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三十六章 棄蒼天
恐怖的聲音，回蕩在天地間，令人心驚膽顫，聲音太過低沉，眾人也未能完全聽懂，但能聽得出，是地底的魔在對五魔祖說話，而五魔祖的話，他們也只能聽個半懂不懂。
“轟！”一聲巨響，整座玄青山再一次劇烈震蕩了起來，懸崖邊的巨石不斷滾落，上邊一些殘破的宮殿，也在不住坍塌。
許多人再一次往遠處避去了，五大派和萬仙盟的人，也稍稍退遠了一些。
千羽心魔雙目一凝，冷冷道：“自在天，你少要目中無人，當年你設法避開三千劫難，甘愿墮魔，佛祖也饒不了你…”
“自在天？已經好久沒人稱呼本王這個名字了，原來你們早就知道我是誰了么，三千劫難，佛祖，佛祖，哈哈…”
恐怖的聲音再次響起，玄青山七座險峰也震蕩得越來越厲害了，先前石天青讓人設下的封印大陣皆在一瞬間崩潰了，可謂不堪一擊。
蕭塵眉心深鎖，向鬼封的靈界里傳去一道神念：“弄月仙子，你看一下，是不是你說的那個棄蒼天？”說罷，雙手微一結印，打開了與鬼封靈界相連的通天靈眼。
“主公，你是在叫末將么？”這時，蕭塵腦海里先響起了鬼封有些憨厚的聲音。
“呃…將軍，我沒有叫你，我是叫弄月仙子。”
片刻后，蕭塵腦海里才響起弄月清脆的聲音：“這氣息，是棄蒼天沒錯，可是…那人為何稱他‘自在天’？莫非…”
“莫非什么？”蕭塵皺眉問道，似乎他也發現，事情越來越有些不太尋常了。
過了一會兒，弄月才驚道：“我想起來了，西天佛界第六天，他是第六天魔王——他化自在天！”注1
“他化自在天？”蕭塵也有些微微吃驚，他年幼時在蕭家讀過一些佛教典籍，對這個“他化自在天”略知一二。
弄月道：“沒錯，他化自在天本已成佛，可傳言當年似乎是因不愿渡劫，而甘心墮魔，后自封第六天魔王，難道這個棄蒼天…就是他化自在天！”
蕭塵微微一怔，原本已成佛，可后來又墮魔，不正是印證了那一句“一朝成佛一朝魔，眾生不度棄蒼天”嗎？
可是連弄月都不知道，千羽霓裳怎么會知道？那么如此推測，當年五大派，其余四派的祖師并不知曉棄蒼天的真實身份，唯獨千羽霓裳知道，更甚至有可能是千羽霓裳提出去找棄蒼天這個主意的。
如此一來，事情豈非變得越來越撲朔迷離了，而眼下這個“棄蒼天”，真的是那個傳聞中的“他化自在天”么？與西天佛祖又有什么關系？還是說，也同五大派的祖師一樣，乃是…倘若是這樣，那西天…
一個佛，卻墮魔，這事情絕不簡單，但蕭塵已經無從去猜測了，總而言之，湮滅大時代真的要來了，神仙妖魔佛，無一能躲過。
“轟隆隆！”
整座玄青山，已經震蕩得越來越厲害了，眾人已經退避遠處，半空中，千羽心魔向其他四人看去：“怎么辦？要讓他出來么？”
獨孤心魔雙目一凝，冷冷道：“便是讓他出來又如何？只須我們吞噬了那五人的本命元神，便是他一個自在天，又有何懼！”
千羽心魔微微頷首：“恩，小心他的天外化天境，分開站。”五人當即分開而站，以五行方位圍在了七峰外面。
而遠處眾人此刻心里有些忐忑，他們雖然只能聽個半懂不懂，但是也看出來了，五個魔祖似乎也對這山下的存在十分忌憚，連五魔祖這么厲害的人物都為之忌憚，那這山下的究竟是什么？
蕭塵也退到了遠處，正要關上通天靈眼，腦海里忽然響起了鬼封的聲音：“主公，末將有一言，不知當講不當講…”
“將軍請講。”
“恩…古語有云，男女授受不親，正所謂非禮勿視，非禮勿聽，主公你看…”
話音未落，突然響起了弄月的聲音：“虧你還是個古代將軍呢，怎生如此小氣？我只是暫住你這里恢復魂力，又沒吃你的，又不是賴著不走了，又不會消耗你多少靈力，你急著攆我走作甚…”
