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八十八章 我心依舊
忽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
仿佛是一夜之間，整個世界就像一片晾曬了許多年的干柴被點，洶洶戰火沖天起。
三大妖圣肆虐引發的連鎖反應就是，催生了很多打著三大妖圣旗號的新海盜。他們有的本就是被通緝者，有的則是不得志，之前只能以保鏢為業的小門派修行者，還有一些則是天賦異稟的妖族，以三圣后代自居。這些西貝貨的出現讓海路航行的安全狀況更加惡化。
時局艱難，很多人因此轉行，但總是會有一部分海上討生活的人為了家人的生存沒得選擇，再怎么艱險也要航行出海。小船隊請不起級別太高的保鏢，尾隨大船隊，甚至繳納一些保護費把自身的船隊跟大船隊捆綁在一起的做法就成了他們新的生存之道。
無極天舟航行在海上，形同一座移動的堡壘。自然而然的吸引了一些小型船隊的跟隨。除了抱團取暖外，也不乏碰運氣尋找機會的投機者，想著這么大的船隊一旦發生什么事情，便是個趁火打劫渾水摸魚的好機會。
船出神都不過半月，已經形成了一個龍蛇混雜的小江湖。萊昂納多對此頗有微詞，顧天佑卻笑嘻嘻寬慰說，猛虎不必在乎蛇鼠的貪念，這四海的水都已經被我攪渾了，還在乎這一艘船上的小江湖嗎？萊昂納多搞不懂他究竟想要干什么？顧天佑解釋說，我想要這世界到處能聽到我的俠名，我想要那些居心叵測上這條船的人有去無回，我想看一看神國和聯邦那些人究竟有多大決心除掉我。
甲板中段是一片休閑服務區，除了販售一些圣葉鎮特產外，還有有酒吧和露天泳池，顧天佑端著個平板電腦坐在泳池旁正看的津津有味。
幾個青年男女嘻嘻哈哈跑來，噼里撲通跳進泳池中戲水。顧天佑隨便瞟了一眼，注意到當中一名少女，只見她生的齒白唇紅，明眸高鼻，尤其身材高挑，前凸后翹，長發及腰，可謂是一朵桃花正當紅。
一個渾身包裹的嚴嚴實實的白袍漢子走進酒吧，點了一杯酒，心不在焉的喝著，大部分注意力卻都集中在了那幾個青年男女身上。
另有三名身著黑色獵裝，留著紅色爆炸頭的黑人大漢，身上纏繞著子彈鏈，隨身背著重型槍械，叼著雪茄旁若無人的高談闊論，聽口氣似乎是圣葉鎮上討過生活的冒險者之流。
所謂冒險者，其實更是投機者。哪里有機會就往哪里去，做什么更有可能改變流浪的命運便去做什么。這是一個把自身完全交給命運的群體，他們隨波逐流，無所畏懼。不在乎明天將經歷什么，只在乎眼前的感受。經常有人羨慕流浪者的灑脫自在，卻只有流浪的人最清楚浮萍無依，無家可歸的滋味。
平板電腦里正在播著聯邦西區的贊美詩。內容千篇一律，主要就是為大元首歌功頌德。顧天佑喜歡看不是因為內容有多精彩，而是喜歡這東西帶來的回歸平凡現代生活的感覺。兩界貫通后，類似的東西從地表世界流進來很多，潛移默化的改變了很多事情。
比較而言，地表明其實遠遠落后于軸心明。在科技領域大大落后于聯邦，在神學領域進化方向上則遠遠遜于震旦神國。但就是這個充滿了工業毒素和墮落化的落后世界，卻也并非一無是處。
比如娛樂精神。
當軸心世界巨大多數人類深陷長生修行追求生命長度的時候，沒有那么漫長夢想的地表世界人類則在通過及時享樂的方式擴充生命的廣度。
顧天佑很喜歡這種悍不畏死的娛樂精神。
沐浴著機械的光輝，仰視我們偉大的鋼鐵蒼穹，偉大的元首雄視天下，踐踏信仰，征服異端…女歌手激情飽滿，伴唱者們隨著歌聲翩翩起舞，流露出無限神往的樣子。這群被洗腦的瘋子，就像一頭受困多年即將被釋放的兇獸。
顧天佑忽然笑了起來。原來所謂的高等級明是如此的乏味。
“你在看什么？有什么可笑的？”女孩子的聲音入耳，是那個長發及腰桃花正紅的女孩子。
顧天佑看了她一眼，道：“沒什么，只是想起了一個笑話。”
“你手上拿著的是地表世界的電子畫嗎？”她好奇的看著平板電腦問道。
在軸心世界，尤其是震旦神國，化傳播受到嚴格管制，只有高等級的貴族才有機會接觸電子科技產品。聯邦對極具娛樂功能的電子科技產品有著更嚴格的管控制度。所以在兩界貫通以前，這樣的東西在神國民間只是傳說中的存在。
少女年紀不大，也就十歲的樣子。顧天佑想起了地表世界的顧志杰和許佳慧。微笑著將平板電腦遞給她，道：“這個叫平板電腦，里面的內容是我從朋友那里復制來的，對你來說乏味的很。”
