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白彎下腰,直接伸手將那條看起來像是黃鱔的東西捏在了手中,這玩意兒比一般的黃鱔要粗也大一些,但更滑膩,手感上來講更類似于海綿,而且全身上下都是油膩膩的,像是剛剛在豬油里浸泡過的一樣。
并且,蘇白沒找到嘴或者任何一個口器,這東西竟然是完全密封著的,沒頭沒臉沒腿沒腳,如果不是捏在手里能夠感知到它在蠕動,真不讓人覺得它是一個活物。
掌心里時不時地傳來“滋滋”的聲響,像是水倒入了沸騰的油鍋之中,只是如果拿放大鏡仔細地看,可以看見蘇白的手掌跟這條黃鱔之間其實是隔著一層微不足道的距離的,這個距離的保持才使得黃鱔身上自然分泌出來的腐蝕液體沒能對蘇白造成真正意義上的傷害。
這就是高級聽眾的能力了,成為高級聽眾,血統和絕對力量其實沒有增長,提升的,僅僅是生命層次,但是這連帶反應就大了去了,體現在諸多細節方面,若不是對自己現在的實力有絕對的信心蘇白才不會傻呼呼地直接用手將這條黃鱔抓起來。
“佛爺,佛爺!”
蘇白對著外面喊道。
“怎么了?”嘉措一邊問一邊走了過來。
“夜宵有了,你下廚還是我下廚?”蘇白調侃道。
“喲。”嘉措一看蘇白手上的東西,有些意外道,“這是尸胎。”
“尸胎?”蘇白晃了晃手中油膩膩的玩意兒,“這模樣也能叫尸胎?”
“呵呵。”嘉措笑了笑,本想伸手接過來看看,但湊近了卻感知到這黃鱔一樣的東西身上不停分泌出來的腐蝕液體這才作罷,他清楚,蘇白能徒手去抓是因為對方有這個底氣,而且嘉措也注意到了蘇白手掌的細節,雖然只是隔開了微不足道的距離,但已經可以將大部分最為直接的腐蝕力給抵消掉了,剩下的那些傷害以蘇白對于蘇白本就強大的肉身來說,根本就不算事兒。
“尸胎,尋常人眼中甚至對于大部分聽眾眼中,都認為是尸體生出來的嬰兒,但這只是尸胎之中的一個特例,一般來說,都是女人死去時其實就已經懷孕了,然后再得到某個契機,在尸氣溫養下繼續將腹中的孩子給誕了下來。
但這種鬼嬰其實很少能有登得上臺面的,無非就是依靠著母親死去時的怨念再加上自己身為嬰靈最純粹的靈氣轉化的怨念合二為一出現的鬼物,說破了天也就是一個比較扎手的鬼魂而已。
《紅樓夢》你應該看過吧,女媧補天用剩下的石頭紅塵走一遭,其實這也可以被稱之為石胎,因為這是石頭孕育出來的生命。
人類跟動物的繁衍,遵循天道,是自然繁衍的法則使然,但一些東西,它本來沒能力去繁衍,卻孕育出了東西,那就能稱之為尸胎。‘尸’這個字,是一個泛指,指的就是不具備自然繁衍能力的東西。
但人又是萬物之靈,集天地之造化誕生的生命,所以,人的尸體孕育出來的尸胎往往就更加地有價值,那些鬼嬰,只能算是這類尸胎之中最低級別的一個,無論是可塑性還是可用性都比真正的尸胎要差上太多太多了,無非就是被邪門歪道的人拿去煉制成小鬼而已。”
嘉措顯然是見著尸胎很是激動,話也就多了一些,佛爺就是這個性子,他比和尚要俗世化一些,但對于自己不感興趣的事兒,一直都是愛理不理的態度。
“那這玩意兒到底能干嘛?”蘇白問道,“對了,這不會是你們以前哪位活佛一時興起沒憋住留下的種吧?”
