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等我死后
在第二層的位置，空海與金凱倫教授碰上了。
此時金凱倫教授的手上正捧著幾本厚重的圖書…或許就如他所說的一樣，他在找幾本資料。
空海迎面走來，但卻微微搖了搖頭。
金凱倫教室臉上無甚變化，但卻忽然開口說道：“哦…琉歌大人，你也來了。”
空海的瞳孔瞬間收縮了一下，但很快恢復如常。
他平靜地轉過身來，只見自己的身后，不知道這位王國的銀月魔女已經悄然跟著。
此時，少女琉歌換上了一副微笑的臉來，“教授，你不是應該在為雷亞茲授課嗎，為什么讓他一個人留在一層的書桌前？”
金凱倫教授揚了揚手上的幾本圖書，扶了扶眼鏡道：“我尋幾本資料…教學用的。沒辦法，民間能夠查閱的資料實在有限。”
“你想要什么資料，列一張清單來就好。”少女琉歌淡然道：“我會讓人給你送去的…當然，這都只是為了給雷亞茲授課，明白了嗎。”
金凱倫教授此時不禁露出了不解之色，隨后又是一副小心翼翼的表情，他試探著問道：“琉歌大人，說實話，我真得很好奇雷亞茲的身份。他不僅住在了天宸別院，甚至除了我之外，還有你的親手教導。”
少女琉歌似笑非笑地看著這位金凱倫教授，“我沒有告訴你嗎…哦，看來是我忘記了。”
等這位教授與空海都露出了意外的神色之后，少女琉歌才笑了笑道：“雷亞茲，現在是海底城的第一順位繼承人…皇帝陛下已經將他冊封成為海底城的皇子了。”
“什么？！”金凱倫教授終究是無法掩飾此時心中的震撼之色，失態地大叫了起來：“雷亞茲是海底城的皇子？！”
——第一順位繼承人！
少女琉歌卻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教授，藏書室內要保持安靜，你作為一位學者應該比我更加清楚的呀…所以，安靜，知道嗎。”
少女轉身翩然而去。
留下的金凱倫教授此時與空海對視了一眼…空海的目光很快便平靜了下來，但教授此時的心內，卻始終無法平靜得了。
“路易斯三十九世，到底在打什么主意…”金凱倫教授不禁呢喃了起來。
“那我繼續找找。”空海卻在此時留下了這么一句，繼續走入了那密林似的，一排排的書架當中。
“這里，才是真正的皇家藏書室。”皇帝陛下的聲音緩緩響起，“外邊的，最多只能算是公共閱讀區。”
只有一層，但依然也是環形的結構——不同的是，這里并沒有一排排的書架，只有一塊塊樹立起來的，兩米高的透明長方形水晶。
洛老板走向了最靠近自己的一塊巨大方形水晶面前——他才剛剛走到，水晶的表面之上，便一行行地浮現出來了文字。
似乎一些關于醫學上面的記載…并且還是人體基因類別的記錄。
“醫療，通訊，農業…甚至軍事。”皇帝陛下此時微微張開雙手，臉上是嚴肅的意味，“這里記錄著一切利莫利亞文明在各個領域的真正知識。同時，海底城一些重大突破的成果，也會收錄在這里。毫無疑問，擁有這些，等于擁有一個文明。”
“我絲毫不會否認這種說法，皇帝陛下。”洛老板贊嘆著說道，“這里真是一個充滿驚喜的地方。”
如果女仆小姐此時懷中捧著的那本關于天文學的著作所散發著的只是螢火般的微光，那么這座藏書室，卻如同大日般，釋放著璀璨的光輝。
文明的傳承…這是文明的火種，凝結了無數人的時間與生命，甚至意志的結晶，這并非單個杰出的靈魂之光可比。
“你面前的這塊水晶，記載的醫療方面的知識。”皇帝陛下此時微笑著說道：“我那位不幸去世的朋友，查爾斯曾經給過我一些現在人類文明的疾病上的治療…擁有這塊水晶的醫療技術，目前人類世界上的所有疾病都能夠得到有效并且迅速的治療。你可知道這當中的價值？”
