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六章 萬物之始
在這個世界上，想一直做個單純脫俗的人是需要實力的。有實力人頭狗，沒實力就狗頭人，并不只是市儈，更多時候是成熟的一種體現。而這種自我保護意識下產生的成熟往往就意味著庸俗。
“你活過來了？”
顧天佑睜開眼，看到敖光那雙單純專注的眸子，立即想起了龍劍梅。倆人長的幾乎一模一樣，不同的是龍劍梅是假龍女，眼前這個卻是真龍女。相同的除了模樣外，還有這純凈如高山碧湖般的眼神。
“你也醒過來了？”顧天佑反問道：“其他人呢？”
敖光道：“都昏迷著呢，要不是你把我喊醒了，咱們都得被這家伙害死。”說著素手一指地上一團漆黑如墨的事物。
“這是敖奎？”顧天佑驚訝的問道：“野鶴道人呢？”
敖光道：“這道士就是個大滑頭，一見不妙就溜了，血池結界消失的瞬間我感應到他已經帶著你那兩個笨徒弟逃走了。”
顧天佑感到渾身難以名狀的疲憊，四肢無力，勉力站起卻不由自主的一晃。敖光趕忙伸手扶住，道：“先前小看了你，沒想到你居然有本事化解寒煞血池里的老怪物的鬼話連篇之術，現在沒事啦，我扶你去那邊好好歇息一會兒。”
顧天佑緩緩點頭，任憑她扶著來到棚子下，盤膝坐到墊子上。
此時此刻，身體的感受極其糟糕，三魂當中有兩魂只能生出微弱感應。混沌道相更是幾乎完全感應不到了。
李鐘葵說這是很正常的現象。一個世界從誕生開始，進化的每一個階段都需要消耗大量的本源物質。寒煞血池只是其中之一。構成世界需要的是各種元素，讓這個世界運轉成長卻需要天道來推動演化。這個天道意志便是顧天佑的三魂道相。
李鐘葵名義上拜了顧天佑為師，實際上他的修為境界，對道的認知和感悟不知勝過顧天佑多少條街去。他認為混沌元界已經具備了自成一界的基礎，但是目前的階段還只能依靠外部元素來充實成長，距離大道演化，萬物生克，實現自給自足不斷成長的狀態還隔著十萬八千里。
這個成長過程注定會非常漫長，在吸收了李鐘葵千年積攢下的寒煞元炁后，混沌元界也只是增長了一星半點。顧天佑以混沌道相為元界天道，真陽為陽，饕餮為陰，勉力構成了演化天道的天地人三才之數。只是稍微嘗試演化陰陽生克，推演五行變化便立即感到神疲乏力，無法為繼。
李鐘葵說，混沌天道包羅萬象，推演起來難度勝過世間任何一門奇招妙術，恩師修行尚淺，窮盡念力也不可能面面俱到，這種事情最好是順其自然，否則反而容易適得其反。
顧天佑更擔心的是自己怎么才能從這個元界中出去，回到外面那個現實世界中，跟自己的兄弟和愛人在一起。李鐘葵說，恩師是聰明一世糊涂一時，這個混沌元界的天道運轉全仗您的三魂本相，只要您一個念頭讓這里進入休眠，您的精神意志自然便可回到現實世界中。
顧天佑問他，這里進入休眠狀態，你怎么辦？李鐘葵說，弟子便在這玄黃龍池中孕養，有朝一日可為恩師開天辟地。顧天佑心道，這豈非跟那盤古開天辟地的故事有些近似？
從混沌元界中出來，這個世界看上去已經不那么光怪陸離了。不是世界變了，而是天佑哥的眼界提升了。盡管實力提升的有限，但發生在混沌元界里的一切讓顧天佑仿佛看到了世界演化的真相。李鐘葵借玄黃池重塑肉身的過程就是生命產生的過程，混沌元界雖卻包羅萬象，甚至具備了構成宇宙的一切元素。
大而無外，小而無內。
道生于萬物，為萬物本源。
上帝說要有光于是就有了光。
阿拉創造了一切，擁有一切。
一沙一世界，一葉一菩提。
在獵魔島深處，那個青光鴻蒙不知孕育生成了多少年，也許那時候便已經是一個無自主意志，全憑本能守著地火元炁緩慢進化的混沌元界。正是受到了天佑哥的混沌道相的勾引，才融進了老子的身魄中來。
魂是虛，魄是實，一虛一實，一陰一陽，正如時間對應空間，才能演化出完整的世界來。
顧天佑盤膝冥想，思緒鴻飛，雖然身心疲憊不堪，精神意志也是虛弱至極，泥丸宮中卻是前所未有的明澈。敖光提著那團黑色事物過來道：“顧天佑，這個東西送你吧。”顧天佑詫異的看著她：“這是什么玩意？”敖光道：“敖奎的皮，請野鶴道人幫你找個明白人，煉制一件護身的寶甲，作用未必比大嘴巴羅毅身上的差。”
“背后嚼舌根，吃飯爛嘴丫。”羅毅居然是第一個恢復的，走過來不忿道：“我這身機甲可是科學的產物，是你那封建糟粕能比的嗎？沒看見他們一個個凍的那個熊樣，只有毅大少我安然無恙嗎？”
羅毅的修為很遜，但卻絲毫不受寒煞的影響，他之所以昏迷了那么長時間，其實是因為精神修養太淺，神志受李鐘葵的鬼話連篇影響太深，陷身虛幻中不能立即脫身。李鐘葵被吸入混沌元界中，與這個世界完全隔絕了，那鬼話連篇的影響力完全消失，他也漸漸恢復了神志，這才從腦海中的虛幻情景中脫身出來。
