線一道接著一道地被沖破，村子臨時組織出來的二三十名民兵男人，此時都已經倒下…勃艮第人的騎兵，已經正式地入侵到了村莊的范圍之內。
幸好村民們已經早一步進行了疏散，暫時轉移到了村莊的后邊…只是下一步的行動，南小楠與阿薩謝斯先生就不得而知了。
“南小姐，你有沒有發現，這群騎兵的樣子，好像有些不對勁？”躲藏在一旁，看到了騎兵隊沖破防線的全過程，阿薩謝斯老板此時不禁神色無比的濃重。
“我眼睛沒瞎。”南小楠道：“何止是不對勁…這群家伙，現在的模樣就不像是人類。”
勃艮第人的騎兵隊，是什么模樣？
他們身上沾染了鮮血，甚至還有各種各樣的傷口，似乎是被爪子撕開，又像是被牙齒咬開…不僅僅是騎兵，甚至連戰馬的身上，也有著累死的傷口。
人的臉色異常的蒼白，沒有了眼珠子，只剩下眼白，臉上所浮現的，是想要破壞一切的猙獰與瘋狂！
騎兵隊沖入了村莊之中，瘋狂地撞擊一切。他們揮舞著武器，但凡碰到什么就直接揮堪砍。
“不像是人類…那，那像是什么？”阿薩謝斯先生深呼吸了一口氣問道。
“亡者之類的吧。”南小楠想了想道：“這群家伙，應該已經死過一次了…看到那個家伙沒有？他的胸口是穿的，他的心臟早就沒有了。”
“這到底怎么回事…”阿薩謝斯先生大驚：“在薔薇公館的時候，他們明明還是個人，怎么才半夜的時間，就變成了這幅模樣？！”
“他們是通過森林來到這里的。”南小楠咬著拇指的指甲，沉吟著道：“應該是穿越森林的時候，碰到了什么事情…會是什么？”
“雅克先生帶人來了，他們打算對抗這群瘋狂的騎兵？”阿薩謝斯此時揮手一指。
只見村莊的內部，雅克先生手持利劍，與一眾村中的年輕人飛快地沖出…只是當雅克先生與騎兵們正面遇上的瞬間，他便被騎兵的模樣所大嚇了一跳！
“這是什么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