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對于林子軒他們住在酒店三樓的標間,鞏莉住在六樓的套房里。
她是金牛獎組委會特邀的嘉賓,會參與一些宣傳活動,組委會要借助她提升人氣,這也是國際明星應有的待遇。
電影節和電視節明顯不同,花城比杭城風氣開放,顯得更為隆重。
不是說你過來領完獎就沒事了,主辦方還會舉辦一些采訪交流活動,比如電影論壇一類的,談談目前國產電影的現狀,以及和世界電影的距離。
這是借鑒國外電影節的模式。
比如在法國的戛納,除了頒獎還有各種電影研討會,更是一個全球性的電影交易平臺。
華國電影想要和世界電影接軌就要吸引更多關注的目光,否則永遠只能是自娛自樂。
從今年開始,總局籌劃了一個推廣宣傳華國電影的一攬子計劃,這個計劃的核心就是在華國舉辦各種電影節,以吸引世界各國的電影參賽。
滬城國際電影節是其中的重點。
滬城作為華國改革開放的試驗田,預備打造成華國的經濟中心,在那里舉辦國際性的電影節最為合適,這是華國電影和世界電影接軌的開端。
在北方的春城會舉辦春城電影節,在京城,有京城大學生電影節等等。
1993年,是華國電影走出去的重要一年,雖然這個過程很艱難,就算你舉辦了電影節,人家來不來還是一回事,但總算是邁出了第一步。
對華國的電影行業來說,這件事有利有弊。
民營資本的進入讓電影市場變得活躍,電影節可以增加影片的曝光機會,當然市場開放了,隨之而來的就是競爭。
總局一方面想提高國產電影的競爭力,一方面又嚴格管控著拍攝題材,在審查上不放松。
這是一個矛盾而混亂的年代,想要往前走,卻不知道該怎么走,只能不斷的摸索。
作為這一屆金牛獎有五個提名的熱門影片,《大撒把》劇組同樣被安排了一次采訪活動,采訪的地點就在花城電視臺的演播廳內。
林子軒隨同前往,負責雙方的溝通。
拍攝《外來妹》的時候,他就住在花城電視臺的招待所里,認識不少電視臺的工作人員,懂得幾句粵語,不至于鬧出什么誤會來。
這時候國內的演員沒有經紀人,也沒有助理,有事都是自己親力親為。
有了林子軒的從中協調事情好辦的多,哪些問題不能問大家事先說好,免得尷尬。
比如,葛尤不喜歡被問到家庭感情的話題,這屬于個人,他覺得這和我做演員沒什么關系,你就問我拍戲方面就行了。
徐繁作為新人,難免會被拿來和鞏莉作比較,要和主持人協商好。
他們到花城電視臺的時候,前面一輪采訪還沒有結束,采訪的主角正是鞏莉,幾個人就在外邊的一間會客室等著。
鞏莉雖然在國外拿了不少獎項,但這還是第一次獲得國內金牛獎的認可。
她既然來了,那就沒有懸念,就是這一屆的最佳女主角了,所以花城電視臺格外的重視,能夠采訪一位國際影星的機會可不多。
鞏莉在香江拍過電影,對粵語不陌生,還會說上幾句,演播廳內的氛圍不錯。
“鞏姐真是天生的影星。”徐繁感嘆道。
在這個年代,鞏莉的確是華國很多男人的夢中情人,也是不少導演眼中的繆斯女神。
沒過多久,鞏莉的采訪結束,輪到了《大撒把》劇組。
林子軒沒有參與,這次采訪屬于娛樂性質,話題主要是針對演員,對于幕后主創沒什么興趣,跑過去也就是露露臉。
鞏莉和葛尤打了招呼,看到林子軒站在演播室門口,稍微停頓了一下,沒有立即離開。
“你怎么不過去啊?”鞏莉好奇道。
“我不是演員,這采訪沒多少內涵,意思不大。”林子軒解釋道。
鞏莉點點頭,這符合她的認知,她對林子軒不太了解,把林子軒定位在作家這個層面。
為了拍攝《活著》,她看過小說,覺得寫的很好,至少很感人,也很壓抑。
她和張億謀關系密切,張億謀對這部小說評價很高,所以在鞏莉的印象里,林子軒就是一位很有才華的作家,作家都有點清高,不參加采訪很正常。
兩人不怎么熟悉,沒什么話題可聊。
“鞏姐,華國電視臺有檔《文化訪談》節目,你有沒有興趣參加?”就在鞏莉要離開的時候,林子軒開口邀請道。
他其實想專門找個時間說這件事的,顯得正式些,現在剛巧碰到了,也就隨口說了。
“《文化訪談》?”鞏莉似乎在回憶。
“是我愛人剛開的一檔節目,叫慕姍姍,以前主持過《方大綜藝》。”林子軒介紹道。
“《方大綜藝》的慕姍姍?我知道,她是你愛人啊?”鞏莉驚訝道。
我們的保密工作做得有那么好么?
其實是林子軒高估了自己的影響力,除了他們小圈子里的人和華國電視臺里的人之外,知道他和慕姍姍是夫妻的還真不多。
他和慕姍姍的交際圈也就是在電視行業,和電影圈的交集并不大。
在這個信息不怎么通暢的年代,沒人關心你和誰是兩口子,他們倆又不是多大的腕。
“我們都結婚快兩年了。”林子軒承認道。
“那恭喜你們啊,過兩天我要回京城一趟,你讓你愛人找我好了。”鞏莉答應道。
她答應的有點勉強,臉色不怎么好。
林子軒想了想,醒悟了過來,這么裸的曬幸福有點不好啊。
這一年,鞏莉二十七歲,雖然依舊年輕貌美,但在這個時代人的觀念中算得上是大齡女青年了,她和張億謀的感情一直磕磕絆絆。
張億謀和前妻五年前就離婚了,他的前妻在去年出版了一本書,認為正是鞏莉的介入導致了她家庭婚姻關系的破裂,這讓鞏莉頓時成為了媒體的焦點。
這不是最讓鞏莉糟心的地方,最讓她糟心的是張億謀一直都沒有提出和她結婚的事。
林子軒望著鞏莉離開的背影,想起了劉曉青說過的一句名言。
“做女人難,做名女人更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