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因,其實也很簡單。”和尚伸手指了指吉祥,又指了指蘇白,最后又指了指這間屋子,“其實之前列的方程有好幾個要素,比如‘貧僧’自己,比如‘嘉措’,但是,最后唯獨剩下的三個要素就是你加上吉祥和這棟房子。
你們三個事物,嗯…貧僧又不能說三個東西,這樣子來說吧,蘇白你現在的實力,雖然肉身還是這一天的肉身,因為在真實日子里你這一天,還沒有成為高級聽眾,但是你的靈魂和你的認知所有的軟件還是之后的你,當然,是相對于現在的貧僧來說,你蘇白是來自未來的人,而你現在的真實實力,不說完完全全的高級聽眾,但肯定已經不再是資深者的層次了,說你是半步高級聽眾一點都不為過。
至于吉祥,它的實力我們以前就知道了,一只大妖,媲美高級聽眾的實力,大概率是高級聽眾初階的水準。
而這棟屋子的陣法,高級聽眾都會無比頭疼,有這個陣法在的時候,我們身邊等于又多了一個媲美高級聽眾的伙伴。
也就是說,蘇白,當你在這里時,當吉祥在這里時,當你們兩個都在這個屋子里時,相當于有三個近似高級聽眾的存在守護在你兒子身邊。
而這個時候,荔枝選擇了放棄,因為她沒有信心或者說她沒有實力對三名近似高級聽眾的強者出手,所以那一次,你帶著你兒子留在家里時,荔枝沒有來!
這是根據幾次的實驗用排除法和互相校對法得出的結論。
但我們知道,事實上,荔枝是大佬級聽眾,而且比梁森這種更可怕也是更未知的存在,如果真的是她親自出手,那么就算我們屋子里有十個高級聽眾,貧僧都不認為會被荔枝放在眼里。
也因此,
那個之前在好多次今天中出現的荔枝,應該不是真的荔枝,而是一個冒牌貨。”
和尚說完這些后,長舒了一口氣,然后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腦袋,和尚很少做這種逗比的動作,因為他一直很注意自己的形象,也有著屬于自己的言行標準,甚至比公眾明星在粉絲視線中時更加地苛刻。
但是此時和尚卻有些自我調侃道,“廣播是按照以前的數據和推理來模擬出貧僧這個克隆體的行為和思維的,現在看來,貧僧在廣播的認定中,挺聰明的。”
“見過自夸的,也沒見過克隆體自夸的。”嘉措在旁邊笑道。
蘇白微微皺眉,他沒興趣在此時和嘉措以及和尚調侃開玩笑,事實上,他正在越來越將嘉措跟和尚看作是工具,兩件有用的工具。
每次的自殺,于蘇白來說,就是進一步地向深淵邁進。
在上一次中,和尚曾對蘇白說過,不要放棄,一旦你自己都選擇放棄,那么以前你所吃的苦難將完全失去了意義。
因為在上次的今天中,和尚看出來了蘇白其實自己心里也有了一種配合廣播的傾向,這么干脆地自殺,不再糾結,不再猶豫,很可能是因為蘇白自己都覺得自己已經累了,廣播要讓他變成另一個人,而蘇白似乎也厭倦了當現在的自己。
這是一種迷失,是一種對痛苦的自我規避,但和尚不愿意看見蘇白真的一步一步地葬送掉本我,于聽眾圈子里,當朋友不易,能當這么久的朋友更不易,莫名的,和尚還是能夠看見蘇白一直是他一開始的模樣和性格,這也是他們幾個人為什么會和蘇白住在一起這么長時間的原因。
自己堅守不了的東西,似乎都更愿意看到別人在堅守著,從而給自己一種看到希望和光輝的感覺。
“問題在于,如果荔枝不是真的,那么,這個人會是誰?”蘇白眼睛微微瞇了起來,“首先,他應該是和荔枝有關系的人,否則沒辦法借助荔枝的力量,其次,他一定是聽眾,因為他也不敢真的對我下殺手,也不敢對你跟嘉措下殺手。”
“這樣子一來的話,其實范圍就真的很小了。”嘉措沉吟道,“和荔枝關系好,而且能夠可能獲得荔枝幫助和加持,且在荔枝坐火車離開后依舊會心甘情愿地當荔枝于現實世界的行走,
呼……說到這里,你們還真的猜不出那個人是誰么?”
嘉措臉上露出了一抹很是荒謬的表情:
“而且,那個人如果把臉蒙住,真的和一個女人,沒什么區別啊。
一舉一動,一言一行,完全就是一個女人!”
