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四章 詭人
“跑了的那倆人，根本就沒盡全力嘛！”呂涼一邊往回飛，一邊和老白探討著剛才的戰斗，“那后出現的兩名無面巨兵，還有那滲人的大壁虎，絕對都是可以對我產生致命威脅的存在，可他們竟然突然收手了，你說這到底是什么意思？”
“只有一種可能，他們有著必須收手，或者說是不想暴露的底牌。”老白慢悠悠地說著，“這倆人，我依稀記得，應該是廣靈派三巨頭中的兩人，名為無崖子和無道子。他們下界殺你，雖然必定是和狐狼一族被解救有關，但這個過程卻很蹊蹺。”
“嗯，下界呂家那次，應該是那名禿頭老婦所為，當時給我的感覺是讓我必死。”呂涼若有所思道，“天界這次，動jìng更大，剛上來似乎也是必殺之局，但隨著我的戰力似乎超出了他們的想xiàng…竟然果決地直接閃退了！看來他們不想暴露出來的東西，比那什么廣靈派的任務重要多了。”
呂涼和老白邊聊邊飛，速度不快的情況下，于半個時辰后飛到了青靈閣，剛一落地，一道人影瞬閃而至，一把抓住他的手臂，透著濃濃的喜悅之情道：“呂道友，我可算是等到你了！”
“這位道友是…”呂涼一愣，看著這名身穿青袍，一副儒生打扮的青年道，“你認識我？”
“真不好意思！你看我，都忘了介shào自己了！”青年一拍自己腦袋，先松開手，隨后恭敬一拜道，“在下混沌天盟分部，清風國分支機構領主，趙云海。仰慕呂道友好久了，之前一直無緣得見，今日總算是圓了心愿了！”
“啊？”呂涼張著嘴，隨即臉色有些復雜道，“我之前去過這邊的分支機構…”
“對不起！真的太對不起了！”他沒說完，趙云海深鞠一躬，滿臉的愧疚之色道，“當時我因事外出，趕回來時，正巧看到呂道友含憤而出，本欲挽留說明原委，結果你把我一推，隨后就消失不見了…唉，除了我以外，其他人的心思基本早就飄到盤古天盟那邊去嘍！”
呂涼聞言，臉色緩和了很多，看看四周，做了個請的手勢道：“外面談話始zhōng不妥，如不棄，我在此地租了間屋舍，咱們進qù談談。”
“求之不得！”趙云海臉上一喜，和呂涼并肩走入青靈閣。
呂涼的屋舍在三樓，當他上到二樓時，下意識的往空曠場中一撇，隨即搖頭苦笑一聲。趙云海將一切收在眼里，雖有異色劃過，但也識時務地什么都沒有問。
“我這次來，主要是幫道友就如何成為高階客卿的問題盡一份力！”賓主落座后，趙云海直入主題，掏出一枚金色條幅遞到呂涼手中道，“這就是可以去往天盟分部的信物，我作為機構之主，這點便利還是可以提供的。呂道友既然有志成為高階客卿，此物還是必須的，總比硬闖結界大陣要穩妥的多。”
呂涼則是眉頭隱晦地一跳，但隨即以感激的神色道：“趙道友真是雪中送炭！既然如此，那我便收下了！”說完，接過金色條幅，小心地收入懷中。
“呂道友，如今這邊的分支機構，十之七八已經成為了夜龍神祖的傀儡。真正有能力且依舊正直之人，除了這邊天盟分部僅存的一位妖族長老外，剩下的，應該已經全部趕往與天災軍團對抗的前線了。”趙云海恨恨地砸了下桌子，沉聲道，“可恨了后方這些只知道趨炎附勢，溜須拍馬的無恥之徒！”
“趙道友不要妄論上miàn的是非，畢竟處于你現在這種地步，已經是步履維艱的事情了。”呂涼此時話鋒一轉道，“對了，這邊天盟分部，據我所知，不是有三位妖族大長老在此嗎？”
“那是以前，現在，除了青龍大長老依舊留在此地外，劍齒大長老和朱雀大長老已經先后趕赴主戰場那邊了。”趙云海有些無奈道，“那兩位大長老在時，可比現在的世風要強多了。”
“戰事吃緊到了這般地步？”呂涼目光一凝，因為之前其聽到的版本，自己人這邊似乎是處于節節勝利的狀態，怎么千年一過，反倒逆轉了一般？
