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五十一章 天殺有道

　　老吾老幼吾幼？說說而已，比起道德的倡導和約束來，顧天佑更篤信的是規矩。

　　圣葉鎮的規矩很少，其中有一條：鎮中可以有被歐殺的冤鬼，卻不許有凍餓而死的人。

　　因為矛盾被打死那叫經師不到學藝不精，裝逼失敗被歐殺沒啥可委屈的。被活活餓死，那就是鎮子管理者的恥辱了。進了圣葉鎮就帶來一份虔誠和信仰，就是這個地方的一份子，有力氣的付出力氣，有智慧的付出智慧，什么都沒有的還可以付出些信仰念力，念叨幾聲圣葉鎮的好就值一碗飯。

　　進入圣葉鎮的絕大多數人都必須明白，這塊土地是治安官大人護佑的，在這戰火連天的時代里，這一方凈土是如此的可貴。如果有端著天佑哥的碗還罵著天佑哥娘的家伙，顧天佑的原則是格殺勿論。

　　因為這樣的規矩，這個地方果然沒有凍餓而死的人。只是因為說錯話而被歐殺的家伙同樣不少。

　　這里有言論的自由，但是不能無故辱罵治安官大人。覺著這里規矩太多住著不爽的可以離開，但前提是不能帶走一草一木，不能在這里吃過一飯一食，否則就得吃過的吐出來，領到的交出來。來時候什么樣子，走時候就什么樣子。

　　拒絕這些規矩的人不在少數，所以鎮外赤龍山地區的公墓園才會有那么多的墳墓。

　　盡管如此，這個地方的人口依舊在不斷增加，因為除了那些牢不可破的規矩外，這里還有充足的救濟食物和完全免費的醫療服務，有電視臺，每天二十四小時不間斷的播報著外界的情況。有能夠滿足各種需求的經營場所。如果能做到不任性的去挑戰規矩，一個人向往的樂子都能在這里找到。

　　白衣少年說，作為歌女的時候她沒有挨餓，后來成了乞丐，依舊沒有挨餓。但是他曾經在領過救濟食物后大罵治安官，結果當場便被人打殺了一次。他問青衣公子，這算不算是一種業障？

　　青衣公子說，你吃著人家的食物，還要罵著人家，這不是找死是什么？白衣少年有點不服氣：這難道不是罪不至死嗎？青衣公子嘿嘿冷笑說：天殺者有道無德，那些鼓吹以德報怨的全都是假道德，念不通達，曲己全人，算哪門子道德？

　　白衣少年道：“那也不至于殺人吧？”

　　“人臭了可以洗干凈，性靈臟了就只能滅殺掉。”青衣公子搖著扇子說道：“姓顧的小子越來越接近吾輩中人了。”

　　白衣少年道：“后來我還曾經變化成街頭上的惡霸，表面遵紀守法，暗地里干了許多欺男霸女的勾當，許多人暗地中告了我的狀，那個人知道以后不但沒有懲戒我，甚至連一句訓誡都沒有。”

　　“然后呢？”青衣公子問道：“后來你變化的惡霸如何了？”

　　白衣少年有些沮喪道：“被那姓黃的鎮長捏死了。”

　　青衣公子點頭道：“這就是了，你沒有公然違背規矩，他自然就不好公然辦了你，不然規矩還怎么樹立起來？所以最后他派人在規矩的框架內把你變化的惡霸捏死了，這就叫無德而有道。”

　　“一個鎮子人口畢竟有限，規矩自然容易維系，換做千億人口的神國，怕是就沒這么容易了。”白衣少年還有些不服氣，不滿的加了一句：“我那侄孫女到現在還被他關著呢。”

　　青衣公子道：“她盲目追隨你祖父倒行逆施，被困在混沌元界一甲子也是她該當承受的懲罰。”又道：“不過你剛才有句話說的沒錯，圣葉鎮畢竟太小，把兩千萬人口治理好確實不足以證明他的能力。”