嘉措也不理會蘇白的調侃,到他們或者說到蘇白這個級別,就算是以前的活佛活過來了,無論是法力還是資格上,真的跟現在的二人尤其是跟蘇白也什么可比性了。
“具體什么功效我不知道,你可以自己試試。”嘉措有些期待道,“反正你一直喜歡吃重口味的東西,這次一樣可以的。”
“你看這個東西這么激動,給你吃吧?”蘇白一臉嫌棄地看著這條黃鱔,想著是從女尸雙腿之間爬出來的,還真的沒什么胃口,雖然心里清楚看嘉措這么大的反應這應該是個好東西,而且最重要的是,這具女尸本就是嘉措寺廟里鎮壓了八百年的物件兒,人家說是送給自己了,但自己竟然鼓搗出了這個玩意兒,還真不好意思直接獨占了。
“呵。”嘉措笑著擺擺手,他是知道蘇白性格的,這貨的腦回路有時候真的跟其他人不一樣,他也明白蘇白是真心問自己要不要,“除非我現在進階成高級聽眾,否則我的魔軀也扛不起這東西的效應,甚至一個不慎會弄個魔軀崩潰。這玩意兒從母體里出來,就像是新生嬰兒剛出來一樣,嬰兒越長越大,身上的靈氣也就慢慢地消散得差不多了,吃的五谷雜糧,被這個人間環境所影響,這尸胎也是一樣,得趁熱乎,一口吞下去,效果才最大。”
“我說佛爺,我怎么覺得你現在說話帶著一股子東北味兒了,你老家跟東北可隔著遠吶。”
“入世修行。”嘉措說道。
蘇白點點頭,佛爺的改變蘇白是感覺到的,尤其是這次回來時看見他居然穿著便裝打算出門吃夜宵,看樣子,也是真的距離突破不遠了,和尚竟然還有閑心思去南通參加個什么佛教大會,南通那邊蘇白倒是知道有個狼山,號稱佛教十小山之一,但狼山跟外面真正的山比起來也就和一個土丘沒什么區別。
但是從這幾件事上可以清楚地看出來,嘉措跟和尚的反常行為,其實也是一種自我突破的前兆,蘇白自己是靠著機緣加上以前的積累硬生生地砸上高級聽眾的層次上去的,這兩個僧人可能有著自己的門道吧。
只是,再看看手里捏著這條黃鱔,蘇白還真的覺得有些膈應,
手指著嘉措問道:“我說佛爺,你可千萬別趁著胖子跟和尚不在家就誆我吃這玩意兒。”
“小瞧人了是吧?”嘉措頓了頓,繼續道,“其實,我治病的能力比七律沒得差,上古時,醫蠱不分家,通常一個部落里祭祀管著圖騰和信仰活動的事情同時也兼職醫生,你們中原后來開始細化了,但在我們那里,這些本事可一直都沒丟下。”
各個區域的歷史環境畢竟不一樣,蘇白想想也是,藏區那邊不少人生病是會去找僧侶治病的,那些藏僧也不可能光給你撒撒圣水念念經純粹忽悠你一下,不然治一個死一個那不是砸自己招牌么,而嘉措身為那座寺廟的主持活佛,可能從臨床經驗來看,還真比通讀醫術的和尚要強上不少,只是嘉措一直是個憊懶的性子,同時又有和尚在,也就很少出手幫忙治療。
“真要吞下去?”
“再不吞效果就更差了。”嘉措提醒道。
“成。”蘇白笑了笑,“我去廚房找點醋。”
蘇白一只手提著黃鱔走入了廚房,廚房里的材料挺豐富的,蘇白親自拍了一些蒜末放入了醋碗里,然后又拿出了一瓶白酒,走入了客廳中。
深吸一口氣,正當蘇白準備真的開始吞的時候,嘉措忽然喊了一聲,“等一下,忘記了一個配菜。”
“艸,佛爺,你知不知道我剛剛好不容易鼓起勇氣把這玩意兒給閉著眼吞下去,你這個叫停后我還得再重新做一下心理斗爭。”
嘉措打開了落地窗邊上通向院子的門,蘇白也跟著走了過來,這時候,蘇白才發現之前被吉祥拿腦花當肥料種下來的東西已經長出了藤蔓,像是絲瓜藤一樣。
庭有絲瓜藤,吾寵吉祥丟之年所手植也,今已亭亭如蓋矣 “拿這個當配菜,可以中和一下,這兩個東西都是帶著極強的腐蝕性的,一起吞,副作用對沖之下,反而能把藥效提升到最高。”
這綠色的玩意兒蘇白可是親自體驗過的,腐蝕性可怕得很,還自帶靈性,嘉措這意思是讓自己拿這個葉子包著黃鱔吃。
“佛爺,你以前就是這么開藥的?”
“就地取材唄。”嘉措對蘇白抬抬手,示意蘇白快點吃。
“佛爺,我再說一遍啊,你要是玩兒我我可跟你沒玩,你知道的,你現在根本就打不過我,我待會兒就去給和尚打電話。”
“廢話怎么這么多,你以前胃口不是挺好的么,生冷不忌,這多好的東西啊,可惜我現在境界不夠消受不了,不然怎么可能便宜了你。”
蘇白微微抬起頭,用葉子把黃鱔包裹起來,葉子跟黃鱔都不是好相與的東西,二者疊加在一起時蘇白都覺得自己的手掌快有些吃不住了,火辣辣的疼痛感可以清晰地感知到,同時還不停地有“噼里啪啦”的脆響聲傳來,
這感覺,像是一個人拿著鐵板燒要連帶著滾燙的鐵板一起吞下去一樣,
同時那只黃鱔還在里面不停地扭啊扭得,
似乎在說,
快吃我,
我很新鮮,
很新鮮啊……
佛爺還在旁邊催促道,“大爺,快用鱔啊。”貓撲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