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零八章 路在腳下
跨入虛空裂縫的同時，莫無忌就想要進入凡人界。但是他隨即就發現，在他從凡人界中剝離了兩道模擬道則之后，他的神念已經徹底崩潰。不但是識海神念崩潰，儲神絡神念也一樣崩潰掉，這是因為他道基消散造成的。
這一刻，他連自己的凡人界也進不去。
五名圣人級別的強者加上莫無忌的大毀滅術，似乎將這一方虛空界域撕裂到底，莫無忌唯一能做的就是蜷縮著身體，在虛空裂縫中任憑自己被卷走。
雖然他道基毀滅了，他的煉體根基還在。哪怕肉身幾乎被劈成三段，只要沒有被徹底毀去，他的肉身依然是在虛空裂縫中緩緩愈合著。
“嘭！”也不知道過了多少時候，莫無忌直接從大氣層轟在了地面。
此時莫無忌反而松了口氣，以他圣體后期的強悍肉身，這轟下來肯定不會有什么事情，至少他的小命暫時保住了。
盡管身上傷勢極為嚴重，莫無忌依然沒有動作。他感受到了，這里應該是一個極為低級的界面，天地間的元氣不但是檔次低，還極為稀薄，應該是靈氣都不如的那種元氣。他根本就沒有辦法依靠這里的元氣療傷。
足足過了一天時間，莫無忌這才勉強掙扎著爬了起來。
表面上看，他似乎沒有任何傷勢，只有他自己清楚，他的傷在這里根本就沒有辦法可救。
不用去打聽，莫無忌也知道，這個地方就和地球一樣，是一個天地元氣匱乏，無法修煉的界域。
爬出自己砸下來的深坑，莫無忌看到的是連月光也沒有的漆黑天空。
他所處的地方是一個小土包，土包上的野草也是稀稀拉拉。
莫無忌的心情此刻反而極為平靜，他很清楚如果沒有外界因素加入的話，他恐怕永遠也無法離開這個凡人星球。
相當于這里的凡人來說，他擁有無窮無盡的壽命，壽命再無窮無盡，他也無法讓自己的道基恢復。他只能猶如一塊亙古的石頭一般，在這里慢慢的消耗著自己的生命，直到壽元被徹底消耗完的那一刻。
也許無數年后，在他凡人界之中修煉的寒青茹會感受到他出事了，想辦法離開凡人界。不過莫無忌很清楚，沒有他的幫助，任何人包括寒青茹，也無法離開他的凡人界。
他除了認命之外，再也沒有任何其余的途徑可以離開這一方星球。
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站在這個小土包上的莫無忌動也沒有動。從一個遨游宇宙的準圣巔峰強者，落到了他現在的地步，從今天之后，他是真的要成為一個實實在在的凡人。
他的腦海中浮現出一個又一個熟悉的身影，最后定格在莫無忌意念中的居然是一個瘦弱的黃毛丫頭。
如果不是煙兒，他就算是重生了，是不是也會失去一種愛的信任？
如果他還是和煙兒在那個小小的都城，煙兒是不是還會每天晚上出去擺攤，然后賺取些許的銅幣為他購買一碗米飯？
少爺…
那呼喚似乎還在眼前，可是當年的那個煙兒永遠只能存在于他的記憶當中。這些年過去，不知道她是不是還在修煉著，不知道她是不是跨入了仙界…
遠處的天邊出現了一抹紅色，跟著紅色越來越淡化為了淡淡的金色，周圍的黑暗也漸漸被金色驅散，出現了輪廓。慢慢的，一輪紅日從天邊升起。
只是看著一輪紅日升起而已，莫無忌似乎已經癡了。
多少年了，他除了逃命就是修煉，要不就是瘋狂的尋找修煉資源。
今天他終于可以做一些和修煉無關的事情，看著太陽漸漸的升起。上次他看日出還是什么時候？
記憶似乎出現了模糊，莫無忌依然在努力的想著。對了，他想起來了，有一次他獲得了一筆外來的研究經費，他心里很是開心，然后約夏若茵一起去泰山看日出。
但是夏若茵拒絕了他，理由只是日出有什么好看，還不如去吃西餐。