敖光撇嘴道：“吹什么牛皮，那鬼叫響起的時候，第一個蒙圈的就是你。”
顧天佑道：“你們倆就別斗口了，還是先看看其他人怎么樣了吧。”
神學也好，科學也罷，都是對自然道相演化經過的解讀和應用產生的學問。而區別則在于神學虛而科學實，神學是形而上之學，科學卻是眼見為實。人們看不到無線電，但是舉起電話就能萬里傳聲，從效果看，科學做到了神學的境界。甚至在對這個世界的破壞力方面，科學的威力還在神學之上。
“放心吧，我都看過了，都只是凍傷，憑他們的本事都不至于有什么后患。”敖光說著反問道：“你現在感覺怎樣了？”
顧天佑道：“無妨，感覺就是消耗有點大，現在好多了。”
敖光瞪著大眼睛，好奇的打量顧天佑，問道：“你究竟是用什么法寶將那老家伙收了的？我剛剛把你身上摸了個遍，除了一把匕首和幾樣不入法眼的科技武器外什么都沒找到，難不成那些破玩意當中還有個自成空間的頂級法寶？”
顧天佑嘿嘿一笑：“你倒是挺敢想，可惜全都是白費功夫，連我自己都鬧不清楚是怎么回事，興許是那個老家伙自己覺著不好意思，所有放了咱們一馬？”
“決計不是。”聲音從來時的入口傳進來，野鶴道人領著先前不得進入的四個人走了進來，一臉坦然的樣子，分說道：“我倒是覺著李鐘葵所以沒對你們痛下殺手，或許跟他所屬的儒門有關。”顧天佑鄙視了他一眼，罵道：“臭牛鼻子，打架你跑路，裝逼就你行，老子偏偏不聽你放屁，趕緊走的遠遠的，回你的玉虛宗門去，我們不需要你這種臨陣脫逃的豬隊友。”
野鶴這家伙打架耍滑，脾氣卻隨和的很，顧天佑的話再難聽他也不以為忤，嘿嘿一笑道：“你不聽貧道也要說兩句，貧道以為李鐘葵所以會手下留情，其實是因為你是孫明申的后代。”
“這又是什么情況？”顧天佑一下子被勾起了好奇心，看著野鶴道人罵道：“他嗎的，算你說到了天佑哥心眼兒里了，有什么話撈干的說吧。”
野鶴道人道：“這卻說來話長，要從儒門的來歷和發展說起，貧道盡量長話短說。”
儒門在軸心世界崛起不過是近幾百年的事情，因有孔王二圣而崛起，可是實際上，在兩千多年前，儒門中還有一位開天辟地的大人物，那可是一位元圣大尊級的蓋世人物，就算是古地三門那些高高在上的老家伙也不敢輕視。
“儒門當中還有這樣的人物？”顧天佑驚奇的問道：“是哪一位？”
“這個人便是周公旦！”野鶴道人道：“元圣大德，至圣先師的老師。”又補充了一句：“也是貧道生平最欽佩的先賢大德。”說到這里頓住，看著顧天佑忽然問道：“你倒猜猜看，這位跟你是什么關系？”
顧天佑默然不語，心里卻想起之前曾聽孫明申說起的一件事。很久以前，有一位繼承了最純粹的荒古血脈的大德與古地宗門反目成仇，跑到地表世界來成婚生子繁育后代。此人離經叛道，被古地大德們視作大對頭，并且被以孫明申為首的散人們尊為率領地表人類與古地抗衡的散人鼻祖。
野鶴道人并不指望顧天佑能回答這個問題，繼續說道：“遠古時，東西方大戰爆發，天柱鴻飛，四極顛倒，大洪水和核武讓整個地表世界成了無道之地，玉虛門老祖以地球的軸心元素為基礎，化身天道演化天地，重立地水火風換過世界，建立了軸心世界，在喜馬拉雅建成震旦古城，接引敬天崇道的神農后裔進入避禍修行。”
大西洲人的進攻導致震旦古城內連通二者的時空通道受損，軸心世界和地表世界在很長一段時間內被徹底隔絕。直到三千多年前，軸心世界演化漸漸成熟，古地大德們才重新搭建起二者相連的時空通道。但是那個時候，地表世界的神農后裔和軸心世界的遠古神人們的后裔們已經有了很大差別。
軸心世界里最早一批的遠古大德們相繼死去，他們那些傳承者們對地表世界早就沒了當初的善意。兩個世界連通以后，軸心世界的大德們很快便占據了統治地位，但是他們對這個世界只剩下了無盡的貪婪。他們以天選之名建立王朝統治著地表世界，掠奪一切靈韻資源。消滅所有反對的聲音。
這種情況延續了很多年，直到有一位大德突破了至圣天尊的境界，達到元圣大尊境界，也就是突破了大西洲聯邦所謂的十級能力桎梏，獨自開辟了一條時空通道來到地表世界，看到地表世界的神農遺民們過著水生火熱的日子。于是傳道封神普度眾生，并且親手將軸心世界來的神人后裔建立的王朝推翻。
“這人便是被孔圣尊為儒門元祖的周公旦？”孫京飛也醒過來一陣子了，領著楚靈珊湊過來問道：“他和我們家族傳承又有什么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