“咳咳…”蕭塵直接關上了通天靈眼，中斷靈魂聯系后，腦海里一下子清凈了，而弄月的來歷也絕不簡單，只是當年遭棄蒼天重創，后又被千羽霓裳等人算計…
白楹見他神色怪怪的，蹙眉問道：“小子，你中邪了？”
“呃，沒事…”蕭塵搖了搖頭，余光瞥見東南方那邊忽有一大片人影馳來，芝巒立時怪叫了起來：“小子小子！快看！北軒家那些攪屎棍又來了！”
“說話文明點，人家是神族，什么攪屎棍？”上官嫣一邊把玩著剛從洞里抓來的兩條小蛇，一邊笑罵道。
蕭塵眼神冰冷，只見遠處大概有三十四人御空而來，為首的乃是北軒寒瑀，還有幾個地仙級別的老者。
“蕭城主，我說過，我們還會再見面的。”
落到地面，北軒寒瑀淡淡一笑，手中折扇輕搖，又道：“上次給蕭城主備的重陽節薄禮，蕭城主可還喜歡？”說到最后，合上折扇敲了敲自己的胸口位置，那個位置，正好是那天皇甫心兒一劍刺向蕭塵的位置。
蕭塵眼神冰冷，手指捏得直作響，北軒寒瑀仰頭一笑：“蕭城主這么瞪著我，讓我很是忐忑，看樣子，禮物是沒備好了，那么下次，我會送蕭城主一份更精美的禮物。”
“你會死得很慘，我發誓…你敢動她一根頭發，我必殺盡你北軒家所有人…”
蕭塵眼神寒冷，臉上，仿佛罩起了一層嚴霜。
“哈哈！”北軒寒瑀仰頭一笑，看著他道：“狠話，誰都會說，可你現在，能拿我怎樣？就憑你身邊這幾個蝦兵蟹將么？喏，喏…”一邊說著，一邊拿折扇挨個向白楹、上官嫣等人點了去，甚至連芝巒和咕嘰獸都算上了。
“北軒家的人，誰允許你們踏足紫境的？”這時，遠處傳來一個雄渾的老者聲音。
說話的是萬仙盟一個青衣老者，也即當天與石天青一起的那兩個老者，青衣老者名叫青冥，紫衣老者名叫紫桓。
北軒家這邊一個地仙老者立即朗聲道：“天下之大，卻也非你萬仙盟一家獨大，這里臨近我東土之濱，出了這么大的事，難道我北軒氏還無權過來看一看嗎？”
此言倒也不無道理，任何一個地方出了這么大的事，其他地域都有權過去看看，如同之前離境出了事，萬仙盟也有權過去看看，這乃是天下人的事，而非某一地域的事。
“來看看倒無妨，若敢生事，休怪我萬仙盟律法無情！”青冥長老冷冷一拂衣袖，現在倒也沒工夫去與北軒家糾纏。
北軒寒瑀淡淡一笑，目光依舊停留在蕭塵臉上，淡淡笑道：“方才說到哪了？就憑你手下這群…小動物？那是什么？一只貓？還有一只豬？還有那，你別告訴我是一頭熊…”
“咕嘰？”
“咕嚕？”
“放肆！本大仙才不是什么貓！等本大仙法力恢復了…”
不待芝巒把話說完，上官嫣忽然一聲疾喝：“看招！暗器來了！”話一說完，不知把什么東西給扔向了北軒寒瑀。
北軒寒瑀瞧見兩道影子向自己飛來，本能反應之下凝指一劃，卻聽“嗤嗤”兩聲，不知什么東西被斬斷了，然后被濺了一臉的鮮血。
原來那“暗器”并非什么暗器，而是剛才上官嫣手里的兩條小蛇，此刻北軒寒瑀沾了一臉的鮮血，又氣又惱，竟被一個黃毛小丫頭給耍了，而這蛇血不知怎的，竟然一時半會兒擦不掉了，頓時只覺惡心無比。
上官嫣站在原地，故作一臉心疼的模樣，氣得直跺腳：“你這廝，怎生如此殘忍，我好心送兩只小動物給你，你卻把她們給殺害了，難道你想吃蛇羹嗎？不過…”說到此處，又故作一臉驚狀，隨后調皮的吐了吐舌頭：“不過我忘了告訴你，這蛇可是吃不得的…”
“你說什么？”北軒寒瑀一怒，卻忽聽旁邊一人驚道：“公子！你身上好多蟲子！”
“蟲子？怎么這么多蟲子！啊！”
一時間，北軒家那邊炸開了鍋，許多人身上不知怎的，突然爬滿了蟲子，那些蟲子非一般蟲子，見人便叮咬，然后一瞬間鉆入皮膚里，煞是恐怖。
上官嫣嘻嘻一笑：“都說了，這些蛇是吃不得的嘛…”說到此處，又吹了個口哨。
剎那間，只見四面八方，不知從哪里突然爬出許多蛇來，密密麻麻，令人寒毛卓豎，但見那些蛇快如閃電，全向北軒家幾十人咬了去。
“給我殺！”
