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五章 時代
當宋老爺說出將會取消‘生門’的時候，馬上就有人開始拿著工具，把商會大樓背后的‘生門’進行焊死的作業。
‘生門’是宋天佑在中華街商會成立的當天宣布開啟的，而如今也是他親自宣布取消。
中華街實際上的主人，他儼然擁有這樣的權力。
商會門前，聚集而來的群眾臉色紛紛變得難看起來——盡管近來一段時間，‘生門’與從前有了天差之別，但即使如此，它的存在依然是某些人解決困難最快捷的途徑。
比方說，就算從‘生門’中借錢，也開始計算利息，但起碼比外邊的民間借貸的利息要低許多，而門檻也沒有銀行那么高。
諸如此類，‘生門’需要變得不再無償地幫助，但至少都在居民承受的范圍之內——因此，盡管對‘生門’的變化有所改變，但許多人還是默默地接受了下來。
尤其是商會的會長是白水塘，他可是宋家的姻親，在中華街居民的眼中，儼然就是代表著宋家。
可以說白水塘其實很聰明，他摸清楚了這些人接受的底線在什么地方，從而一點點地改變了‘生門’的性質，并且還成功地在宋家的眼皮子底下一直密謀著。
白水塘之所以成功的原因還有許多，一方面是宋家的重心原本就不在中華街上——中華街不過是宋天佑當年的一時興起所造就的。
另一方面，宋王朝集團自從宋櫻接手之后，對中華街的看法也與宋天佑的觀念有些不同——宋櫻并不認同這樣的做法，認為只會造就中華街新一代居民的惰性。
白水塘當初就是摸清楚了宋櫻的心思，才能夠把這種欺上瞞下的事情經營了這么長的時間。
只是這次宋昊然帶著洛邱來到了中華街，讓宋昊然看見了中華街的一些蕭條，才讓宋昊然突然有了重新撿起中華街的這種想法。
“生門雖然取消了，但是取而代之的是，中華街的商會將會成立一個特別的部門。”
宋天佑此時拍了拍面前的麥克風，“新成立的部門將會取代原本‘生門’的功能。同時這個部門將會對求助者進行資格審核與評估，我們將會以更加公平以及公開的方式，將‘生門’的意義繼承下來。”
宋老爺的聲音才剛剛說完，周圍的氣氛明顯有了些不同。
但在宣布完這兩件事情之后，宋天佑就下了臺，在五叔的陪同之下，返回到了商會大樓當中——當然，此時有人頂替了宋天佑的講話，是一名宋王朝集團公關部門的員工。
“現在，我來為大家講解一下這個特別部門的具體細節，以及這個部門員工的招聘準則吧。”公關部的員工帶著微笑地看著大家。
“招聘？什么意思？”
“難道說，這個部門的員工，還能夠從我們這里選出？”
麥克風又響了響，那公關部的員工面帶春風，“正如各位所想的一樣，這個部門將會從各位當中進行招聘，同時也會有集團內部派遣的監督。具體的情況是這樣的…”
講解的聲音漸漸變小，已經身處在商會大樓內的宋天佑則是默默地看著‘生門’焊接的工作。
當最后一處都被焊死了之后，宋天佑忽然笑了笑道：“像不像一個時代的結束？”
五叔也笑了笑道：“但也是一個新時代的到來。”
透過窗戶玻璃上的百葉簾，洛邱正看著商會大樓樓下的演講。
這會兒宋昊然雙手給自托著酒杯來到了洛邱的身前。最近幾天都是一身總裁打扮的宋家大少和從前稍微有些不同，似乎變得正經了不少。
洛邱悄然地看了宋昊然的胸膛處一眼，隨后伸手把宋昊然的好意接過。
“對這種場面很感興趣？”宋昊然也挑開了百葉簾，看了樓下的情況一眼。
“多多少少是帶著一些期盼的…”洛邱輕聲道：“人們，大概也是在這種事情會顯得比較安靜吧。忐忑不安之類，又或者從某種麻木當中漸漸清醒過來之類。”
“不應該是可悲嗎？”宋昊然的看法似乎不同，淡然道：“不管是‘生門’也好，是現在的新部門也好，總是想著能夠把自己奇托給某人。”
洛邱只是笑了笑。
宋昊然很喜歡洛邱的這種笑容，很是純凈，仿佛單純只是這種笑容就能夠掃去人心中的煩躁。