“你真可憐,同時,你也真可悲。”
解稟站在海梅梅的面前,目露嘲諷。
而本來打算維護海梅梅的辰光在此時像是想到了什么,不再言語,也不再發聲。
“你也應該知道了吧。”解稟轉過頭看向了辰光,“你的大姐,并沒有你以前所想象的那么美好。”
辰光看著解稟,道,“那你應該先問問你的老板。”
“愛情會讓人盲目,甚至,在我老板眼里,荔枝所留下的布局甚至是在證道之地對他的行為,反而讓荔枝在他心底更加地加分了。
證道之地里,他一開始是想埋葬自己的單相思的,但是被荔枝的墓碑直接撞碎,最后只能埋下屬于自己的卑微和尋常。
現在想想,似乎那句‘你不配’,也沒那么簡單。”
解稟的眼睛在此時綻放出一抹光芒,他忽然覺得自己似乎真的接觸到了一個真相,而真相的本面目,就是那個女人。
解稟是知道蘇白父母以前的所作所為的,但是蘇白的父母,距離解稟來說,年代實在是太過遙遠的,而荔枝,那個很可能在復制那一男一女之前所走的路的女人,她留下來的布置以前在很久以前就開始著手的計劃,越是讓人接近,就越是讓人膽戰心驚!
海梅梅在此時慢慢地蹲了下來,雙手抱著頭。
他不傻,且他其實真的很聰明。
辰光看著蹲在地上抱頭的海梅梅,臉上露出了一抹不忍之色。
其實,人間最大的酷刑,不是對身體的折磨,而是把人內心之中一件又一件的事物慢慢地捏碎掉。
解稟這時候仿佛對海梅梅不是那么感興趣了,他一個人單獨面對著外灘,江對面的大廈熒光屏上閃現出“上海歡迎你”的字幕。
恍惚間,解稟忽然覺得自己的老板很可憐,他絲毫不介意自己老板對自己的那一巴掌,甚至因為這一巴掌,他越發覺得自己老板可憐了。
證道之地,對于絕大部分即將突破的高級聽眾來說,是埋葬自己弱點的好地方,自己的老板不是沒想過對荔枝的單相思是他的弱點,所以他一開始是打算將其埋葬的,這樣子以后,他將不再抱有幻想,但是荔枝那一句“你也配”加上撞毀了梁森的墓碑,使得最后梁森埋葬下的是自己的隨遇而安,反而真正的弱點沒有埋葬下去。
而這,其實從“你也配”那時候開始,其實就已經埋下了伏筆了,正是因為沒能埋葬下自己的弱點,所以在那一晚,當“荔枝”出現,引起了廣播的注意,梁森主動追了過去,卻最后空手而歸。
要知道,以梁森的性格以及他對廣播的恐懼來看,他絕對不會放棄這個拍廣播馬屁的機會的,但是梁森最終還是選擇隔岸觀火,沒有真的出手幫廣播追捕,算是消極對待了。
但如果那一次,梁森真的埋葬的是自己幼稚的單相思,那一晚的結局,很可能就不一樣了!
自己的老板,是那么的懦弱膽怯,那么的小心謹慎,這么一個卑微可憐的人,卻依舊被那個女人玩弄于鼓掌之間。
怎么能不讓人心疼?
這邊,解稟在發散著自己的心思,而那邊,辰光陪著海梅梅一起蹲了下來。
“海哥,我最后問你一次,我真的希望你能告訴我,有些事情,我搞不清楚的話,如果哪天我出意外在故事世界里死了,我會死不瞑目,真的是死不瞑目!
已經有很多兄弟姐妹死在故事世界里了,他們帶著恐懼,帶著絕望,
如果這一切都是隨機和平等的,那就算了,
但那些已經死去的兄弟姐妹們,卻是被人算計的,還是被他們一心愛戴的大姐算計的,我替他們不值,他們死得不值,
真的…真的…真的好憋屈。”
辰光咬牙切齒地說道,
“海哥,當弟弟的最后一次求你,給弟弟一個答案,弟弟我也只求這一個答案,可以么?”
海梅梅的身體開始顫抖起來,
他在哭,
聲音很細,
像是一個女人,
哭著哭著,他的身體開始變得越發憔悴,
一個個畫面在他腦海中浮現,上中學時對大姐的迷戀,以及家里總是出現的精品女人衣物以及高檔化妝品,
到最后,
他默默地伸出手,掌心中出現了一張面具,
“哐當”
面具自海梅梅手中摔落到了地上。
一個你最敬重也是認為世間最完美的女人,
她將你慢慢潛移默化地從一個男人變成一個“女人”,
同時,在坐火車之前留給你一張面具,
你可以做我的影子,
而他,卻覺得很開心,
非常非常的開心,
傻傻的,
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