北軒寒瑀一聲疾喝，幾十人立即拔劍斬蛇，然而越是殺，蛇血越是濺得多，然后化作無數蟲子鉆入人體內，連遠處的修者看了都感到膽寒，紛紛往遠處躲去，這一幕簡直太詭異了。
而在另一處，素憐月睜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相信，別人不清楚，她精通蠱術卻是再清楚不過了，這一刻看上官嫣的眼神，忽然有些忌憚了。
上官嫣不知用了什么方法，這么快便將蠱蟲寄生于蛇身體里，產生無數蠱卵，但北軒家的人皆非普通人，這都逃不過，她的蠱術究竟到了何等地步？
素憐月怔怔的看著上官嫣，心想這黃毛丫頭不過雙十之齡，莫非竟修成了天蠱絕術？那豈非比女帝的蠱術還要厲害了…
頃刻間，北軒家里面已有七八個人倒地不起，身體迅速潰爛，這些人可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啊！附近眾修者看得膽寒不已，這簡直無法相信，風云城里的都是些什么怪物…
“去上邊！”北軒寒瑀一聲疾喝，立即帶著人御劍往空中逃去了，如此一來，地上的蛇才追不上去。
剩下的幾十個人，個個狼狽不堪，北軒寒瑀瞪著蕭塵，眼神陰寒到了極點，上官嫣嘻嘻一笑：“還神族呢，連我的小花小綠都打不過，啊呸…”
“啊呸…”芝巒有樣學樣，揚眉吐氣的跟著啐了一口，咕嚕獸跟咕嘰獸無法口吐人言，也學著芝巒的樣子朝地上吐了一口口水。
“你們…”北軒寒瑀怒不可遏，知道是上官嫣在搞鬼，手一伸，立即向她打去一道無匹的掌力。
蕭塵袖袍一拂，“轟隆”一聲，直接將掌力反震了回去，北軒寒瑀一個不穩，竟險些給震飛出去。
“廢物。”
“你…”北軒寒瑀眼神寒冷，手指捏得直作響，他在族里向來自詡第一人，從來沒人敢稱他“廢物”，人人見了他都要低頭繞著走，而今卻在大庭廣眾之下，被一個同齡人一掌震退，還是自己先出的掌。
教他如何咽得下這口氣，但若論功力，他確實遠不及蕭塵，除非將神力催至極限，或許能像鳳九天那樣一戰。
遠處的修者都暗笑不語，均想他若是遇見了計無悔這些青年強者，或許還能占點上風，可偏偏遇到了蕭塵這個天降煞星，誰吃飽了沒事干才會去招惹這個煞星。
“恕蕭某直言，要不是你北軒家人多，像你這樣的廢物，老子見一個踩死一個，不服來單干。”
“你！”北軒寒瑀更是氣得咬牙切齒，旁邊一名老者立即小聲道：“大局為重，此為攻心計，公子不要著了他的道，等會有人來收拾他。”
說罷，那老者又向下方朗聲道：“年輕人，說話莫要太沖，要知天外有天，人外有…”
“有你媽個頭，不服下來干。”
“你…”這一回，連那老者也愣住了，而遠處眾修者都有些忍俊不禁，心想這蕭塵倒也有點意思，今日大是反常，莫非是故意激怒北軒家的人？不過總算是給紫境出了一口氣。
“媽的一群廢物，老子一個人站在下面，都不敢來，等會我兄弟出來了，再收拾你們。”蕭塵冷冷說罷，裝腔作勢的負起雙手，朝遠處玄青山那邊看了去。
北軒家幾個地仙均瞇了瞇眼，心想這小子如此鎮定，莫非今日他也請了大幫手來？一人以神念道：“要不再傳訊來些人，今日不用忌憚萬仙盟，務必擒下此子。”
“轟隆！”這時，整座玄青山忽然一顫，蕭塵凝望著遠處煞氣沖天的七座山峰，心道：“棄蒼天，棄蒼天，你到底是誰，為什么那次我神游體外，會見到你，你也見到了我…”
思念及此，只聽他道：“你們先去紫青二位前輩那邊。”說罷，忽然化作一道疾芒，往七峰那邊飛了去。
注1：他化自在天，原為佛教欲界六天中最高一層天。本書中“他化自在天”此人物為虛構，及后續部分與佛教相關的人物，皆為虛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