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一日,韓含的小說《三重門》上市銷售。
有了前期的宣傳鋪墊,銷售成績自然不用說,雖然還沒到哄搶的地步,不過在滬城的一些書店出現了排隊購買或者銷售一空的現象。
排隊的讀者以中學生為主。
現在正值寒假期間,他們相約出行,成群結隊的前往書店,就是為了看到韓含的小說。
吸引他們的除了韓含叛逆的性格,還有《三重門》里對于學校和教育制度的批判。
出版社在宣傳的時候特意針對學生群體,把這本小說說成是韓含對學校的反抗和控訴,把韓含作為中學生的代表。
一個人反抗整個教育制度,聽起來就是那么帶感。
其實沒有那么夸張,小說主要講的還是滬城中學生的日常生活,情節較為平淡。
韓含只是一名十七歲的高一學生,不是斗士。
出版社替韓含塑造的新形象是為了吸引中學生買書,他們清楚這本小說的消費群體,中老年人不在他們的考慮范圍,主力還是中學生。
華國有幾千萬中學生,一百個人里有一個人買書,那就賺翻了。
只是,中學生的購買能力有限,手里沒錢。
出版社為《三重門》的定價是十六塊,平裝版,這樣不會顯得太貴,學生們消費的起。
而且,到了春節,中學生拿到了壓歲錢,完全能買一本自己想看的小說。
《三重門》對家長來說讀起來可能覺得平淡乏味,沒有代入感,但對中學生而言,那就是他們熟悉的日常生活。
他們看這本小說懷著禁忌的心情,看到對學校的調侃和諷刺,不由會心一笑,感同身受。
平時自己不敢在學校老師面前說的話,不敢做的事情,小說里都有。
那種偷偷摸摸,唯恐被發現的感覺讓他們覺得刺激,在學校學習的壓力,老師的權威,同學之間的關系,被韓含光明正大的寫了出來。
《三重門》正是寫給他們的故事,屬于青春校園小說。
國內以往也出現過同類型的小說,甚至被拍成了電視劇,不過那種青春校園小說更多的是講述老師的關愛和同學的友情,充滿了正能量。
不能說不真實,那也是校園生活的一個方面。
韓含則是寫出了中學校園的另一面,同樣真實存在。
或者說,前者是優等生眼里的校園生活,后者是差生眼里的校園生活。
在中學校園里,這兩者的待遇完全不同,優等生受到老師的關心,同學的羨慕,自然覺得學校里春光明媚,一片和諧。
差生得到的是老師的批評,同學的鄙視,對學校能有好感才怪。
這體現了當下中學教育存在的問題,有的學校為了追求升學率,甚至會勸說差生退學,不能拖了學校的后腿。
在平常的學習中,安排座位的時候,會按照學習成績的好壞,差生往往坐在后面。
一旦出現什么壞事,總是怪在差生的頭上,差生成了搗亂和不求上進的代名詞。
韓含的《三重門》不僅引起差生的共鳴,還有絕大多數的中學生。
這是小說在全國暢銷的原因,尤其是在滬城,受到中學生的熱捧。
他們看完后會介紹給周圍的同學,就像是在分享一個大秘密,并以看過《三重門》為榮。
寒假里小伙伴們一起出去玩,你要是沒看過韓含的小說,就插不上話,感覺被排斥了。
《三重門》在中學生里成為了一種炫耀的資本。
這是出版社樂意看到的現象,他們還在報紙上推波助瀾,韓含就這么迅速的走紅。
還有人注意到了林子軒寫的序言,標題叫做《全民寫作時代的來臨》。
林子軒在序言里為韓含說了幾句話,為什么高中生就不能寫作,寫作不應該設置門檻,有感而發就是寫作。
對一件事或者物品有所感觸,用文字記錄下來就算是文學創作。
或許一名高中生文筆不好,感觸不深,講不出大道理來,但不能因此就否定那不是文學創作,只能說是淺層的創作。
林子軒把這種觀念延伸到網絡上,指出在網絡上創作同樣屬于文學創作。
他使用了“網絡文學”這個概念,把那些在網絡上發表的散文、詩歌和小說劃歸到網絡文學之中,這是一種新型的文學樣式。
同時代表著一個全民寫作時代的到來。
作為京城作協的副主席,華國的著名作家,他的這篇序言分量不輕。
不少傳統作家對此并不認同,寫作是一項高尚的職業,作家的責任是通過對現實的描寫刻畫反映時代的風貌,責任重大。
這是保守派,他們連通俗文學都不愿意承認,更別說是什么網絡文學了。
他們認為只有那些寫出了具有影響力作品的人才算是作家。
即使開明的作家也覺得有問題,在網絡上隨便發一篇心情感慨就算是創作了,沒有任何的限制,只要會打字就行,那創作也太不值錢了。
按照他們的標準,作家至少要能在紙媒上發表文章。
報紙和雜志對文筆和情節有所要求,出版社更為嚴格,這導致絕大多數人不能成為作家。
他們說的有道理,各人對作家和創作的定義不同。
隨著時代的變化,人們的觀念也在改變,這是一個循序漸進的過程。
和傳統作家不同,林子軒的序言在網絡上受到追捧,被文學網站和各大論壇大量的轉載。
不少文學網站把這篇序言放在首頁的醒目位置,這是國內著名作家第一次承認網絡文學,并持鼓勵的態度,對他們意義重大。
目前國內網絡文學處在萌芽階段,大部分網站的建立是出于興趣愛好,不以盈利為目的。
以前是文學論壇,逐漸發展到了網站,沒有資金的支持,規模都很小,不過由于創作上的自由,出現了一批充滿想象力的文章。
這些文章在網絡上出名后,會尋求實體出版。
此時,實體出版占據主流地位,在網絡上發表文章沒有收入可言。
在二零零零年的春節來臨之際,國內的文學圈由于林子軒的這篇序言掀起了不小的波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