洛老板卻是點了點頭，，“我甚至還看見了延長壽命的技術…如果將這種知識傳播出去的話，價值卻是難以估量。”
“那邊是通訊！”皇帝陛下伸手一指，“甚至可以做到心靈通訊…當然，需要許多的條件！至于這邊，是農業！知道嗎，海底城就這么大，種植的地方卻只有一處。但我們能夠供給整個海底城的需要，從不會出現短缺的狀況，甚至還能夠復刻出許多已經滅絕的物種…還有這里，各種先進武器的設計圖。”
“陛下想說什么。”洛老板平靜地問道。
皇帝陛下走上前來，正色道：“你可以在這里選擇你喜歡的技術…甚至全部！這里是一個文明的精華！甚至是利莫利亞文明的根本，魔能技術也在其中！”
“但這里，并沒有圣甲的制作技術。”洛老板搖搖頭，“沒錯，我開出的幾個條件當中，確實有著技術類型的這種條件。但目前海底城…陛下你能夠給出的，就只有白塔，或者圣甲的制作技術兩項。”
“這里是海底城…甚至利莫利亞文明的根本。”皇帝陛下此時吁了口氣，“希望你不要太過分了。”
“可以的話…”洛老板此時卻忽然輕聲說道：“我也希望，我能無條件地贈送給你。”
“可以的話？”路易斯三十九世不禁皺了皺眉頭。
“現在不可以了。”洛老板卻搖了搖頭，“從我因為好奇，你能給出什么，然后開始估價之后…就不可以了。我這邊不會主動停下來，除非陛下你自己主動放棄。”
路易斯三十九世不由得皺起眉頭，他隱約中感覺到了某種條件的存在，但卻沒有更多的情報去推測這種交易條件的具體到底是什么。
皇帝陛下此時沉默。
洛老板也沒有繼續的參觀，女仆小姐也沒有——即使以她的記憶能力，看過一次之后，便能夠直接記憶下來。
這就是規矩…知識這種東西，記錄下來就已經算是獲得，不同于別的物品，鑒別之后還可以歸還。
“如果。”皇帝陛下此時忽然問道：“我說如果…這里的全部文明之火，是否可以用來抵扣你的幾個條件當中的其中一個，從而減少該條件的需求量？”
“陛下打算用來抵扣哪個條件。”洛老板不答反問。
“第四個。”皇帝陛下冷不丁說道。
“抵扣哪一方面。”洛老板再次問道。
“抵扣…”皇帝陛下正要說話。
洛老板卻忽然說道：“希望陛下能夠考慮清楚…這種抵扣的背后，舍棄與留存的東西。我們是真的希望，客人們在做每一個決定的時候，在將來不會因為當初的決定而后悔。”
路易斯三十九世幾次張口…額頭隱約地滲出了細密的汗。
許久，他緩緩地吁了口氣，頗有些疲憊地說道：“既然不打算繼續參觀的話…那就出去吧。”
“好的。”洛邱點了點頭，旋即又道：“就當作是那份雪糕的回禮…一個建議，在我看來，技術是人創造出來的東西，也僅僅只是人創造出來的東西。”
皇帝陛下搖搖頭，淡然道：“請吧。”
當回到皇家藏書室的一樓，那張擺放在中間的巨大書桌前的時候，洛老板看見了金凱倫教授，他此時正坐在了雷亞茲的旁邊，似討論著什么。
“陛、陛下！”
教授聽到了腳步聲，一看竟然是路易斯三十九世親自到來，不禁微微一驚…連忙站起了身來。
但這兩個旁聽生，怎么會和皇帝陛下一同回來…他們之前見過面了？
“教授，有些時間未見了。”皇帝陛下示意不用拘謹，“回頭找個時間，我還要向你請教幾個問題。”
“不敢。”金凱倫教授連忙說道：“能為君王解惑，是我的榮幸。”
路易斯三十九世笑了笑道：“是真的能夠解惑才好。”
這笑容讓金凱倫教授喉嚨也下意識地鼓動了一下。
“坐吧，不要站著了。”皇帝陛下此時看似隨意地道：“我只是來看看這教學的進度…雷亞茲，這幾日感覺如何，說來聽聽。”
“非常不好。”雷亞茲搖搖頭，“你覺得我現在的樣子，能不能說得上是好？”
他晃了晃自己的手臂…上的紗布。事實上，這會兒雷亞茲幾乎就只有半邊臉的面積，是裸露出來的。