“這東西可真有意思。”少女接過來只低頭看了一眼，就把目光投在顧天佑那張略帶滄桑又秀美絕倫的臉上。好奇的問道：“你是這船上的人嗎？”
“怎么，你不是嗎？”顧天佑反問了一句。
少女道：“我是后面小船上的，花了金幣才上來的，我們的船上只有橙子和蘿卜，羽伯伯做的飯菜又冷又硬難吃的要死，這船上應有盡有，比我們的船上條件好太多啦。”
“還花了金幣？”顧天佑笑問：“一個人付多少金幣才能上來？”
“三十金幣！”少女有些不滿，道：“聽說是那個長的比我們女人還漂亮的船長定的價錢。”
“你見過船長的樣子？”
“見過了，金發碧眼，長得確實好看的不像話。”少女有些自來熟，瞪著大眼睛看著顧天佑，道：“但是我覺得他沒有你生的好看，你身上有一種滄桑的味道，那家伙就是個小白臉，我覺得男人有一些滄桑感才會更有魅力。”
顧天佑哈哈大笑起來，這陣子因為子琪的選擇，一直有些郁郁寡歡。難得這小姑娘單純大膽，說話百無禁忌。顧天佑自知相貌比起萊昂納多不含半分煙火氣的傾城容顏來簡直判若云泥。但聽她這么一說，還是小小的虛榮一把，開懷大笑后問道：“你叫什么名字？家里是做什么的？”
“徐凌波。”少女道：“我爹爹希望我能有朝一日凌波飛渡得道證仙果，就給我起了這個名字，爹爹是做木材生意的，專門往來于日歸城和神都，半個月前神都大火，燒了好多房子，我們家的木材賣斷了貨，爹爹不想出海，但天都神王降下神諭逼著建材行的商人出海，不然就要降罪。”
“神都大火燒的很厲害嗎？”顧天佑心中一動問道。
徐凌波表情中帶著驚魂未定的意思，語氣夸張道：“當然厲害啦，那些放火的都是些神人，一出手就幾乎把皇城給毀了，朝廷精銳盡出，三圣和神皇全都出手了，也沒能阻止那些人作惡，聽說連火圣大人都戰死了，你說可怕不可怕？”
“鬧的這么大！”顧天佑暗自吃驚，王憲老師和天道教主聯手大鬧神都，原以為憑著神都的城防實力，天道教加上來自地表世界的龍興會，應該掀不起多大浪來。卻沒想到會鬧到這步田地。
“火圣戰死了？”顧天佑質疑的口吻：“你會不會是道聽途說夸大其詞了？”
“才不會呢！”徐凌波瞪著大眼睛，無辜的樣子：“這些全都是我師叔告訴我的，她可是皇城里的宮娥，一切都是她親眼所見，一個自稱是來自地表世界的胖子，一出手就收了火圣的五寶，五龍輪，飛煙劍，照天印，萬鴉壺和萬里起云煙，翻手便用火圣自己的法寶將他收了進去。”
王菩薩是跟太昊王佛同一級別的上古大德，有這樣的神通倒沒什么好意外的。只是一想到自己跟他之間的師徒緣分，再想到今時今日是敵非友的立場，便不免有些唏噓于世事變幻無常。
“原來你也是師出名門呢。”顧天佑笑著繼續問道：“那人收了劉云煌之后又做了什么？”
徐凌波歪頭想了想，道：“放火，用火圣的法寶在城中放了一百零八處大火，波及了民宅無數，后來終于引來一場風雷滅了大火，我這輩子都沒見過那么激烈的風雷，那些殺人放火的家伙好像損失也不小，那天我看見神都北方的天空半紅半黑糾纏許久，最后紅云往北方退走，城里就安靜下來了。”
“哦，這么說來，最后還是朝廷一方勝了。”
徐凌波語帶擔憂道：“應該是吧，不過我師叔說，朝廷方面其實是吃了很大的虧，皇城受損嚴重，連火圣大人都隕落了，這樣的結果怎么也都算不得勝利吧，而且師叔還說那些人一定會卷土重來的。”
這小姑娘單純大膽，說話全無顧忌，從衣著打扮看，家道應該算是比較殷實，言談舉止上不難看出，平日里也是被家人嬌慣的，很有些傻大膽的意思。
“哦，對了，你問我這么多問題，我都說給你聽了，可你卻還沒告訴我你誰，在這艘大船上是做什么的？”
“我？”顧天佑遲疑了一下，道：“我就是這艘船上一閑散人，跟你一樣也是花錢搭船的，不過我花的可比你花的多多了，那船長模樣好看，卻長了一副黑心肝，跟我要了許多寶貝去。”
話音剛落，無極天舟忽然晃了一晃，靠右邊的一座正提供動力的風系魔法陣忽然停擺了。顧天佑心生感應，昂首向天，只見一名黑衣法師正浮空而至，懸停在高天之上，揮手之間，無數道魔法元素光輝灑落在無極天舟上，受到這些魔法元素的影響，大船的行進速度迅速降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