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候大約是上午10點左右。
陽光照在滏陽河上,河邊的帆船、古村,本來應該是一副盛唐詩人吟哦出的意境遼遠幽靜的畫面的,可惜這是戰爭年代,不可能有詩情畫意,有的只是肅殺、血腥!
杏兒的一聲“蕭大哥,救我們”,把正在拼命掙扎的燕柔給驚醒了,扭頭一看,碼頭南邊的河岸上,一匹雪白的、渾身沒有一根雜毛的駿馬,雄立在那里,馬上一個左手挽韁、右手握著九七式狙擊步槍、步槍放在右肩上的騎手,正冷冷地看著幾個土匪。
燕柔喊了聲“天神,你終于來了”,就一下軟了,渾身再無一絲力氣了,竟然被拉扯她的土匪提溜著跳下了船,上岸了。
蕭四明騎在照夜玉獅子馬上,冷冷地看著劉磨頭和他的剩下的三個土匪,眼睛里滿是殺意!
劉磨頭他們搶擄燕柔的槍聲響起的時候,蕭四明已經倒在老鄉家的炕頭上睡著了。不過,戰爭年代,蕭四明又是帶著一支部隊的軍事主官,早已養成了警覺的習慣。槍聲一響,村里絕大多數人都沒聽到呢,蕭四明就驚醒了,伸手就摸出了枕頭下面的手槍,一個翻滾,就從炕上到了窗臺下,傾耳一聽,判明了槍聲來自于河邊,馬上站起來摘下掛在墻邊的九七式狙擊步槍,以極快的速度,把自己裝束整齊,從屋子里走了出來。
一見蕭四明出來,門口的哨兵馬上就報告說:“大隊長,槍聲是從河邊傳來的,聽聲音,兩支三八大蓋,五支駁殼槍!”
陳得勝干的不錯,警衛連的訓練一刻都沒放松過,哨兵聽槍聲都等判斷出有幾支槍在射擊!
蕭四明點點頭,對哨兵說了聲“告訴政委,我去看看”,就去解開了拴在門口正在吃料的照夜玉獅子馬,翻身上馬,兩腿一夾馬肚,就朝河邊跑去。
等蕭四明趕到河邊的時候,連船影都沒看到,地上只有政治處兩個干部的遺體和兩個土匪的尸體。
那兩個擔任暗哨的戰士向蕭四明報告了情況,趕來的野戰救護隊隊長徐如萍眼睛里含著淚,一疊聲地作檢討,說是她們違犯了紀律,不應該來照相,導致犧牲了兩個同志,燕小姐和杏兒還被敵人抓走了。
這個時候不是追究責任的時候!
蕭四明當時就翻身上馬,向徐如萍命令到:“去向政委和黃副大隊長報告,命令騎兵連立即沿著河岸追擊,命令一營、二營、四營、五營、炮兵營、重機槍營結束休整,由黃副大隊長指揮,以戰斗姿態立即向天口村前進,準備消滅土匪劉磨頭部!”
說完,蕭四明又讓徐如萍復述了一遍,這才打馬向天口村方向追去。
這就是靈魂穿越者的優勢。
蕭四明精研戰史,對抗戰初期八路軍挺進平原作戰的主要作戰行動都了如指掌,知道此時任縣東北部盤踞著劉磨頭匪幫,更知道晉東南反九路圍攻作戰勝利結束后,129師主力下太行,全力發展冀南根據地,其中就有騎兵團消滅劉磨頭部匪幫的作戰行動。可惜的是,我軍雖然消滅了劉磨頭部400多人,繳獲甚豐,劉磨頭卻帶著二十多個親信逃到了邢臺,投敵當漢奸了。以后的抗戰歲月中,劉磨頭先后當過偽軍團長、偽中校聯隊長、城防司令,日軍投降后逃往北平,后又參加組織還鄉團,是任縣頭號土匪、漢奸,雙手沾滿了邢臺周邊地區人民的鮮血,直到北平和平解放后,劉磨頭才被抓獲,建國后在邢臺公審槍決。
偶然路過的帆船,帶有望遠鏡,一色德造二十響駁殼槍,毫不留情地打死兩個八路軍政治處干部,擄掠最漂亮的燕柔,這種事兒,除了土匪劉磨頭還能是誰?
要知道,日軍是正規軍,武器裝備都是制式裝備,他們的便衣隊都是用三八大蓋和王八盒子的,不可能用駁殼槍。就是日軍繳獲的駁殼槍,也都裝備那些東北特務和漢奸了,他們自己是不用的。而且,如果遇上了日軍便衣隊,他們肯定會想法打死開槍射擊的兩名暗哨的,說不定還會重創聽到槍聲返回營救的女兵們的,不會只是擄掠了燕柔和杏兒就匆匆撤退。
這是抗戰初期,團結抗日的呼聲驚天動地,除了毫無人性的土匪,其它游雜武裝對八路軍不可能下這樣的黑手,也不敢。就算他們仇視八路軍,想下黑手,也得做的隱秘,不能讓八路軍抓到把柄。只有沒有人性、做事又不計后果的土匪,才會在八路軍暗哨開槍的情況下,依然槍殺兩名八路軍干部,擄掠燕柔。
除了這些蕭四明腦子里的知識和判斷外,東進大隊橫掃邢西地區時,在漿水鎮、龍泉寺和高嚴、張賢約、胡震他們一起,從他們那里得到了不少冀南地區敵我態勢的情報,知道劉磨頭部盤踞天口村,控制滏陽河碼頭,無惡不作。也正因此,東進先遣大隊今天宿營,沒有趕往距離這里并不太遠的滏陽河水運要點天口村去,而是避開了那里。沒想到還是遇到了劉磨頭!
