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0八章 造“人山”

　　看望和慰問部隊后，蕭四明召開了先遣大隊和三十一支隊干部會議。

　　邢仁甫向蕭四明和胡青云介紹了三十一支隊的主要干部。

　　副司令王昭明，政治部主任范普權，副官長張耀曾，第一路指揮劉子芳，副指揮郭盛云，政治主任周玉峰；第二路指揮李子英，副指揮兼政治副主任姜清海，政治主任李廣文；第三路指揮杜步舟，副指揮周凱東，政治主任關星甫、副主任張墨仙；特務團團長邢仁甫，副團長路牟班，政治主任馬振華。

　　蕭四明終于見到了三十一支隊副司令員王昭明。

　　馬振華他們成立華北民眾抗日救國會的時候，為了擴大影響，吸收了本地有聲望進步人士參加，救國會會長就由鹽山的知識分子周硯波擔任。

　　蕭四明不知道的是，當時王昭明為什么會在冀魯邊，還當了救的參謀。后來，王昭明跑到武漢找到了有名的特務頭子康澤，給救弄來了一個“國民革命軍別動總隊第三十一游擊支隊”的番號，他本人也當上了救副司令員。

　　馬振華他們是不了解王昭明，王昭明肯定也沒向他們如實介紹自己的情況。否則的話，馬振華他們絕對不會讓王昭明參加隊伍的。

　　原因很簡單，三十一支隊的水太淺，養不了王昭明這尊大神！

　　王昭明是廣東人，黃埔四期畢業，和115師林師長是黃埔同期。可惜的是，王昭明畢業后加入了中統，開始屬于胡漢民派系，后來屬于陳立夫、陳果夫派系，當過國民黨江蘇省黨務指導委員會委員、中統南京區區長。

　　這樣一個人，如果如實說明自己的身份的話，冀魯邊黨組織又多次遭到破壞，以于文彬、馬振華多年從事地下工作的警惕性，那是絕對不會讓他參加救的！可惜的是，這是戰爭年代，交通中斷，于文彬犧牲后，馬振華他們連山東省委都聯系不上了，哪里有本事弄清王昭明的身份么！

　　看見王昭明，蕭四明心情很復雜。

　　眼前這個人，高個，五官輪廓分明，大眼睛，高鼻梁，一看就是一個很帥、很有朝氣的男人！

　　蕭四明記得曾經在網上看到過王昭明的照片，身穿白色西服，和眼前身穿灰布軍裝的形象相比，更加帥氣，英武逼人。

　　歷史上，八路軍挺進冀魯邊后，把孫繼先的津浦支隊整編成東縱四支隊，曾國華五支隊保持原番號，把三十一支隊整編成了東縱六支隊。當時，在會議上，王昭明提出同是國軍，八路軍不能整編有正式番號的三十一支隊。邢仁甫也提出，從統戰角度考慮，應保留三十一支隊番號。結果，東縱把三十一支隊整編成了六支隊，另外以三支加入三十一支隊的游雜武裝，編成了三個營，繼續保留了三十一支隊的番號，邢仁甫兼任司令員，王昭明任副司令員。冀魯邊歷史上稱這個“三十一支隊”為小三十一支隊。

　　后來，王昭明帶著小三十一支隊一營的300人單獨行動，還扣押了在一營的石景芳等政工干部。五支隊接到報告后，出動一個連的兵力，消滅了王昭明帶的部隊。王昭明本人僅帶著十幾個人逃到劉景良哪里去了，后來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兒，劉景良把王昭明給殺了。

　　堂堂一個黃埔四期畢業生、中統骨干分子，就這樣隕滅在了冀魯邊。

　　記得一些先輩的回憶錄上說，沈鴻烈當山東省主席后，到魯西北打游擊，派寧春霖到魯北點驗武裝，多次派人到三十一支隊，要給三十一支隊派政工干部，目的是控制這支部隊，遭到了抵制，就轉而拉攏王昭明，導致王昭明帶隊向劉景良部靠攏，并扣押我政工干部，等于是叛變了。

　　蕭四明心里卻清楚的很，道不同不相為謀，王昭明既然能跑到武漢去給華北民眾抗日救弄來個三十一支隊的番號，那就是存心在敵后建立屬于自己領導的國軍游擊部隊了，不用沈鴻烈、寧春霖拉攏，王昭明自己都會帶隊跑的。他絕對不會看著三十一支隊變成領導的八路軍的。

　　這都是黨派不同惹的禍！

　　蕭四明是靈魂穿越者，知道王昭明的底細，但又覺得王昭明要是象歷史上那樣窩窩囊囊地死在冀魯邊，太可惜了。這個人是黃埔四期畢業，軍事才能那是不用說的，絕對比邢仁甫要高的多的多。而且，他是中統特務，曾經主持過中統在南京地區的特務系統。如果要是能動員他真心實意地參加我軍的話，對建立冀魯邊的情報系統，肯定會做出貢獻的。

