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好信,紀寧走出書房,步入廳堂,親手將信交給送信來的秦府下人。
那秦府下人接過信后,恭敬地向紀寧行了一禮,然后離開了紀宅。
秦府下人離開后,紀寧分明看見雨靈翹著小嘴,顯然有些不高興。
紀寧頓感有些頭痛,雨靈的態度他在意,但是人家秦圓圓確實對他很好,沒得說。
當初他剛被趕出紀府,搬入如今的紀宅時,秦圓圓幾乎無條件地資助他,特別是后來他被紀敬聯名上書逼害時,秦圓圓更是堅定地站在他一邊,給了各種鼎力支持。
再說,他對秦圓圓確實也有好感。
所以,他只能假裝不知道,笑道:“哈哈,時辰不早了,我們動身去書院。”
“諾。”雨靈應道,乖乖地去收拾準備東西。
坐馬車去到三味書院后,紀寧沒有給學子們上課,在書房里專心攻讀四書五經。
不過,在巳時,雨靈忽然進入書房報告,柳如是的貼身丫鬟小娟求見。
“帶她進來吧。”紀寧放下手中正在研讀的《孟子》書本,對雨靈吩咐道。
“諾。”雨靈應了一聲,轉身出去請小娟。
紀寧則有點疑惑,不是昨晚才聚會聊了嗎?才隔了一個夜晚,怎么第二天上午就派人找我了?
思忖間,雨靈領著小娟進入書房。
小娟恭敬地向紀寧行禮后,取出一封信獻上去。
把信交給紀寧后,小娟后退兩三步回到原來的位置,接著說道:“我家小姐懇請紀公子能當場把信看了。”
紀寧頷首一下,把信封拆開,取出信紙,然后閱讀。
信不長,他很快就看完了。
大概意思是柳如是很婉轉地表示希望能再單獨向他請益一番,問他什么時候有空。另外就是解釋為什么昨晚沒直接給他留信。
看著信,紀寧心里莫名地升起兩分男人的虛榮,自己居然被兩大美女爭先邀請。
要知道,不論是秦圓圓還是柳如是,在金陵城里都是許多男人夢寐以求的女人。
看完信,紀寧略作沉吟,然后抬目對小娟說道:“小娟,回去代紀某向你家小姐請罪。紀某最近這幾日功課很緊,懇請四天后,再親自向你家小姐當面請罪。”
雖然他也期待與柳如是單獨見面,享受柳如是那如仙音的琴音歌聲,但是他還是選著抑制一下自己的欲望。目前還是以學業為重,萬萬不能因為女人荒廢了功課,耽誤了明年秋季的科舉。
今天下午他已經答應了去秦府,所以與柳如是單獨見面之事,還是往后推一推。如果柳如是因此不高興了,那也沒辦法。
小娟顯然沒想到紀寧非但沒有欣喜答應,反而把時間往后推了四天,頓時心中不悅。
金陵城不知有多少人求見我家小姐一面而不得,我家小姐放下女兒家矜持,冒著巨大風險,請求與你單獨見面,你卻推三阻四,這是什么意思?瞧不起我家小姐的出身嗎?!我家小姐出淤泥而不染,身在煙花之地而守身如玉,連臉都沒給男人看過,哪里比那些名門小姐差了?!
“奴婢會如實轉告我家小姐。”她壓下心中屈辱,不帶感情地說道。
其實,在離開天香樓前,柳如是已經授權她答應紀寧約定的見面時間,但是她卻裝糊涂,只是轉告,不立即答應。
紀寧聞言,再看小娟的神色,立即知道不好,估計小娟對她們的出身太敏感,有了其他不好的想法。
不過,說出的話如潑出去的水,收不回來。再說,他也沒想改變主意。
“有勞小娟姑娘了。”紀寧裝不知道地說道。
接下,小娟行了一禮,轉身離開了書房,雨靈代紀寧送客。
小娟離開后,紀寧繼續專注地研讀《孟子》。
孟子雄辯,氣勢恢宏,朱熹說得不假,讀《孟子》能激發儒道門徒昂揚的志氣。
《易·乾》云: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
朱子曰:“次讀《孟子》,以激其發越。”
朱熹的意思就是期望通過閱讀《孟子》來激發儒道門徒自信自強、剛正不阿的乾健不已的精神。
《孟子見梁襄王》:“孟子見梁襄王。出,語人曰:‘望之不似人君,就之而不見所畏焉。’”可見孟子本人多么雄健無畏,剛正不阿。儒道門徒日夜研讀《孟子》,焉能不受孟子這種強烈的性格影響?
不過,紀寧細細咀嚼一句話未畢,雨靈就送小娟出去回來了。
“少爺,好像小娟不高興。”雨靈直接說道。
紀寧點點頭,“嗯”地應了一聲。
雨靈立即噘著粉嫩的小嘴說道:“憑什么?難道她家小姐要見少爺您,難道就得立即欣喜若狂地答應了?不過因為有事延遲三四天而已,就不高興了。真沒道理!”
紀寧知道雨靈不論對錯什么都想著他,不過他還是要講道理的。
“話不能這么說。”他幫柳如是主仆說話道,“她們出身可憐,容易對一些事敏感。柳姑娘真誠邀請,我卻把時間推后四天,是我的不是。你不要怪小娟,知道嗎?”
“諾。”雨靈應道,然后俏皮地吐了吐粉紅的小香AA舌。
紀寧不禁為之逗樂一笑。
不過,下一刻,雨靈立即為紀寧擔憂地道:“不過,少爺,萬一柳姑娘真的生氣了,怎么辦?”
“下次見面了再賠罪吧。”紀寧說道,然后不想繼續這個話題道,“來,陪本少爺讀書。”
“諾。”雨靈微笑著應道,走過去,為自家少爺紅袖添香。
卻說小娟滿腹委屈地乘坐馬車回到天香樓的留香閣。
此時,柳如是正在二樓小廳堂里練琴。
看見小娟送信回來,便停下琴音,問道:“小娟,紀公子答應了嗎?”》≠miào》≠bi》≠gé》≠,
“小姐,以后您不要再與紀寧見面了!”小娟帶著怒氣,直接說道。
柳如是聞言,吃了一驚,這才發現小娟俏臉上滿臉怒氣和委屈。
她連忙問道:“小娟,發生什么事了?是不是紀公子對你態度惡劣?”
“不是。”小娟說道,“是那個姓紀的對您薄情冷漠。您放下矜持,冒著被人發現的風險,主動請求與他私下見面,他倒好,推說功課緊,要四天后才肯于您見面。這才第二次見面,他就如此怠慢,以后還得了?將來要他花錢為您贖身,他肯定不愿意!”
“小姐,趁現在您和他還沒什么,及時斷了想念,免得將來您的名聲被他壞了,他卻不肯為您贖身,受苦的是您一輩子啊!”小娟勸道。
柳如是聽完,玉手一撥琴弦,發出哀音,幽幽地長嘆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