宋昊然搖了搖頭，“好吧，總歸來說，還是有變好的可能性。我們也不能夠一下子要求一切都徹底改變過來，對吧。”
洛邱笑著輕抿了一口酒杯內的東西，然后詫異道：“這是…”
“葡萄汁啊。”宋昊然此時眨了眨眼睛道：“現在是上班時間，可不能喝酒的好吧…不然的話，會被宋櫻罵死的。”
但其實宋櫻并不在這里，她這會兒正在白水塘的辦公室，收拾著白水塘的一些遺物——宋家并沒有公布白水塘的死訊，只是說他身體不適而辭去了職務。
而在商會的正式會長任命之前，則是會暫時由宋櫻原來的秘書蘇眉，暫時代理會長的職務。
而此時，好像是說好的一樣，當宋昊然提到了宋櫻的瞬間，這房間的門就被敲響了起來。
只見宋櫻推門而入，看著在這房間當中顯得特別的閑的二人，皺了皺眉頭。
“這是葡萄汁。”宋昊然笑瞇瞇地說了一眼。
宋櫻也直接白了一眼，隨后走了進去。
宋家的大少這會兒直接討好般地道：“小櫻今天也很漂亮啊，嗯…很有一種迷人的氣質呢。你因為或許可以多多穿穿黑色的衣服，突然有一種神秘感了…”
說著，宋昊然忽然搭著洛邱的肩膀，原本正經的氣質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嬉皮笑臉道：“洛邱你說對不對啊？哎呀，可惜這是我的外甥女啊，不然我也想泡她啊。”
宋櫻今天確實穿著平時很少能看見的黑色套裙，少了平日里一種活力的元素，但卻多了一份莊重的感覺。
“宋昊然！你這個鬼舅！！”
宋家大少破壞了自己的正經的同時，也在摧毀這宋櫻此時的莊重。只見宋櫻揮手就是一個化妝用的鏡子扔了過來。
總是很喜歡看著他們之間的打鬧，洛邱此時微微一笑。
“我可以下去走走嗎？”洛邱此時忽然插了一句進來。
這讓差點進入打鬧場面的宋昊然與宋櫻停了下，同時朝著洛邱看來。洛邱道：“就是忽然想要下去走走，后天不就是要離開了嗎，想著下次不知道什么時候能來。”
“哦，那倒是沒問題。”宋櫻下意識道：“不過外公說差不多去吃飯了，今天好像是在這里的一家老字號的餐廳訂了位置…要不等吃完之后，再散散步？”
“沒關系，我吃飯之前會過去的。”洛邱笑了笑，然后朝著門外走去。
“我讓宋三陪著你吧。”宋昊然冷不丁說了一句。
“我自己應該沒關系的。”洛邱搖了搖頭道：“如果宋三先生跟著的話，不是更加顯眼嗎。”
“嗯…那好吧，你看著點時間。”宋昊然卻點了點頭，“有什么事情就打電話給我或者小櫻吧。”
“舅舅…”宋櫻還是皺了皺眉頭。
宋家人出入，安全問題是很重要的問題。對于宋昊然的這種輕率，她十分的不認同。不料宋昊然此時卻微笑道：“洛邱的話，感覺告訴我應該是沒有問題的。”
“你這也太…”宋櫻揉了揉額頭，“行吧，既然你這樣說的話。”
自己的這個舅舅也是一個運氣很強的人，他經常掛在口中的所謂感覺，甚至許多時候都會靈驗…這幾乎成為了村子之中的一個不解之謎。
“不過不許太久！最多只能一個小時，知道嗎！”宋櫻此時朝著洛邱正色道，
洛邱點了點頭，看著宋櫻打量著，絲毫不假掩飾的打量，讓宋櫻目光縮了縮，“還有什么事情！”
“沒。”洛邱輕笑道：“只是覺得你今天穿得挺漂亮的。”
“是…是嗎。”宋櫻輕哼了一聲。
“那么，我先下去了。回頭給我和宋老爺說一聲吧。”洛邱打了個招呼之后，才出門與關門。
宋昊然此時的目光似乎彎了下來，“是…是嗎…哼。哎呀，看來不知不覺，咱們宋家的食物鏈好像重新組合了呀”
“宋—昊—然！！！”
洛邱一個人拿著經典款的哈蘇相機在街頭上漫步著。在外人看來，這只不過是一個異國旅人的模樣，并沒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
洛邱還是比較享受這樣悠閑的時光…像是回到了接觸俱樂部之前的時候。
只是那會兒，手上也沒有這臺相機。
從什么時候開始，會有想要把一些瞬間拍下的想法呢…是覺得就算存在于記憶之中也不足夠嗎。