“琉歌只是嚴格了些。”皇帝陛下微笑道：“不然我這次回來，大概就看不見你了。”
雷亞茲突然后背一涼，不敢說話…他其實想要皮一些，但發現在這位皇帝陛下的目光之下，自己根本就皮不出來。
從路易斯三十九世出現開始，雷亞茲的心跳就莫名的飛快…與皇帝比起來，雷亞茲只感覺自己簡直如同幼學的孩子。
見雷亞茲此時沉默不語，皇帝陛下便擺了擺手道：“好了，看也看過了，我該回去了，還有很多公文等著我…雷亞茲，好好地跟金凱倫教授學習，他是我們海底城最出色的學者，你會學到很多東西的。”
雷亞茲默默地點了點頭。
“那么，回見。”皇帝陛下此時看著洛老板說道。
“回見，陛下。”
“等等…”雷亞茲此時忽然喊住了皇帝，雙手按住了桌子站了起來，“有一件事情…”
“你說。”
雷亞茲鼓起勇氣道：“陛下，我這幾天都沒有回家…我想回家一趟，我的消息，我母親還不知道，我怕她會擔心我！”
“我還以為你不打算提這個要求。”皇帝陛下此時笑了笑道，“放心吧，我已經讓人將你母親找來了。”
“什么！”雷亞茲不禁一怔，旋即大喜，“真的？！”
金凱倫教授此時猛一睜眼…心臟突跳了一下。
“你跟我來就知道了。”皇帝陛下微微一笑，旋即又道：“這樣吧，今天上午的課就暫時上到這里好了…教授，你看？”
“自然是聽陛下的。”金凱倫教授連忙低下頭去，目光卻掩不住一絲慌亂之色，“陛下，我是否也能一同前往？我也好漸漸雷亞茲的母親…我希望能夠更多地了解這孩子的事情，這有助于我今后的教學任務。”
“老師見學生的家中，這個理由確實充分。”皇帝陛下點點頭道：“那就都來吧。”
即將要離開藏書室大門的時候，空海出現了。
只見他拿了幾本書，緩緩地走到了最后，來到了金凱倫教授的身邊，低聲道：“沒發現…這是要去什么地方，皇帝回來了？”
“去就知道了。”金凱倫教授搖了搖頭，“現在開始，不要說話，把一切記載心里吧。”
此時，前方。
雷亞茲就走在了皇帝的身邊，抬頭問道：“陛下，你是怎么找到我母親的？”
皇帝陛下笑道：“你的母親服役在軍隊，我是海底城的皇帝，難道找一個為海底城效忠的士兵，也都找不到嗎？”
“也是哦…”雷亞茲下意識地點了點頭，覺得這個問題似乎有些多余。
路易斯三十九世卻忽然說道：“但如果換了另外一個人，或許就沒有這么容易找到了…你知道為什么嗎？”
“為什么？”雷亞茲好奇問道。
“因為只有我才有這樣的權力。”皇帝陛下瞇起了眼睛道：“帝王的權力…你以后也會有這樣的權力。”
“我？！”雷亞茲呆立當場。
身后的金凱倫教授去聽得冷汗涔涔…如果說銀月魔女的話讓他心驚肉跳的話，那么類似的話再次從路易斯三十九世的口中說出，便真的讓這位教授的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雷亞茲難道真的會成為海底城的下一任皇帝？
“對，是你。”皇帝陛下拍了拍雷亞茲的肩膀，“不過…要等我死了之后。”
金凱倫教授此時又是一陣的暈眩。
終于，在天宸別院，雷亞茲看見了一名穿著軍裝，此時正露出一絲擔憂之色，卻坐姿挺直的女性士兵。
“母親——！”
雷亞茲在門前就已經驚喜地叫出了聲來，隨后飛快地撲到這位女性的身前。
“雷亞茲！真的是你！皇宮的人來找我，說你…”
這似乎是相當感人的重逢呢。
但金凱倫教授此時心卻直接沉了下來…凱亞在這里的話，豈不是說天命組織的據點已經？
什么時候的事情？
他今天早上出門之前，甚至還與據點那邊聯系了一次！
怎會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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