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二九章 白跑一趟

　　寺內壽一、岡部直三郎一心要以石家莊為餌，把八路軍吸附在石家莊，聚而殲之！美津美治郎呢，也是一心想釣蕭四明上鉤，但又怕八路軍真的殺進石家莊，活捉了他，憂心戚戚！

　　八路軍可不管老鬼子們怎么想，按照自己的作戰計劃，三個戰斗群展開，勐攻勐打，尖刀直往小鬼子的要害里捅！

　　一團長邱偉興高采烈地給蕭四明、王麓水發報，請求修改作戰計劃，批準一團攻進石家莊去，活捉美津美治郎！

　　邱偉在電報中說，從戰斗情況看，石家莊周圍據點日軍兵力確實空虛，大據點一般都是一個日軍小隊加偽軍一個連或排，小據點都是日軍一個分隊加偽軍一個排或班，甚至還有兩個小鬼子帶著一個偽軍班守備的據點。到目前為止，石家莊日軍沒有出城反擊我軍。據此判斷，石家莊日軍兵力可能真的極度空虛！建議趁機攻占石家莊，活捉第一軍司令官美津美治郎，給日偽軍一個極大的震動，給全國人民一個極大的興奮！

　　二團長曹明安、三團長王勐也都發報求戰，先是報告部隊位置和進展情況，接著就是請求批準殺進石家莊，活捉美津美治郎！

　　自從藏山祠接敵開始，這支英雄部隊連戰連捷，戰果之大，匪夷所思。但打了那么多勝仗，擊斃的日軍最高指揮官，僅僅是個大佐，就是在碾子溝阻擊戰中擊斃的魔鬼部隊聯隊長石田金藏。

　　日軍習慣于在將領們戰死后追贈高一級軍銜。雖然石田金藏被擊斃后，日軍追贈了少將軍銜，但他畢竟死前只是個大佐，算不上真正的將軍。現在，日軍第一軍司令部就在石家莊，第一軍司令官美津美治郎是標準的日本陸軍中將、剛從陸軍省次官位置上調整到第一軍當司令官的，那是標準的將軍，而且還是在日軍中有重大影響的中將，如果能殺進石家莊，活捉或者擊斃美津美治郎，那影響可就大了去了！

　　美津美治郎，一下子就成了東進先遣支隊干部們眼里的香餑餑！

　　位于趙縣、欒城之間的新寨店八路軍115師東進先遣支隊指揮部里，參謀長胡青云、副參謀長鄭秀川，領著參謀處的幾個參謀，正在圖上作業，標注各部隊進展情況，把敵我態勢盡量標注清楚，供司令員、政委參考。

　　電臺收發報機滴滴答答響個不停，不斷地接受各部隊的報告，同時向各部隊傳達司令部的命令。

　　蕭四明坐在地圖前，一臉沉靜，正盯著地圖深思呢！

　　由于攻擊順利，邱偉、曹明安、王勐三個主力團長自信心爆棚，想要攻進石家莊、活捉美津美治郎，連帶著王麓水、胡青云、霍城等人都不淡定了！

　　王麓水提醒蕭四明說，要想把日軍第五師團、第十六師團調到平漢路來，就必須把石家莊的日偽軍打狠一點，讓他們不停地求援，這樣，才能迫使第五師團、第十六師團加快速度往石家莊趕！

　　胡青云默默地計算了一下距離和時間，提醒蕭四明說，第五師團是機械化師團，機動能力特別強。第十六師團雖然汽車比第五師團少了不少，但機動能力同樣也比較強。如果他們今天晚上集結收攏部隊、明早出發的話，這里到津浦路邊不過200多公里路程，以第五師團的機動能力，最多十來個小時就可以抵達戰場。第十六師團則需要大約兩天多時間，也能趕到戰場。

　　胡青云意猶未盡，謹慎地表達著自己的看法：“司令員，如果我軍全力攻擊，能夠趕在第五師團抵達石家莊前攻進石家莊的話，活捉或擊斃美津美治郎不是沒可能的！而且，石家莊儲備了第一軍大量的彈藥補給，我軍繳獲后，可以進一步擴大部隊，也可以給山西的我軍各部提供補充，意義非同一般！”

　　蕭四明似乎沒有聽到一樣！

　　蕭四明已經報告延安總部和八路軍總部，我軍沒有攻占石家莊的可能，胡青云還這樣說，原因很簡單，石家莊日軍儲備的彈藥補給太誘人了，活捉或擊斃美津美治郎中將的想法太誘人了！

　　政治部主任霍誠建議說：“司令員、政委：是不是向總部報告一下，請總部命令冀中部隊、冀南部隊向德石公路出擊，阻擊遲滯日軍。這樣的話，我們就贏得了攻擊石家莊的時間！”