鏡頭習慣性地擺動著，從街頭到結尾，最后視角發生了改變。
一道魁梧的背影進入了鏡頭當中。
洛邱的視線從鏡頭上移開，直接眺望了過去。他看見的這道背影是屬于宋大的——此時宋大正走入了一條巷子當中。
洛邱目光又移動了一下，看見了那巷子旁邊的一塊照片：茶樓。
此時，茶樓的后巷中，宋大放輕著自己的腳步，緩緩地靠近著——靠近的是正在后當中喂食流浪貓兒的尤娜小姐。
但終究還是讓尤娜有所察覺。
宋大有些訕訕地撓了撓頭，目光變得有些閃爍起來。尤娜此時想要站起身來，只是身體不適的她一下子似乎有些失去平衡。
宋大見狀便連忙地沖上前來，把人扶著。
他們之間似乎說著什么，相互之間漸漸就有了笑容，有說有笑地不知道談論著怎么樣的話題…大概是從這兒的流浪貓兒開始的吧。
咔嚓。
哈蘇相機在洛邱的手指的控制之下，也自然而然地把這一幕給記錄了下來。
“很漂亮的靈魂呢…主人不打算出手嗎。”
這是洛邱所熟悉的聲音——突然出現在了他的背后。但洛邱并沒有轉過身來，只是擺弄著鏡頭的焦距。
“其實這樣也挺好的。”洛邱閉著一只眼睛，睜著一只眼睛，睜開的眼睛貼在了鏡頭之上，“不是所有東西都要弄到手才算好，或許留著一些，讓它自然而然，會稍微平衡一些。其實許多時候，就算沒有外在的因素誘發，存在于他們當中的可能性，還是會涌現出來。”
洛邱的身后忽然沉默了下來。
他有些奇怪地轉過身來，只見優夜目光溫柔地看著自己。
洛邱愣了愣，隨后輕聲道：“我給自己放假是有理由的，現在看來似乎效果不錯…是不是話語變得有些多了，讓你不習慣了。”
優夜卻搖了搖頭，“并沒有，只是感覺這樣的主人，更加喜歡了。”
“是嗎。”洛邱笑了笑，然后鏡頭對著了優夜，按下了快門，這才歉然道：“雖然有種偷襲的嫌疑，但實在是有些忍不住手。但是優夜的話，是沒問題的，因為我基本上找不到你有死角的時候。”
“難得來這里一趟…”優夜此時忽然道：“主人可以帶我走走嗎？”
洛邱有些驚訝地微微張口。
“不可以嗎。”優夜聲音有些輕了。
“怎會。”洛邱點了點頭…這似乎是優夜第一次主動提出的請求，“那就一邊走走，一邊匯報一下，你看怎樣？”
“好的！”
盡管如此，在接下來行走中華街的時間，二人幾乎沒有談論任何關于俱樂部生意上的問題，反倒完全像是一雙結伴同游的旅客。
而所謂的報告，也是在最后的五分鐘時間才開始的。
“召喚靈…斯卡哈？”洛邱有些驚訝地看了優夜一眼。
此時兩人坐在了中華街的一處小公園當中，女仆小姐的手上拎著了一根棉花糖，此時正用手撕下一下塊放入口中吃著。
這種華國特色的小吃，是剛剛在公園前面買的，很簡單的東西，不過是白糖融化成絲纏繞而成，如白云般。
“大概是一種自保的手段吧。”優夜點了點頭，“那位女王陛下之后似乎又碰到了一些麻煩。現在的情況看來，有些像是被人用鎖鏈捆著的馬戲團里面的喜劇猴子。”
“還真是很糟糕的情況呢。”洛邱想了一會，“不過這位影國的女王，你有了解過嗎。”
“碰見了，在買調料的事情。”優夜笑了笑道：“是一位很聰慧和大體的存在呢。如果是主人的話，應該會很樂意與她見面的。”
“你這樣說的話，我倒是有點興趣了。”洛邱點了點頭。
“不過。”優夜忽然道：“雖說路西菲爾作為地獄的女王階位十分高，要召喚出斯卡哈這種級別也是卓卓有余，但是以她現在的情況來說，能夠把斯卡哈召喚出來，未免還是有些不可思議呢。”
“哦，怎么說？”
“大概這次召喚的本身，被召喚的一方本身也帶著了某種意愿，所以才會看準了自己機會，在古老的契約當中做出了回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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