　　“事實上他并沒有治理的多好。”白衣少年糾正道：“這鎮子里的規矩漏洞很多，被許多壞人鉆了空子，結果就是惡霸橫行，喪盡天良，動輒便有人不甘屈辱不惜以命相搏，而對這種事他一般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他坐下有個劍道至圣宗師的弟子叫凌虛子，就是這鎮子里最大的惡霸，殺人放火無惡不作，仗著跟他的師承關系，根本沒人敢招惹。”

　　青衣公子歪頭想了想，問道：“這個凌虛子都殺過什么人？又是怎么個無惡不作法兒？”

　　白衣少年道：“胡亂殺人，就弟子所聞，有神國來的客商王某某，攜一家老少三十余口來到鎮上謀生，只因為小孩子沖撞了他的馬車，就全家被他剝了皮，老少三十余口一個都沒留，若不是弟子受了師尊嚴令不得干預，早就捏死那畜生了！”

　　“一個至圣宗師會不知道這么做能帶來多大業障嗎？”青衣公子目光忽然銳利起來，道：“治大國若烹小鮮，治一鎮之地何嘗不是如此，只是天道無情又無為，人道卻往往喜歡刻意為之，所以不能徹底的無為而治，規矩是常規手段，有時候還需要一些特殊的手段應對特殊的局面，惡霸還是宗師，還不是顧天佑一個念頭的事情？”

　　“師尊的意思是那些事的背后另有原因？”白衣少年一點就透，道：“規矩之外，他是在利用叢林法則來排除異己。”

　　青衣公子道：“如果沒有優勝劣汰，只有一味的不允許有人凍餓而死的死規矩，這個地方也不會有如今的氣象。”

　　白衣少年依舊表達出對顧天佑的不屑和不服，道：“反正弟子不喜歡這里，這兒的人野蠻粗魯缺乏教養，相信拳頭更多過了相信道理，絕大多數的事情都可以通過武力解決，從上到下彌漫著一種貪婪狡詐兇殘的氣息，官員們簡單粗暴，百姓同樣還以粗暴簡單，而那姓顧的解決問題的方式往往是命矛盾雙方決斗了結。”

　　“但是很公平。”青衣公子又笑了，看著小徒弟，道：“你看到了暴力，我卻看到了人格上的平等，彬彬有禮的背后是壁壘森嚴的階級分明，而在這里，百姓可以對官員吐口水，官員也可以對著百姓吐，如果不能調和就用武力來解決，簡單的叢林法則，背后卻是對天道法則精準細致的把控，大家生存機會是均等的，人格上也無分貴賤，百姓拿起武器就是軍隊，官員穿著一身官衣也只能行使職權以內的權利，規矩之外的矛盾便只能靠自己的實力來解決，這有什么不好嗎？”

　　“是沒什么不好的。”白衣少年賭氣的口吻道：“最好您現在就回去把神農天域或者羲皇天域的規矩也改成這樣子。”

　　青衣公子哈哈大笑起來，指著白衣少年道：“犟驢子，都已經是半步元圣的人了，腦域開發超過五成的大德，卻還是繞不開一個嗔字，這邊事情已了，你接下來帶上天虎軍去盤古天域外圍吧。”

　　“您不需要弟子在身邊服侍嗎？”白衣少年道：“異魔大軍的先鋒大將是角亢龍，是弟子的手下敗將，跟他交手能有什么意思。”

　　“你倒是想跟魔帥天魁星交手。”青衣公子沒好氣的：“你敢去我還舍不得呢。”

　　白衣少年不敢再固執，只好苦著臉點頭同意，仍有些不甘的：“只是這樣一來弟子不在師尊身邊服侍，師尊跟前豈非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了，您那么喜歡閑…”

　　“閉嘴！”青衣公子不悅道：“離開你這李屠戶，為師就必須得吃帶毛的豬嗎？我親身來到這里，縱然不能把姓顧的小子帶回羲皇天域去，只弄一只猴子在身邊他總不好拒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