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好的威脅其實是不采取行動,一旦采取行動就一定要達到效果,否則人們就不再怕威脅了。這個道理就好像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有人千日做賊,卻沒人能做到千日防賊。這種心理上的壓迫力其實是最煎熬的。
野鶴堅定不移的認為神農幫這個組織是善良正義的,他們主持公道,公平正義,代表了廣大人民群眾的利益。不是任何門閥豪族的走狗。顧天佑于是就說,那就先不動他們,看看再說。
在公告出示的當天終于輪到了一個黑夜。
星空無限,引人無限遐思。這里的星空和在地表世界看到的會是同一片嗎?
今晚注定會是個不眠之夜。
老黃的一刀將風林火盜豎起的不可侵犯的牌子劈成了兩片,力臣和川普去找費古特了,合作兩利,不合作便立即死亡。那頭熊是聰明人,該知道他沒有別的選擇。
第一團火光亮起的時候,野鶴忽然開始躁動起來。外面的喧鬧聲說明了一件事,亞人族被鼓動起來了。那個謹慎的費古特終于沉不住氣,走到了顧天佑這邊來。讓他感到難過的是,這些人并非為了理想和信念在拼搏,而只是為了生存和利益。是歡喜堂和其他風林火盜在鎮上的店鋪里面的金銀財寶點燃了他們的。
面對一群在貧困和饑餓中度日的人,什么樣的說教和大道理都不如一句均田地,開糧倉來的更管用。
顧天佑安坐不動,笑道:“你別著急,有趣的還在后面呢,現在受到沖擊只有風林火盜在鎮上的生意,很快他們就會盯上安達盧西亞會的生意,以前聽過一位哲人講,貧窮的地方犯罪率低,不是因為民風淳樸,而是因為沒有期待,一旦有了期待和,無知的人才是最可怕的,他們一旦動起來,便很難停下來。”
“費古特也不能阻止他們嗎?”野鶴問道。
“費古特是他們當中的精英,不會在意那幾枚金幣的利益,他在乎的是權利和未來,而他身上最大的價值就是在亞人族中的聲望,他很清楚這一點,正因為清楚,才會更加珍惜,所以他就算有機會阻止也不會阻止的,他要讓這些人得到徹底的滿足,然后繼續把他看做信仰。”
野鶴有些擔憂:“你真的指望用這些人去對抗風林火盜的大軍?那可是楊趙兩家與聯邦幾大家族秘密勾結組成的正規軍,憑著這些烏合之眾能有多大作為?”
顧天佑凝重點頭,道:“嗯,你擔心的很有道理。”又道:“老羅傳訊說風林火盜的大軍已經到了五百里外,估計明早就能到圣葉鎮,到時候這幫人多半會被嚇破了苦膽,不過沒關系,因為今晚的瘋狂已經堵死了他們的退路。”
“這幫人的戰斗素養是差了些,優點是他們每一個都有狂化或者獸化的能力,一旦進入那種狀態就立即成為悍不畏死的敢死軍,還是可堪一戰的。”顧天佑從容不迫娓娓道來:“我們需要的只是亞人族與聯邦和神國之間的仇恨和在殘酷的作戰中生存下來的一小部分精英,我要向那些亞人族上層精英們證明,圣葉鎮可以在夾縫中立足而不必看神國和聯邦的臉色。”
野鶴這回才算徹底明了顧天佑的意圖,用活見鬼的眼神看著顧天佑,道:“難怪孫明申那么對待你,你這個人實在是太可怕了,深謀遠慮,皮厚心黑這八個字就是為你準備的標簽,這件事結束以后,貧道立即動身去魔女國,咱們最好再不相見。”
顧天佑笑了笑:“道兄還是別把話說的太死,你要走古商道,一個人肯定不成,所以還得指望神農幫,但最后這個神農幫到底能不能跟你尿到一個壺里,最后你能不能指望上他們可還在兩可之間。”
一個棺材店老板從被窩里給掏出來,跪倒在人群面前,祈求人們不要傷害他的女兒,燒毀他的店鋪,拿走他店里的那些金幣。這是一個安達盧西亞人,信仰明尊,平日里對待同族有著絕對的敬意和美好情感,但對待亞人族的時候就不那么友好了。他喜歡去歡喜堂喝酒,每次都會找一名未成年的狐人族少女取樂。
當憤怒的亞人族們沖進他的家中時,他才意識到了大事不妙。一切祈求都不過是增加敵人復仇的快感而已。除了絕望和哭泣,他什么也做不了,做什么都毫無意義。一群平日里最窩囊老實的蠻族漢子把他十四歲的女兒撲倒在角落里,小姑娘的慘叫聲刺破夜空,傳入鎮公所。
野鶴憤然站起,顧天佑冷漠的看著他,道:“若是連這個都接受不了,你還敢幻想改朝換代,推翻軒轅三圣的統治?”
“我就不相信動民眾一定要用這種方式!”
