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三章 死戰求仁

　　我們終將會失去一切，欲以短短百年光陰在漫漫歷史長河中留下不朽的印記，唯有每分每秒都要拼命的活著。

　　九霄天外，陰山狼城，云端之上，如夢如幻。

　　這段旅程越發的精彩多姿了。

　　蛇拳老先生面對金毛大漢，對方用的是拳擊和古希臘拳種潘科拉辛，老先生的功夫修養高深，招法精奇，實戰能力極強，貌似穩居上風。然而，顧天佑卻一眼便看出，燦伯已經是強弩之末，而他的對手卻還余力從容。

　　“老師父，你可以退下來休息休息了。”顧天佑揚聲勸說，既是向楚懷秀表明了立場，又有保護老者的意思。

　　燦伯絲毫不為所動，而戰況發展卻已發生逆轉，他的出手越來越慢，力道也在減弱。而他的對手卻漸入佳境，拳出如風，剛猛異常。每一拳都似乎是燦伯所能接下來的最后一拳。

　　“這老頭兒最多還能撐十拳。”狄浩然說道：“就算現在把他替換下來，不死也得重傷，這是何苦來的呢？”

　　顧天佑把目光投向廊檐下。中年人面如堅冰，對顧天佑等人的到來視若不見，隔著臺階前的幾個西方人，默然看著場間的決戰。

　　金毛大漢狀如狂獅，全身的力道爆發開來，在金色的陽光映照下，整個人都似綻放出金色的光芒。

　　元炁有形化！胡如夢見多識廣，驚訝道：“希臘人不愧是號稱太陽神的后裔，他的西洋拳法算不得什么高明本領，但身體修養卻已經登峰造極，全身的真陽元炁已經飽和才會出現這種元炁外泄如若實質的現象。”

　　蛇拳老者守多攻少，漸漸落于下風，對比金毛大漢真陽烈日般的氣勢，他卻仿佛風中殘燭，似乎隨時都有可能熄滅。就在包括顧天佑在內的所有人都認為他會就這樣被金毛巨漢砸碎的時候，這位燦伯突然搶攻三拳，將對手暫時迫退，接著爆發出一聲爆喝，只見他雙眸血紅，唰拉一下撕破了身上的土布褂子，他的皮膚開始出現裂紋，竟如蛇蛻一般。

　　暴露在外的是一身血紅的新嫩肌膚，泛著妖異的紅光。

　　廊檐下的中年人嘆了口氣。胡如夢沉聲道：“都仔細看看吧，這將是中華古拳法文化的巔峰演繹。”

　　仿生類拳法是古人效仿動物所創的養生強體之術，因紛爭被引入到實戰當中，在一代代傳承者的努力下，逐漸精煉出形成特殊體系和動作風格的格斗術。發力方式特別，善于攻擊對手弱點，在弱肉強食的冷兵器時代，這種出手就以殺傷對手性命的拳法曾有過屬于它們的輝煌年代，而現在，最簡單便捷的殺人方式已經換成了槍，這些歹毒的拳術顯然已成過去式。

　　虎老雄風在，武者自有其尊嚴，這位年事已高的蛇拳大宗師正用生命在捍衛其武者尊嚴。百歲光陰在這一刻綻放出最后的光華。

　　那一抹——妖紅，盤旋曲折，如騰蛇乘霧，又似潛龍飛天，當空一折，奇詭歹毒的鉆心拳直取黃毛巨漢的頭頂百匯。

　　“妙！”顧天佑按捺不住大聲叫道。

　　這一招完全違背了物理常識，騰身而起的半途中，陡然后折又憑空擰腰翻身出手，整個動作一氣呵成，不可思議，大大出乎了對手的意料，金毛大漢避之不及，深知這一拳的厲害，猛然狂吼一聲，全身的氣血如萬馬奔騰，被迫出體外的真陽元炁形成的金光爆炸似的釋放開來，竟發出爆炸似的一聲巨響。

　　伴隨著這一聲巨響，紅黃兩團身影碰在一處，那一抹妖紅斷線風箏似的飛了出去，黃毛巨漢暴退數步，終于一屁股坐在地上，瞪著一雙血紅的眸子，在那里喘粗氣。

　　燦伯跌落在地上，一口老血噴泉似的狂瀉而出，猶自掙扎坐起，瞪著廊檐下的中年人，嘶聲說著：“少主，對，對不住，老奴糊涂，先走一步了。”說著雙眼一翻便不動了。

　　楚靈珊飛撲上去將燦伯抱住，眼看著老頭子只有出氣沒有進氣，徹底活不成了。

　　眾人聚攏過來，紛紛嘆息不已。

　　“如果他能年輕幾十歲”耶律明月輕聲說道。

　　“死的還會是他！”顧天佑沉聲道：“只不過這個希臘大漢縱然能勝也會是一場慘勝。”抬頭看廊檐下的中年人，揚聲問道：“請問可是狂人楚懷秀前輩？”

　　中年人點點頭，面上無喜無悲，目光平靜的宛如高山鏡湖。

　　“你是天佑城主？”

　　“正是晚輩。”顧天佑遵循古禮抱拳鞠躬，道：“冒昧登門，不想恰逢其會，向前輩請愿助您一臂之力。”