“怎么說呢，這幫元素崽子的智商高的驚人！不光會一些威能巨大的陣法，出現地點也變得神出鬼沒起來。”趙云海臉上漸jiàn露出憤恨之色道，“最關jiàn的是，因為他們出現地點的變更，我們的作戰部隊也不得不化整為零分別抗擊。由此造成的局面，就是化出來的隊伍都需要靠得住的大能當領袖，這不就把那兩位大長老給調去了！依我看，如果繼續這么發展下去，青龍大長老被調走也不過就是時間問題！至于天荒上人和五方散人，根本就是膽小如鼠，扶不上墻面的酒囊飯袋！”
呂涼邊聽邊若有所思地點著頭，隨后，也不就此，又慢慢把話題引到此地的分支機構事務方面，弄得趙云海不停地大吐苦水。
“哎呀！都叨擾呂道友這么久了！罪過，罪過！我暫且告辭，如不著急走，可在清風國繼續小住下去，期間但凡有任何事要辦，盡管告知我即可！在下大小也是個分支機構的領主，該做的主，也還是可以做的！”趙云海說完，便告辭一番而去。
呂涼將對方送出，直到其氣息徹底消失，才回到屋內，同時眉頭也微微皺起，口中嘟囔著：“此人…到底是什么來頭？”
“嗯，是有些奇怪，我記得你當時去到分支機構時，只說自己想當客卿，至于高階客卿…應該沒有露出來吧？”老白也沉吟地思索著什么。
“可他給我的資格憑證也不像是假的…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起碼不用硬闖結界大陣，倒是有助于我保留自己的實力底牌…呃，我似乎也沒和誰提起過要闖結界大陣吧？”呂涼點點頭，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樣子。
“你走錯了一步…他當時和你提高階客卿的時候，其實是一種試探。你當時沒否認，就說明你默認了這種情況。主要還是你不了解‘客卿’和‘高階客卿’的區別…咳咳咳…”一道帶著喘息的微弱女聲自呂涼的隨身洞府傳來，竟然是微微睜開雙目的少女。
“你醒了？還聽到了我們的談話…”呂涼眉頭一皺，他也不知道現在應該怎么對待這位敵友不明的佳人，對方明顯還處于重傷狀態，自己可不是個此時能下狠手逼供的人。
“我知道你對我還懷有敵意，不過，只要你幫我恢復，你的一切疑問，我都可以解答。因為自此刻開始，我們的敵對關xì就此解除。”少女輕語著，最后還補了一句，“之前也不過是我對你的試探而已，所幸你沒有讓我失望。還有，我的名zì已經告訴過你了，別喊什么‘仙子’、‘道友’這類俗氣的稱呼，直呼我名即可，以后熟了，叫個‘小婧’也無所謂。”
呂涼張著嘴，話到嘴邊的“仙子”硬生生咽了回去，短短片刻的交鋒，他就明了，至少在口才和聰慧方面，此女已經把自己甩出去幾條街了…
同一時刻，清風國天盟分支機構的所在地，有一處無人知曉的地下墓穴，趙云海的身影，此時出現于此，其面前一個蒙蒙發亮的銀色石球，隱隱映照出其一副阿諛奉承的嘴臉。
“小姐，你讓我辦的事情已經辦妥了。不過真的不用告訴他，那信物條幅，其實是你輾轉給到他手里的嗎？”趙云海低頭哈腰地問著。
“不用了，他來到盤古天界前，我不想他知道我在幫他。男人嘛，自尊心都是有的，只要有機huì，我會默默地繼續幫他，等到他恍然大悟的一天，剩下的，應該是滿滿的對我的感動！”一個帶著滿足感的少女之音傳來，如果呂涼在此，定然可以聽出，這正是夜龍神祖的千金，那位妖嬈萬千的紫鳳仙子！
“是是是，也不知道這呂涼上輩子積了什么德，能讓小姐如此傾心以對！”趙云海一臉的羨慕。
“云海，如今除了身邊幾個有限的貼身之人，在外面辦事的，也就只有你是我信得過的人了。關于呂涼的事情，你千萬不要在父親面前提起！”紫鳳仙子的笑聲消失，倒是多了幾分擔憂的意味，“好了，不說了，即便他出了清風國，你也幫我多盯著點，如果他身邊發生了什么不一般的事情，記得第一時間通知我！”
趙云海則諾諾地點著頭，恭敬地彎著腰，直到面前石球徹底黯淡，先是直起身子吐了一口氣，隨后雙目猛然精光爆閃，轉眼就化為了一名透著激靈勁的精干青年。
與此同時，其手一揮，面前的石球再度有光暈散出。