“就好像你不相信你的革命伙伴們會是一群勾結權貴殺人放火的狂魔,不過沒關系,你慢慢會相信的。”
“你就不能出去把他們叫停嗎?”
“不能!”顧天佑決然道:“冷漠之下沒有絕對的無辜者,那些人既然曾經認同亞人族的悲慘命運,今天便應該欣然接受降落到他們頭上的災難,趁早收起你那廉價的憐憫之心。”
“魔鬼!”野鶴憤憤然瞪著顧天佑罵道:“是你把一群善良人變成了燒殺掠奪的惡魔。”
顧天佑面無表情,以堅決的眼神回敬他:“我的目的是讓這個地方恢復秩序,當他們得到了向往的財富和生活,就會喜歡上這種穩定的秩序,藏起內心中被喚醒的魔鬼,這個地方會煥然一新!”
野鶴沉默了一會兒,痛苦的捂上了耳朵。窗外燒殺尖叫的聲音不斷鉆進來,他根本無處躲藏。
正這時耳中響起黃勇的示警聲,今晚的主客不負所望,果然來了。
顧天佑站起身,秋靈兒忙把大衣遞過來,一邊往身上披,一邊說道:“寂滅輪回,不破不立,連我都明白的道理。”
“一張被畫滿了的紙,無論你想在上面勾勒出怎樣的世界,都得先把原來的畫抹去。”顧天佑推開門闊步而出,揚聲道:“這是兩個階層之間的較量,沒有誰是無辜者,擺不正這個心態,你將注定無所作為。”
“說得好!”一個黑衣蒙面的人懸停在空中,合掌贊嘆,說道:“治安官先生果然是一位聰明人,可惜這么聰明的人今天晚上就要死掉了。”
顧天佑仰頭瞥了他一眼,小狐女跟上來,語氣無比凝重提醒道:“大圣級別!”
蒙面人的身前憑空出現一柄劍,光芒吞吐間寶氣森然。野鶴跟了出來,見此情景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氣。失聲道:“劍修!”
“你倒是識貨。”蒙面人說道:“又一個聰明人,可惜也活不過今晚了。”
顧天佑浮空而起,站到了蒙面人面前,道:“閣下既然是來殺人的,又沒打算留下活口,又何必擋著自己的樣子呢?”
蒙面人道:“雄鷹撲兔也需全力以赴謹慎從事,我花了一輩子才學會了小心駛得萬年船的道理,女人和小孩能夠粗心大意,但是男人不行。”
“如果你真的夠小心,就根本不該來。”顧天佑道:“至少也應該在搞清楚我的底細后再決定來不來。”
一陣幽風吹來,蒙面人敏銳的察覺到了什么,嘆了口氣:“你來的太突然,我根本沒那個時間做這個功課。”頓了頓,又道:“就目前看,也似乎沒什么必要。”加重語氣:“我的習慣是,在不能知彼的情況下,與其困惑于敵人的實力而猶豫不前,倒不如相信自己手中的劍一往無前!”
顧天佑嘿的一笑:“難怪你會這么自信,你的確有一把好劍,但你得當心我兄弟也有一把好刀。”
幽風習習,暗流涌動。較量其實在顧天佑浮空而起的時候便已開始。
蒙面人沉聲道:“跟他的刀相比,更讓我毛骨悚然的其實是這一圈雷網。”
顧天佑道:“以你的境界還用在乎這一圈化形劫雷?”
蒙面人氣勢凝重如山,面前寶劍寒光吞吐,上下翻飛,以看不清運動軌跡的度交織成一張護盾將他保護在里面。他用如臨大敵的口吻說道:“這個級別的雷劫的確沒什么可怕的,真正讓老夫擔憂的是這雷劫卻并非來自震旦元界的天道,既然不來自震旦元界,那便是來自修士自身的小千靈界了,老夫入劍道千年,卻還是被局限于自身的道相法界中,距離小千靈界的境界還不知差了多少修行。”
顧天佑禁不住嘆了口氣,道:“我也是迫于無奈才用了自身靈界的力量,如果不是你這把寶劍給我的壓力太大,讓我不敢從容施為,我其實是想調用震旦元界本身的雷霆之力的。”
蒙面人道:“你不必跟我面前虛張聲勢,老夫雖然因此高看了你一眼,卻也不至于被你嚇到,如果你真的已經修成小千靈界,只需以無上念力將老夫拉入你的靈界中,又或者打開靈界將老夫籠罩便可以予取予求執掌生殺大權了。”叮的一聲,寶劍將老黃的斷刀擊退,蒙面人攤手向前,續道:“然而事實卻是你到現在什么都沒做,所以我懷疑你根本沒有什么靈界,而是有一件非常了不起的雷系法寶。”
他踏空而來,寶劍在身前不斷抵御著一道道雷光,氣勢越來越盛,昂然道:“老夫聽聞聯邦的馬赫雷斯公司研制出一種收集雷霆之力的科技武器,可以形成雷網甚至是模擬雷霆術法中的雷池威力,你是從西邊過來的,可曾聽說過此物?”(8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