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一二章 饒爾一命

　　張子良說的對，蕭四明這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到目前為止，蕭四明的用意已經很明顯了，那就是要借著博益之沒有山東省政府的委任狀、張子良冒用無棣縣黨部名義，來收拾他們。服了，可能一切好說；不服的話，嘿嘿，不但博益之、張子良的性命堪憂，恐怕死了還得背上個罪名！

　　戰爭年代，又是在敵后，有時候殺個人比踩死一只螞蟻還簡單。踩死螞蟻需要動腳，殺個人只需要二拇指動彈一下而已！

　　歷史上，張子良殺八路軍、殺八路軍的地方干部、抗屬，那是眉頭都不會皺一下的。八年抗戰，張子良僅僅是在1939年1月日軍掃蕩冀魯邊、重奪無棣后，和小鬼子周旋了一陣兒，后來就再也不打鬼子了，反而和小鬼子配合起來打八路軍。八路軍小部隊、或者是地方工作人員，遇到小鬼子可能還能借著夜色掩護脫險，遇到土生土長的張子良部，危險系數比遇到小鬼子要大的太多太多了。一些熱血男兒、無辜抗屬，沒有倒在日軍的槍下，反而倒在了張子良的槍下。

　　現在不同了，蕭四明來了，他對歷史上的張子良的惡行知道的很清楚，形勢瞬間翻轉，現如今刀把子攥到了八路軍手里，張子良已經成了被俘的階下囚了。只是此時張子良部尚處初創階段，惡行不彰，貿然殺他，師出無名，不如逐出無棣去，讓他跟著沈鴻烈或劉景良他們混，等罪惡暴露，再收拾不遲！

　　沒辦法，蕭四明知道張子良本性里是什么人，絕對不會把他收為己用的。就算張子良愿意都不行！蕭四明不可能給我軍弄個隨時可能引爆的定時炸彈的！

　　張子良瞪著血紅的眼說蕭四明欲加之罪何患無辭，蕭四明卻話鋒一轉，問到：“你床上的那個年輕女人是誰？”

　　張子良腦子絕對管用，見蕭四明問自己的小老婆，馬上就知道蕭四明又要找茬了，只是他不知道蕭四明會從哪個角度找茬，斟酌了一會兒，很謹慎地回答說，那是他新娶的姨太太。

　　蕭四明勃然大怒，手往桌子上猛地一拍，大聲呵斥道：“國難當頭，臺兒莊、山西戰場上戰火紛紛，多少弟兄都在和小鬼子拼命！你倒好，身為黨員、縣黨部常委委員，不是想著去如何襲擾津浦路上的日軍，策應臺兒莊一線作戰，反而霸占民女、納妾，堅持是豈有此理！我問你，蔣委員長倡導的新生活運動，你知道不知道？身為員公開納妾，這是不是公開地和倡導新生活運動的蔣委員長對著干？你還配不配當一個黨員？”

　　包括楊虎臣在內，都覺得蕭四明這是吹毛求疵，雞蛋里挑骨頭！這年頭，男人們納妾娶小老婆，多的是！這算什么事兒么，值得那這種破事兒說事兒？

　　張子良馬上就反駁道：“比我官大的、比我錢多的，娶小老婆多了去了！這也是你抓我的原因？太可笑了吧？”

　　蕭四明搖搖頭，說到：“你冒用縣黨部名義拉武裝，又違背蔣委員長新生活運動精神娶小老婆，這兩件事聯系到一起，說明你根本就不是一心為國家、為民族奮斗的真正的員，充其量是一個混進內的假黨員！對，你就是假員！也正因為如此，你才膽大包天，敢冒用縣黨部的名義拉武裝！真真是居心叵測！我可以斷定，象你這種人，一旦日偽軍打來，肯定會投敵當漢奸！”

　　張子良驚愕得眼睛里都快噴出火來了，直到蕭四明說話，才恨恨地還了一句：“你才投敵當漢奸呢！”

　　蕭四明懶得和他對嘴，直接對胡青云交待說：“這個張子良假冒無棣縣黨部名義，和冒充無棣縣長的博益之同罪！把他兩個拖出去，關起來，等聯系上山東省政府的沈鴻烈主席后，再派人把他們送去，請沈主席治罪！”

　　胡青云回答了聲“是”，然后看了一眼張子良，接著就向蕭四明請示到：“押送他們時，萬一遇上日偽軍，這兩個家伙要跑的話，怎么辦？”

　　蕭四明想都沒想，脫口而出：“該怎么辦就怎么辦！”

　　這意思再明顯不過，那就是說，遇到日偽軍時，押送他們的戰士可以就地處決他們！

　　張子良聽得心里發毛，覺得這個年輕的八路軍長官真的是夠陰險、夠狠毒，他這是變著法要處死自己，還要往自己身上潑臟水！

　　張子良氣憤地說：“你們這樣對待抗日志士，我不服！”

