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寧一聽就知道,這女子是在胡言亂語,這女子是否河間府人士無關緊要,關鍵是這女子對自己的身份掩藏很深,紀寧明知道她在撒謊,也不揭破她,因為紀寧覺得有些事還是回避一下的好。品書網 “這位姑娘,在下乃是進京城趕考的舉子,不想徒惹麻煩,還請您…回避,不知…”紀寧知道這女人騙自己,他的態度就不會太過友善,雖然他也知道這女子應該是在被人追殺,而欺騙他也僅僅是避免泄露身份。
女子有些無奈道:“公子身為讀書人,難道見死不救?小女子如今已身無長物,若下了船,必然被仇家尋到,那時恐怕就會橫死,公子就是做了那些賊人的幫兇!”
紀寧搖搖頭道:“又是仇家,又是賊人,在下覺得事情太過麻煩,姑娘如果覺得上岸后會有人對你不利,那不如先留在船上,等天黑之后姑娘下船,那時分道揚鑣以后再也不干涉。如何?”
“公子到底還算個通情達理的人,便如此罷!”女子說完,好像很坦然接受停留在一個陌生男子的房間內,這讓紀寧自己反倒有些不好意思。
女子不出艙門,也不到屏風后躲著,就坐在一邊整理包袱,紀寧覺得自己更像是在船艙內借宿的,他拿著書本也看不進去。女子偶爾會抬起頭看紀寧一眼,神情中也帶著幾分驚訝,道:“你既然是讀書人,為什么不加緊讀書?”
“姑娘管的是否太寬了一些?在下是要應考功名,可有姑娘在船艙中,很多事有所不便,不知姑娘可否到隔壁的船艙去自己休養?”紀寧道。
“不可,我不喜歡到隔壁的船艙,我就覺得你這船艙很干凈。”女子說話之間好似面皮很厚,“你放心,我也不會賴著你多久,等天黑靠岸之后,我就會離開,那時我們井水不犯河水!”
紀寧點頭,雖然這女子答應的很痛快,但他覺得事情不會跟說的這么輕松容易。
按照紀寧原本的習慣,一定會問問女子的身份,調查一下這件事的背后有什么隱藏的因由。但女子上來就把這件事定性為被賊寇劫持,紀寧不想表露自己的身份和所調查出端倪的事,干脆就裝作什么都不知,只等船靠岸后將此女子送下船,那就萬事大吉。
臨近中午時,雨靈在外面敲響了船艙的門,原來是雨靈已經準備好了晚飯,送過來給紀寧用飯。
“先放回去吧。”紀寧沒走出去,畢竟他的船艙里還有個女人,“等我寫完這篇文章后就會出去,你自行回房吃飯。身體不好,就不用出來幫忙了!”
雨靈身患疾病,對紀寧來說也是牽腸掛肚的,即便是這種情況下,雨靈還是跟一個賢惠的小妻子一樣照顧在紀寧左右,這也讓紀寧很欣慰。
雨靈沒有打攪紀寧,離開了船艙,順著木質的甲板上樓去。
女子有些好奇道:“此女子…還是這位公子的家眷?”
“是,姑娘還有別的問題,不妨一并問出來,不要等一句句問出來,會打斷在下讀書的思路!”紀寧道。
“不必了,你的事我也不想關心。”女子還是顯得很傲慢,“在我得知你的身份后,我覺得你可能跟朝廷的鷹犬是一伙,不過看你的樣子…又像是個文質彬彬的讀書人,你們讀書人的世界,我不太懂,你只要別來打攪我便可以了!”
紀寧簡直覺得這是個不識相的女人。
擅闖別人的船艙,倒好像回了自己家一樣,說話都是這么沖,紀寧甚至有種想抓著此女子問個究竟的沖動。紀寧道:“姑娘別來打攪在下才好!”
兩個人用一種尷尬的方式相處。
那女人仍舊是有一句沒一句跟他搭話,每次都是先說,紀寧不說話回答她,她會追問的更厲害。
紀寧知道這女人是有背景的,照理說應該是落罪的官眷,看起來有幾分見識,但在人情世故上同樣不是很精通,紀寧猜想這女人大概是養在深閨中無法接觸到外面更多的世界,不懂得與人溝通。
納蘭吹雪的性格雖然跟此女子有幾分相似,但至少納蘭吹雪還有行走江湖的經驗,會武功,這女子連基本的武功都不會。
一直到了中午,紀寧本想睡午覺,也因為船艙里多了個人而無法成眠。
紀寧覺得自己很倒霉,剛出虎穴又進狼窩,金陵城里他已在跟很多人勾心斗角,現在到了狼窩里,被群狼架著,他想逃走也沒什么機會。
紀寧心想:“下午靠岸之后,如果她死賴著不走,我還是讓納蘭姑娘幫把忙,反正納蘭吹雪也是行蹤飄忽不定。這兩個人相見相識,應該是很有趣!”
那女子背包內帶著干糧,到餓的時候就直接拿出來在吃,渴了還有水壺。
紀寧感覺這女子的行囊也是很鼓,他也不知道里面到底藏了多少好東西,只知道他不能留這女人在船上,不然不慣她吃,不管她喝,她也能在船上死賴幾天甚至是十幾天不走。
紀寧在一個尷尬和壓抑的環境中相處了將近四個時辰,終于到了日暮西山,船隊也停靠在沿途的商道驛站。
這驛站,不再只是住有官職和名位在身的人,即便是一些南來北往的客商也會住在里面,從外面看地方倒也寬敞。
“到了,姑娘可以離開了?”紀寧問道。
“好。”女子也不拖泥帶水,站起身道,“青山不改綠水長流,我們后會有期!”
紀寧心想,誰跟你后會有期,最好是后會無期,我不去調查你的背景,你也別來給我找麻煩。
女子先從船艙的縫隙看出去,確定在沒人的情況下,紀寧才打開艙門讓女子出去,女子到了甲板邊上,就在紀寧以為她要投河自盡時,這女子突然回頭笑看了紀寧一眼,那笑容顯得很怪異。
紀寧心中不解:“她到底是什么意思?難道回頭還想折返回來避難?這是覺得我好說話?”
女子很快便消失在甲板上,紀寧再看出去時,女子已無處可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