照夜玉獅子馬的速度快,心里判明是劉磨頭下的毒手的蕭四明,搶先一步趕到了天口村外滏陽河邊的碼頭上,正候著他們呢!
杏兒一聲驚叫,燕柔又是一聲驚叫,一臉迷惘的劉磨頭和那三個土匪也警覺了,手里的駁殼槍揚了起來,眼見就要朝蕭四明開火了。
就在此時,一臉肅然的蕭四明動了,右肩上的九七式狙擊步槍瞬間就移了下來,變成了右手單臂持槍,槍口指向了還在帆船上站著的那個老三,就聽“叭勾”一聲脆響,老三的腦門上就冒出個血洞,“撲騰”一聲,摔到了船板上。
之所以先打那個老三,是因為他沒有挾持燕柔和杏兒,手里沒有累贅,隨時可以從背后開槍打死燕柔和杏兒。
一槍打出,蕭四明再無停頓,左手的馬韁放到了馬鞍上,雙手持槍,飛快地退彈殼、推彈上膛,也不見他瞄準,就是“叭勾”一聲再起,一顆子彈飛了過去,端端正正地鉆進了一手拖著燕柔、一手舉著駁殼槍就要摟火的那個土匪的額頭,打得那貨手一揚、仰面而倒,駁殼槍掉到了地上,被拖著的燕柔也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劉磨頭十六七歲就入伙但土匪,壞事做絕的同時,也練了一身本事,那槍法絕對是非常好的!這不,就在蕭四明開第二槍的時候,劉磨頭手里的兩支駁殼槍同時開火了,“噠噠噠”“噠噠噠”,雙槍同時三發點射,直取戰馬上的蕭四明。
蕭四明動都沒動,似乎是機械地重復著射擊動作,退彈殼、推彈上膛,又是“叭勾”一聲脆響,那個左手拖著杏兒、右手駁殼槍已經向蕭四明噴吐著火舌的土匪,同樣額頭上出現了一個血洞,同樣仰面摔倒!
劉磨頭一開火,才猛然醒悟,那八路軍騎手距離自己足足二百米,超出了德國造二十響駁殼槍的有效射程!
好個劉磨頭,到了這個時候還兇性大發,身子朝前撲倒,在地上一個翻滾,就退到了燕柔和杏兒跟前。他的想法是要以燕柔和杏兒為人質,保他一條狗命了!
劉磨頭哪里能夠想到,他遇到的是靈魂穿越的蕭四明,根本就不會理會他是什么抗日義勇軍副司令員的,只知道他是個殺人無數的土匪、漢奸,不會手軟或者是顧忌什么抗日民族統一戰線而對他手下留情的,殺他,就象殺死一條瘋狗或者是一頭餓狼一樣!
劉磨頭的動作再快,也快不過蕭四明手里的槍!
劉磨頭在地上翻滾的時候,還不容易擊斃他。現在他到了燕柔和杏兒身邊,要用槍頂住兩個姑娘了,身形不動了,蕭四明的子彈也就到了。
只聽“叭勾”一聲脆響,一顆子彈從劉磨頭的額頭上鉆了進去,從后腦勺上飛了出去,帶起了一蓬血花!
一槍,僅僅是一槍,為禍任縣的慣匪劉磨頭,沒有來得及公開投降日寇當漢奸,就死在了蕭四明的槍下,結束了他罪惡的一生!
這絕對是一槍了賬!
整個過程快的不可思議,蕭四明僅僅是開了四槍,就擊斃了四個土匪,把燕柔和杏兒救了!
擊斃了劉磨頭后,蕭四明打馬沖了過來,到了燕柔和杏兒跟前,跳下馬,先拉起杏兒,把小丫頭撂到了馬背上,接著就去拉還坐在地上沒有反應過來的燕柔。
剛把燕柔拉起來,這姑娘可能是受驚嚇過度,竟然一下就撲進了蕭四明懷里,嚎啕大哭。
這里距離天口村太近,還處于土匪們的重機槍、迫擊炮的射程內,得馬上走!
蕭四明二話不說,抱起燕柔就撂到了馬鞍上,然后俯下身子把劉磨頭和另外兩個土匪的六枝駁殼槍和彈匣收了起來,包括劉磨頭的望遠鏡,都裝進了馬鞍上放著的一個帆布袋子里,又跳到船上把老三的兩支駁殼槍、彈匣收了,這才跳下船,上馬,打馬離去。
果然,一會兒工夫,天口村里的土匪們反應過來了,輕重機槍、步槍朝著蕭四明離去的方向亂打一氣。很快,土匪們出了天口村,成群大溜、亂哄哄的朝河邊的碼頭處跑來,看樣子是想查看劉磨頭到底死了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