后來是不是去吃了西餐，還是吃的是什么，他都忘記了。最終被他記起來的就是，他最終還是沒有能去看日出。今天，應該是他第一次看日出。
太陽慢慢的爬升，變成了一輪刺眼的圓盤。
“喂，你這樣對著陽光看，最后會灼燒眼睛的。”一個突兀的聲音驚醒了沉思當中的莫無忌。
莫無忌回頭看見一名肩著鋤頭的中年，應該是一個農民。
“你身上…”
中年農民看著莫無忌襤褸的衣衫，衣衫上的血跡已經變成了烏黑的顏色。
“請問這是哪里？”莫無忌沒有聽懂對方話的意思，抱拳問了一句。
看見莫無忌抱拳，這中年農民似乎有些驚訝，他趕緊放下鋤頭說了一大段。
莫無忌嘆了口氣，這里肯定是另外一個位面。如果他神念還在，只要他的神念掃一下，一切言語信息都會被他收集起來，然后從容的說話。
沒有再繼續詢問這中年農民，莫無忌走下了這個小土包，來到溪邊將自己身體清洗了一遍，就是破舊的衣服，他也重新整理了一下，至少表面看起來勉強還能算一個流浪者。
繞過小溪，莫無忌看見了一片繁忙的農耕景象。
入眼望去，到處都可以看見在田地里勞作的農人。他們或者插秧，或者在翻地，或者在收割…
每一個人都在努力的勞作著，每一個人都在一點點收獲著自己的希望。
莫無忌再次停了下來，他又一次有些癡呆的站著。
曾經，他也是這無數人當中的一員，都是為了自己的收獲而不斷的勞作著。他獲得了開辟脈絡的藥液，在他重生后，他借助這些藥液開創了凡人之道。
當初他連修煉機會都沒有，他依然憑借著自己的努力走到了整個宇宙的巔峰。就算是無數次被追殺，無數次被暗算，他依然是走了過來。
今天他擁有圣體的肉身，還有無數的功法，甚至有自己開創的不朽凡人訣。僅僅是道基被損、丹田和脈絡破壞了而已，他為什么反而不如當年什么都沒有的時候？
這是他的道在退步，還是他的心智開始變弱？
他能從一介凡人入道，就可以在凡人界再次恢復自己的道基，恢復自己的脈絡。
之前那頹廢的感覺瞬息被融化，一種豪情升起，看著那依舊浩瀚的虛空，莫無忌一聲長嘯。
他，依然會站起來，重新走回宇宙之中。
遠處農作的眾多人，看見莫無忌無緣無故站在那里長嘯，都是下意識的做好了防備。
好在莫無忌只是長嘯了一聲后，就再次安靜下來，這才讓眾多勞作中的人安下心來。
重新收拾信心的莫無忌還沒有想到如何去恢復自己的道基，他居然感受到了一種饑餓。
他擁有無數壽元，還是圣體之身，居然會餓？這是多少年了？他再次感受到了饑餓。
“小哥，你沒事吧？”之前那名中年人硬是再次跟了過來，有些擔心的看著莫無忌。
莫無忌看他很是關心的樣子，猜的出來他的意思，笑著搖了搖頭。
“我去幫你拿幾件衣服吧？”中年男子看莫無忌的衣服似乎被撕裂的厲害，只是勉強系在一起，又是熱情的說道。
一種清晰的明悟出現在莫無忌心頭，莫無忌立即搖了搖頭說道，“我要走了，謝謝你。”
不管對方是不是聽得懂，莫無忌轉身就走。他走的不是很快，跨出去的步子卻很大，只是短短時間，就越過了土包。
莫無忌來到這里本來就是一個陌生人，現在他要走，也沒有人去在意，最多是目送莫無忌離開，直到莫無忌走到大家目光看不見的地方。
最初的時候，莫無忌還在想著應該選擇一個安靜的地方去感悟一下自己的明悟。但在走了半天時間后，莫無忌的啟道絡早已和他的心神聯系在一起。
他完全沒有了要停下來的意思，只知道一步又一步的往前走。
無論是面臨平原還是水澤，無論是碎石地還是荊棘叢…
沒有任何東西能阻攔莫無忌的腳步，更沒有任何事物能阻攔他的感悟。這一刻，他腳下的路就是他的道，他的道就在他的腳下延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