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問題?有什么問題?郡主對我們禮敬有加,沒什么問題啊。”蕭塵看著她,奇怪的道。
皇甫心兒輕輕橫了他一眼,蹙眉道:“你當然看不出啦!人家長得那么好看,你又只顧著喝酒,她對你眉來眼去,依我看,肯定是在打你的主意…”
蕭塵苦笑了笑,伸手刮了一下她鼻子,笑道:“你現在住著人家的地方,還在這里說人家長短,害不害臊?”
“本來就是嘛!”皇甫心兒雙眉一蹙,“啪”的一聲把他的開了。
蕭塵搖頭一笑,其實他自然也能看出云鳳此人心機不淺,但是現在身在人家的地方,而且皇甫心兒傷勢未愈,不宜讓她過分擔心這些事,所以裝作一臉不知道的樣子。
他知道云國在苦境的實力很強,但卻并不想卷入帝國之爭,所以等過了今夜,蕭寒他們氣息調勻了,明早便即動身離開,越快越好。
“哼!”皇甫心兒輕輕哼了他一聲,又道:“那你現在還去找那個妖…那個素憐月不了?”
“不去了,總行了吧?小妖精。”蕭塵又伸手捏了捏她的小臉。
其實他之所以想去找素憐月商議,而不是與皇甫心兒商議,一來是因為皇甫心兒有傷在身,他不想皇甫心兒過度操勞。
二來是因為皇甫心兒的功力雖在素憐月之上,但皇甫心兒這一世出身大戶人家,從小錦衣玉食,養尊處優慣了,即便來紫府的這些年有變故,但論起計謀和臨陣對敵,終究還是不如素憐月的。
畢竟素憐月從小與姐姐流離失所,又進了羅剎宮,可謂從小與人斗,與天斗,為了活下去,不擇手段,以至造就了如今計謀頗深的她。
這一點,即便是蕭塵自己也自愧弗如,一個人的生存環境,決定了這個人會是怎樣,有些時候,皇甫心兒還有點小姐脾氣,但素憐月卻不會有,即便偶爾任性,但最終也會權衡利弊,以大局為重,除了三年前的那次,那次是個例外。
“哼!”皇甫心兒仍是輕輕橫眼看著他:“聽你的口氣,怪我咯?是我不讓你去咯?還有你那只貓,真是討厭,竟然說我…說我…”說到此處,低頭看了看,氣道:“胸大了不起啊!”
蕭塵愣了片刻,忍俊不禁道:“你…你知道自己在說什么嗎?”
“啊!我…”皇甫心兒臉上不禁羞得通紅,指著他道:“你不許笑,不許動,不許說話…”
“好好好…沒事…”蕭塵仍是忍不住的笑,搖手道:“其實沒所謂啦,不要在意這些細節,貍貓精就愛胡說八道…”
“你!你還敢說!”皇甫心兒臉上更是羞得通紅了,一口咬在了他嘴唇上:“還說不說了?還說不說了?”
“啊啊啊…疼疼疼,不說了…不說了…皇甫宮主饒命…”
兩人胡鬧了片刻,蕭塵扶她躺下,輕聲道:“好了,你有傷在身,先休息吧,明早我們還要動身啟程。”
“哼!”皇甫心兒仍是輕輕瞪眼看著他,直至許久后,等她安靜入夢了,蕭塵才起身去到屋外。
外面星月正明,微風輕拂,庭院里樹影婆娑,萬籟俱寂。
蕭塵輕輕嘆了聲氣,前一刻在屋里還是高高興興,轉眼來了外面,仿佛臉上又籠上了一層愁云。滿滿的月光,也化作了一地解不開的愁。
片刻后,他一人來到了花園的涼亭內,桌上放有一壺酒,索性一人自斟自飲了起來。
不知過了多久,天上月漸西移,地上對影成雙,蕭塵一杯接一杯,剪不斷,理還亂。
每每回首前塵往事,只心系一人,如今這一世,卻欠下情絲萬縷,想到此處,蕭塵心中更加苦澀了,若不負一人,便負她們,若是皆不負,便又是皆負,你又將未央置于何處…
“塵兒,若是有朝一日你想好了,可七劫合一,但要切記,修煉七劫合一之后,便再不可動塵世間任何一點情.欲…”
或許是醉了,蕭塵耳邊仿佛又響起了凌音的聲音,不禁苦澀一笑:“七劫歸一…便是盡負。蕭塵啊蕭塵,前世今生,她們對你情深義重,你若一人成仙而去,你不如飲劍自刎好了!”
“錚”的一聲,蕭塵祭出無垢劍,雙手抬劍,放在了脖子上,就在這時,后面響起一個淡淡的女子聲音:“你…大半夜,這又是鬧哪樣?”
“呃…”蕭塵的動作僵住了。
只見素憐月從后面徐步而來,臉上十分的平靜,看著他抬了抬手:“沒事,我只是路過,你繼續。”
“呃…我…我其實只是脖子有點癢,拿劍刮一刮,恩,刮一刮…”
他怎么可能自刎?只是方才酒喝多了,越喝心里越苦悶,反正瞧這四下里也無人,索性感受一下自刎前的悲壯,然而卻被素憐月撞見了這一幕,這就尷尬了。
“唉!”素憐月故意嘆了一聲氣,坐在他面前,往酒杯里斟滿了酒,遞給他:“喏,給。”
“多謝姑娘。”蕭塵慢慢放下手中的劍,接過酒杯一飲而盡,一杯接一杯,酒入喉中,化作愁腸滿腹。
素憐月拿起桌上的無垢劍,面無表情的笑了笑:“心無垢者,至上清寧,不為妖邪所惑…羽十一當初贈劍之時,是不是這樣跟你說的?”