　　蕭四明一揮手，讓兩個戰士又把張子良拖了出去。

　　把博益之和張子良拖出去后，蕭四明看了一眼馮立剛，馮立剛登時就說：“我什么都沒干，我只是要抗日！”

　　說的怪輕松，把自己洗脫得也怪干凈，可惜的是，蕭四明知道他是張子良的副手、鐵桿兒，哪里會饒過他？很快，兩個戰士把馮立剛也拖走了。

　　屋子里只剩下了病歪歪的楊虎臣。

　　楊虎臣說穿了只是個鄉下民團的頭領，沒有見過什么真正的大世面。蕭四明處置張子良、博益之、馮立剛的赫赫威勢，把他給鎮住了，以為下一步蕭四明就要對他翻臉了，嚇得一聲不吭。

　　蕭四明拉了一張椅子，坐到了楊虎臣對面，溫言溫語地說到：“楊團總，你辦的西北民團不錯。不過，民團都是局限于一個地區的，格局太小。這樣，我們要辦無棣縣大隊，你來出任大隊長，怎么樣？”

　　楊虎臣沒想到蕭四明說出的竟然是這種話，要他當八路軍的縣大隊大隊長！

　　有點受寵若驚的楊虎臣，腦子還沒暈，想了想說，他不懂軍事，辦民團也是被湊上去的，當不了縣大隊大隊長。不過，張子良、博益之、馮立剛都是一心抗日的，能不能饒過他們，讓他們幫助八路軍辦縣大隊。

　　這事兒想都不用想，真要是把縣大隊交給張子良去辦的話，那隨時都有可能叛變的！

　　蕭四明搖了搖頭。

　　楊虎臣一看蕭四明拒絕了，就又懇求道：“八路軍要是不用他們，我看不如讓他們去找劉景良司令吧。真的不能殺他們，他們也是要抗日的！”

　　這話蕭四明愛聽，他的目的其實就是把張子良部整編了，把張子良、博益之趕出無棣去。他們去找沈鴻烈也好，找劉景良也罷，只要不在八路軍準備建為后方基地的無棣就成。至于張子良、博益之到了劉景良那里，會不會煽動劉景良來攻打無棣、慶云，蕭四明連想都不想，求之不得呢！

　　蕭四明深思了一會兒，說八路軍不會槍斃張子良、博益之的，而是要把他們交給山東省政府主席沈鴻烈去處理，該治罪還是該褒揚，都由沈主席說了算！

　　這是抗戰時期，冀魯邊孤懸敵后，楊虎臣他們哪里能知道山東省政府主席沈鴻烈在什么地方么，要是真的能聯系上的話，恐怕博益之就會拿到省政府的委任狀了，張子良也會被任命為旅長了。

　　楊虎臣就又懇求說，去沈主席那里好是好，可惜到處是日軍，誰知道沈主席現在在哪里呢！萬一路上遇到日軍，八路軍真的把張子良、博益之處決了的話，那就太可惜了。還是讓他們去找劉景良吧，好歹有口飯吃！

　　楊虎臣說的太懇切了，蕭四明好像很為難，思考了半天，總算是露出了口風，說是讓楊虎臣去和張子良、博益之談談，如果他們承認自己冒用縣長和縣黨部名義，真心悔過，寫出檢討書，看在他們出發點是抗日的份上，可以饒過他們，放他們去投奔劉景良，但絕對不允許他們再到八路軍的根據地搗亂！如果他們膽敢惹事生分，和八路軍為敵，抓住后嚴懲不貸！

　　楊虎臣大喜，慌忙走出去，見張子良、博益之、馮立剛三人又被八路軍捆上了，綁得象個粽子一樣，捆在院子里的樹上，就趕緊走過去，把蕭四明的意思說了一遍。

　　到了這個時候，張子良、博益之、馮立剛只求能保住一條命，哪里還顧得上其它？楊虎臣只是勸了一陣兒，這三個人就同意寫檢討書、去投奔劉景良了。

　　楊虎臣又返回屋子里和蕭四明溝通，折騰了幾次，蕭四明總算是開恩了，命令戰士們松綁，把張子良三人帶去寫檢討書。

　　被綁了半天，張子良三人是手臂都是麻的，寫的字都歪歪扭扭的。但總算是寫好了！

　　楊虎臣帶著張子良三人拿著檢討書出現在蕭四明面前時，蕭四明態度依然非常傲慢，逐個看了檢討書，象審問犯人一樣，姓名、年齡、籍貫、住址、職業、職務等，冷冰冰地又詢問了一遍，這才把手一揮，對張子良、博益之、馮立剛三人說到：“饒爾一命，改過自新，再敢作惡，嚴懲不貸！滾！”

　　就這樣，盤踞無棣城的張子良、博益之、馮立剛，象喪家犬一樣，被蕭四明趕出了無棣城！

　　張子良提出想把家屬帶走，被八路軍干部告知說不可能，只有等他們到了劉景良部，確認沒有投敵當漢奸，才可以允許他們回來看望家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