“大人，您交待的，我已經打聽清楚了！”趙云海恭敬一拜道，“我提高階客卿，他果然沒有反對，可見其心中確實有這個想法！您的顧慮，也許是對的！”
“嗯，高階客卿…如果真讓他成了事，有些我不愿yì讓人觸碰的地方，也就變得暢通無阻了！”夜龍神祖低沉的聲音傳出，“這也是幾千年來，除了與我建立主仆契約的有限幾人，從來再沒有誕生過高階客卿的原因…”
“那大人的意思是…”趙云海眼中閃過一絲狠色，聲音轉冷道，“以我們的底蘊，滅殺區區一個下界小子，應該不是一件多么難的事情！”
“先不要輕舉妄動！”夜龍神祖的語氣顯得很謹慎，“他可不是一個簡單的下界小子，起碼即便是我，誤入了萬妖谷的地界，也不能像他那般生龍活虎地出來！告訴混沌天盟那邊我們的人，對他多加關注，如有異狀，第一時間報到我這里！”
“屬下明白！”趙云海一抱拳，也不再多說一句。
此時，夜龍神祖的語氣忽然變得柔和，其間還夾雜著些許無奈道：“紫鳳這個丫頭，是不是還忘不了他？唉…”
“嗯，小姐不惜利用自己的關xì，還幫他弄到了一個進入天盟分部的憑證。而且，恕屬下直言，小姐似乎不想大人過多干預她與呂涼的事情…”趙云海斟酌著詞句，恰到好處地閉上嘴，等待對方的進一步指示。
“唉，女大不中留嘍！”唯有此時，夜龍神祖更像一個對女兒疼愛有加的慈父，“我也希望呂涼沒有異心，只要他不觸及到那些敏感之事，加之紫鳳對他的感情不變，我倒是樂yì接納其為乘龍快婿！畢竟他的實力，我也認可！好啦，關于他的情況，還有紫鳳的反應，你多關注，有異樣再報給我即可，其他時候，也不必聯系了。”
趙云海恭敬地說了聲“是”，便目送石球再次黯淡了下去。
可這還不算完，當其再次直起身子時，一種之前從未展現過的上位者氣息陡然浮現，面前的石球，也第三次亮了起來。
“老祖，事情進行得很順利！我不光在呂涼那里留了破綻，夜龍和他女兒這邊也提前布下了伏筆，只要姓劉的不是沒腦子，應該知道怎么抓住這個機huì！”趙云海一臉的陰沉。
“…這么久了，你對他，還好是缺乏起碼的信任嗎？既然如此，你還要出手幫他？”一個似是青年，語氣卻透著滄桑之感的聲音問道。
“我幫的是老祖，不是幫他！這個黑暗無光的世界上，除了老祖和我自己，其他人我誰也不信！”趙云海的聲音透著無比的決絕。
“罷了…有你輔助，我倒是更放心了。呂涼這枚棋子，根本就是一顆不受控制的壞子，但要想干凈地抹殺他，你也應該知道，現在難，將來也許更難！”青年的聲音很平靜，“但我也知道，如果你與嘉曇聯手，倒應該不是一件很難的事情。”
“哼，那也要看他和我究jìng是不是真的一條心！”趙云海的口風依舊不松，似乎和劉嘉曇有著解不開仇恨似的。
“…就這樣吧，不要忘了你最終的任務。‘幻炎計劃’已經開始，那才是我喚醒你最重要的原因！呂涼再能搗亂，終究也是在下盤里折騰。而我們想要掌控的上盤，卻是容不得一點閃失！”青年的聲音漸jiàn威嚴起來，“我不管你因為什么原因參與到這件事情中來，但也提醒你，莫要忘記自己的本分！”
“老祖放心！我真正的使命，從未，也從不敢忘記！”趙云海恭敬一拜道，“舍得，有舍，才有得！該放qì時，我不會執著！”
“如此，我放心了…”青年似乎比較滿意這個回答，隨后石球的光彩也漸jiàn消散。
趙云海先是大口地深呼吸了幾下，隨即仰頭望著怪石雕砌的洞頂，半晌，從懷內摸出一個小光球，定定地看著其內不斷閃動的一道道光影，喃喃自語道：“爹、娘，還有大家…云海又來看你們了…離最后的成功，我不知道還有多遠，但只要我活著，就一定不會放qì！如果你們在天有靈，就保佑我或者完成自己的理想吧…”
此時的他，手中緊緊攥著那似乎凝聚了其全部精力的光球，顫抖地跪倒在地，緊抿著嘴唇，眼淚不可抑制的順流而下，一陣傷心欲絕的哭聲，同時回蕩在幽幽的洞穴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