“逸風大哥說得沒錯,每每我魔心起時,拿出此劍,便寧靜了下來…”蕭塵放下手里酒杯,輕輕嘆了聲氣。
素憐月看著他道:“從剛才我來,你就一直嘆氣,跟我說說吧,她…”
蕭塵抬起頭看著她,將皇甫心兒一五一十說了,從凡塵,說到紫府,素憐月聽完之后,只是笑了笑:“沒所謂啊,我不是說了嘛,這一世你還不了,就下一世啊。”
“下一世…”蕭塵苦澀的笑了笑。
素憐月聳了聳肩:“怎么?你覺得下一世很久遠嗎?不遠啊,你想想啊,萬一這次你被黃泉老祖殺死了,十八年后,你不就是下一世了嗎?到時候我找到你就行了啊。”
這句話,顯然是帶著開玩笑的語氣,倘若真是死去了,那下一世可能就要等個千八百年了,蕭塵苦笑了笑:“你不用這么詛咒我吧,下一世我還能再…”話未說完,猛地一驚,似是想到了什么。
下一世…
蕭塵猛地想到了什么,之前在天界的時候,千羽霓裳苦口勸說自己,讓自己這一世不要卷入紛爭,好好過完這一世,平凡的過完這一生,等下一世,她再接引自己上天界…
為什么,她為什么要這樣說?
難道是…因為自己的命局?所謂命局,除非有逆天手段,否則是更改不了的,命局和命運不同,常言道,勤學苦練可以改變一個人的命運,但其實,那就是那個人的命局軌跡,實際上根本沒有改變什么。
而想要徹底改變命局,除非逆天手段,否則便是這一世正常死亡,死后再入輪回,等下一世,便是新的命局了,如此方算改命。
千羽霓裳一再讓自己平凡過完這一生,為什么…難道是因為,她知道自己有著不可逆改的命局!她算出了自己的命局早已被人定下!但她卻更改不了!她也算不出自己的命局究竟是什么,所以才會擔心。
那么,究竟是誰定了自己的命局?自己的命局又究竟是什么?自己活過來,究竟是要去做什么?
一切的一切,仿佛看似初浮水面,卻卷入了…一個更深的漩渦。
這一刻,蕭塵腦海里思緒紊亂,素憐月見他神情忽然變得怪異了,輕輕一笑:“怎么了?嚇著蕭城主了?”
蕭塵這才回過神來,接過她遞來的酒杯,一飲而盡,搖了搖頭:“沒什么。”
“那接下來,你打算如何辦?”素憐月又替他斟了一杯酒,輕聲問道。
蕭塵深吸了一口氣,暫時先不想這么多,不管自己命局如何,自己的命終究掌握在自己手里,到最后,終究會有一個…突破口。
“我之前已經讓初七去了滄溟城,現在,還差一個契機,黃泉老祖此人修為深不可測,且與天界有關,單憑你我,拿不下。”
“還差一個…契機?”素憐月凝神看著他,許久才點了點頭:“行。”停了一會兒,又道:“這個郡主,我瞧她,似乎有些不對…”
“你也看出來了。”蕭塵看著她,輕聲道:“明早天亮,便即動身,我也不想卷入他們的王權之爭。”
過了一會兒,蕭塵又拿出一枚青蓮子遞給她:“姑娘,這個…你收下。”
“這是…”素憐月看著這顆泛著淡淡青芒的蓮子,自然也能瞧出此物非凡。蕭塵道:“這是十二品青蓮子。”
“十二品青蓮子…”素憐月倒是怔了怔,隨后一笑:“你該不是想…以一枚蓮子便還清我今世的人情吧?”
“姑娘說笑了,你三番相救蕭某于危難之中,豈是一枚蓮子能相抵的。”
“哼,那算你還有點良心。”
直到次日清晨,蕭塵去將咕嚕獸和芝巒叫醒了,隨后與眾人去到前殿向云鳳告辭,云鳳卻有挽留之意,讓眾人用過食飯再走。
蕭塵與素憐月對視一眼,拱手笑道:“昨晚叨擾一夜,不敢再麻煩郡主。”
云鳳輕輕笑了笑:“這樣…那云鳳送諸位出城吧,不知諸位,接下來是否去皇城看看小妹?”
蕭塵笑道:“此行我等有事在身,就相煩郡主替云裳公主轉告一聲了。”
此言之意,便是并不會去皇城,云鳳聽后點頭一笑:“恩。”
一行人正要出殿之時,整間殿卻忽然劇烈一顫,一股極強的氣息波動傳了進來,云鳳立即雙眉一鎖,向兩邊守衛道:“怎么回事?出去看看!”
(關于命局,在開篇第21章《命局》的時候初次提到過,有興趣的朋友可以回看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