　　當然，如果王昭明執迷不悟，還要象歷史上那樣帶著隊伍叛變，蕭四明也絕不容他！

　　心里怎么想，是一回事兒；嘴上怎么說，又是一回事兒！

　　一一握手后，蕭四明讓干部們都坐下，即興講話。

　　蕭四明說，寧津城拿下了，樂陵城拿下了，慶云城拿下了，馬上我們還要進軍無棣，拿下無棣城。但這只是建立鞏固的冀魯邊根據地的第一步，后面的路還很長。我軍要想把冀魯邊變成自己的牢不可破的根據地，就必須和冀魯邊人民融為一體，自覺地把自己變成冀魯邊人民的子弟兵，把冀魯邊人民當成自己的親爹娘，與冀魯邊人民同呼吸共命運，堅決打擊日偽軍，保護冀魯邊人民的生命安全。

　　說到這里時，蕭四明說，冀魯邊是大平原，沒有太行山那樣的大山做天然屏障，但我們可以造一座山出來。這座山就叫“人山”，就是以人心做山，把掩護子弟兵的大山建在冀魯邊老百姓的心上。那樣的話，別說小鬼子現在這些兵力了，就是再增加幾倍，能奈我何？

　　怎么樣才能造“人山”？

　　蕭四明講，首先是堅決抗日到底，反對與日妥協茍安，反對投降，不怕犧牲，不畏敵怯戰。哪里有鬼子、漢奸、偽軍，哪里就是我軍的進攻方向，就是我軍的戰場！我們就是死，也要倒在沖鋒的路上！全軍將士，就是戰至最后一人，生命最后一刻，也要拉響手榴彈，與鬼子同歸于盡！生命不息，抗戰不止，直到打到小鬼子無條件投降！

　　蕭四明說啊，老百姓的眼睛是雪亮的，誰真正堅決抗日，群眾就擁護誰，聽誰說，跟誰走！那些打著抗日旗號，征糧派款、魚肉鄉里，卻從沒有向日軍開過一槍的家伙，不是抗日軍隊，老百姓對他們只有恨，不會跟他們走的！對這些武裝，我軍要堅決整編，毫不手軟。誰膽敢抗拒我軍整編，一律武力解決！

　　這話聽起來聲音不高，卻從骨子縫里往外冒著一絲絲殺氣，聽著滲人！

　　王昭明坐在那里一動不動，眼觀鼻、鼻觀心，似乎是在用心聽講！

　　這不是王昭明裝，他確實是在認真聽，因為蕭四明是冀魯邊軍政委員會副書記、先遣大隊大隊長，他講的話，嚴格說，就是言出法隨，是未來我軍經略冀魯邊的政策！王昭明是黃埔四期畢業生，又曾經是中統南京區區長，分得清輕重，自然是聽的很認真了。

　　蕭四明說，這就要弄清一個問題，那就是誰是靠山的靠山，誰是我們的朋友，誰是我們的敵人。簡言之，就是要弄清楚依靠誰、團結誰、打擊誰的問題。這個問題弄清了，所有的難題就迎刃而解。在抗戰的冀魯邊，冀魯邊老百姓就是我們最大的靠山，親爹娘，是我們依靠的對象！那些堅決抗日的友軍、自衛團，就是我們的朋友，是我們團結的對象！鬼子、漢奸、偽軍、土匪、打著抗日旗號不抗日、專門魚肉百姓的武裝，就是我們的敵人，是我軍打擊的對象！只要做到了這一點，老百姓就會擁護我們、支持我們！

　　蕭四明講的第二點，是政策要對頭。

　　蕭四明說，我們打下寧津、樂陵、慶云、無棣、鹽山后，就有了自己的根據地了，就必須建立有冀魯邊各界人士參加的抗日民主政權，就要考慮實行財政稅收政策，解決部隊的給養問題。這些政策，立足點必須是建立在減輕人民負擔之上。不能搞來搞去，老百姓比原來出的錢糧還多，那就不對了，肯定會激起群眾的反感的。為此，部隊在戰斗間隙，要自力更生、豐衣足食，自己屯墾，種良種菜、飼養家畜，解決吃飯穿衣問題，不給冀魯邊人民增加負擔。

　　這只是個舉例，按照蕭四明的說法，各項政策，包括婚姻自由、婚姻自主，包括保護工商業、統一稅率、輕徭薄賦，等等，都要負荷而冀魯邊區實際，保護老百姓的利益。

　　蕭四明講的第三點，就是建立各級政權，教育、宣傳、發動群眾，起來團結抗日。

　　這天，蕭四明在干部會上講了很多，把造“人山”的思想徹底講透徹了！

　　蕭四明最后說，造“人山”，就是通過八路軍舍命保護老百姓，換得老百姓舍命支持八路軍，軍民團結如一人，鑄成抗日的銅墻鐵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