　　這個建議不是沒道理，問題是現在冀中的八路軍全都是新編部隊，冀南我軍呢，有八路軍主力，徐向前帶到冀南的部隊，也就是129師路東縱隊，確實有主力團。不過，他們現在正在忙著擴大根據地，等他們趕到德石公路邊，別說第五師團了，就是機械化程度低、行軍速度慢的第十六師團，可能也都快抵達戰場了。

　　不僅僅是遠水不解近渴問題，更重要的是，日軍第五師團是一只鋼鐵怪獸，全師團集中兵力撲向正太路的話，別說是冀南我軍、冀中我軍了，就是蕭四明率領的東進先遣支隊主力，也得退避三舍。冒然撞上去打阻擊的話，后果可想而知！

　　說白了，以現在八路軍的裝備水平和戰斗力，遇上第五師團、第十六師團這樣的日軍重兵集團齊頭并進，即令是打個小伏擊沾點小便宜，也只能是快快轉移，有多快跑多快，別無他法！

　　明知道不能攻占石家莊，蕭四明肯定不會向總部建議命令冀南部隊、冀中部隊去阻擊遲滯日軍的，那樣的犧牲毫無價值！

　　霍誠的建議等于沒提！

　　蕭四明仿佛沒有聽到王麓水、胡青云、霍城的話，站了起來，摸出煙來，點上，抽著，在屋子里慢悠悠地踱步。

　　一支煙抽完，又續上一支，一連抽了三支，蕭四明才扔掉煙頭，對王麓水、胡青云、和霍城說到：“政委、老胡、老霍，你們說，寺內壽一現在是不是把我們東進先遣支隊恨到了骨頭芯里、必欲殲之而后安呢？”

　　胡青云脫口而出：“那還用說？”

　　蕭四明接著問到：“既然如此，寺內壽一會不吸取夾擊德州失敗的教訓么？”

　　幾個人都不吭聲了。

　　蕭四明淡淡地說：“不要一見攻擊順利就想殺進石家莊去，拿是一廂情愿，是盲目！邱偉、曹明安、王勐都是從排長職位快速提拔到團級崗位上的，練不夠，提這樣的想法很正常。支隊領導也提這樣的想法，那就很危險了！”

　　說的王麓水、胡青云、霍城都不好意思了，不吭聲了。

　　蕭四明這才沉聲說到：“鄭秀川，記錄命令：一、我軍不做攻占石家莊部署！二、各部隊按原定作戰計劃迅速脫離與敵接觸，按原計劃劃定的路線向目標集結地撤退！三、騎兵營迅速撤到石家莊南面平漢路，偽裝主力，沿平漢路向北攻擊、向南防御。天明后轉入隱蔽修整，注意防空！四、配合我軍作戰的汪乃貴支隊，負責沿德石公路、石聊公路向石家莊攻擊，并派出小部隊監視德石公路、石聊公路東面、東南面敵情，天明后轉入隱蔽修整，明晚8點后，繼續向石家莊之敵發起佯攻，兩個小時后結束任務，迅速撤離隱蔽！”

　　副參謀長鄭秀川記錄完命令，又復述了一遍，這才遞給蕭四明簽字。

　　蕭四明簽上字，遞給王麓水簽字時，王麓水嘆息一聲，嘟囔道：“石家莊有那么多的武器彈藥、油料藥品、糧食布匹，哎，錯過了，真可惜！”

　　蕭四明“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說政委繳獲物資上癮，成財迷了，天天惦記著小鬼子的補給品！

　　王麓水理直氣壯地說：“這不是你說的么？打仗就是要多繳獲，要打的華北方面軍窮的當褲子！石家莊有那么多的日軍補給，就這樣放過，我們豈不是白跑了一趟？”

　　胡青云和霍誠兩個馬上就隨聲附和：“就是，豈不是白跑了一趟？”

　　這幾個人啊，跟著蕭四明一路打勝仗，打的心野了，真的把小鬼子都看成泥捏的了！

　　蕭四明笑而不語！

　　王麓水一聲嘆息后，還是在命令上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蕭四明這才解釋到：“石家莊確實儲存有日軍第一軍打大批武器彈藥，我們如果能打下石家莊，這些武器彈藥可能就能讓我們八路軍才拉起來幾個團。但是，先不說王勐這點兵力不可能攻占石家莊，就算我們付出了重大犧牲，攻占了石家莊，又能怎么樣？東面第五師團、第十六師團圍上來了！西面是太行山，日軍扼守著正太鐵路、公路，我們的坦克、汽車、裝甲車無路通行！東南方向呢，判斷不錯的話，第五師團肯定會憑借自己的機動能力，向冀南穿插迂回，劃一個包圍圈，石聊公路應該會被日軍截斷；南面呢，邢臺、邯鄲鐵路都是暢通的，那里有日軍第108師團的部隊，憑借河流固守的話，完全可以阻擋我們一陣兒。也不要多，就是阻擊我們一天時間，第五師團就能趕到。到時候，各位老兄想想，那是什么情況！”

　　王麓水再不猶豫，手一揮：“不說了，按原定作戰計劃執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