　　楚懷秀依舊站在原地不動，在他身前十步之外，三名身著布道服的西洋男子呈品字形將他圍在那里。雖然雙方沒有拳來腳往的交手，但是從他的神情反應看，似乎正承受著很大的壓力。

　　對方一共是七個人，分別是金毛大漢，三名布道服男子，一名黑發藍眸膚色慘白俊美的妖異的年輕男子，一對兒身穿潔白長裙，金發碧眼五官精致的雙胞胎。

　　黑發藍眸的年輕男子領著雙胞胎和金毛大漢站在臺階下，將廊檐和院子阻隔的同時，還時不時的用聽不懂的外語向三名布道服男子做著指示。那仨人似乎形成了某個陣勢，將楚懷秀禁錮在那里，而其他人也插不上手去，這仨人全力以赴，仿佛鎖住的是一頭巨龍，一旦陣勢被沖破，就是他們亡命之時。

　　楚懷秀揚聲道：“這幾位共濟會和主業會的朋友是為了秦王照骨鏡來的，顧城主出手相助之前需當謹慎些。”

　　共濟會？還有主業會？

　　顧天佑暗自驚訝，心中暗道：看來這時代真是要變了，什么妖魔鬼怪都跳出來了。

　　共濟會起源于公元前4000年這一年成為“光明之年”，他們自稱為該隱的后人，通曉天地自然以及宇宙的奧秘。西方社會歷代變遷的背后都有這個組織的影子。從某種意義上可以說：現代共濟會是一個集金融、情報和政治及宗教活動四位于一體的影子政府組織。是西方金融及政治的指導核心，還號稱是未來西方組建世界政府的雛型。

　　正如硬幣的兩面，共濟會在西方社會中代表硬幣的一面，主業會則代表了另一面。

　　主業會是一個羅馬天主教機構，由天主教神父圣.若瑟瑪利亞在西班牙建立。而后由梵蒂岡正式批準，它提倡回歸保守天主教價值觀，向上帝犧牲自我。主業會之所以出名是由于其隱秘性，成員之間用暗語問候，并且禁止對外界透露會員身份。其成員被要求穿著苦修帶——一種每天繞在大腿上2小時的帶刺的小鏈條，而且每周還要用它來抽打自己。

　　主業會的秘密成員向整個西方社會各行各業滲透，除了神以外，在他們眼中沒有其他情感和信仰。如果說共濟會是通過締造財富，刺激貪婪，宣揚社會價值觀，來構成所謂文明社會的。那么主業會則是以極虔誠主義構筑神權社會為目標的組織。為了服務于他們的神，任何人任何物都可以犧牲。

　　這兩個組織一向是水火不同爐，卻不知怎地湊到了一處。還不遠萬里來到遙遠的東方，找到陰山狼城這么隱秘的地方。

　　再多的仗義執言也不如該出手時就出手來的更有說服力。

　　金毛大漢氣勢洶洶，橫身攔在當院。剛才的勝利讓他自信心爆棚，此時此刻，正是他人生最強大的時刻。他站在那里，撇著嘴，昂著頭，目光里充滿輕蔑看著顧天佑等人。仿佛是在說，有我在這里，誰都別想過去馳援楚懷秀。

　　顧天佑看一眼身后，目光停在力臣的臉上，道：“機會難得，你去跟他比劃比劃。”

　　力臣抱拳躬身道了一聲是，邁步而出來到巨漢面前。只見他身形健美偉岸，氣勢如淵渟岳峙，架起雙拳沖著對方虛空一比劃，示意可以開始了。飄然一縱，快如閃電一般到了對手眼前，拳如疾風刺向對手！

　　胡如夢笑道：“你這徒弟收的不錯，獵魔島之行倒是讓你收獲頗豐。”

　　顧天佑道：“亂象已現，妖魔亂世，不過是一些志同道合的兄弟湊到一起抱團求生而已，算不得什么收獲。”

　　胡如夢若有深意問道：“既然知道亂象已現，便更應該清楚這是梟雄并起成就霸業的好時機，你小子就沒想過以天佑城為基礎，在中亞半島甚至是南亞次大陸上成就一番霸業？”

　　顧天佑搖頭道：“世俗的名利富貴王圖霸業不過幾十年虛幻一夢，對我而言，最重要的就是順心而活，不負此生，至于其他身外虛名俗物得之我幸，失之我命，世人謂我為梟雄，其實在我眼中，梟雄二字怎及得上令嬡傾心一顧的淺笑？”

　　胡莫菲就在身邊，俏臉含笑，悄然在天佑哥手臂上狠狠掐了一下，道：“哄死人不賠命的嘴巴。”明眸一轉，又道：“你不稀罕天佑城的家當，我可喜歡的很，就算為了這幾個喜歡你的傻女人，你也得接著在這紅塵中打滾。”

　　胡如夢道：“你見過圓空和尚，也看到明萬軍的下場了，該知道天威難測。”

　　圓空自閉五感六識，挖了自己的眼睛，還弄聾了耳朵，藏身于國安十九局地下深處，世間浮華半點不沾。明王在共青城一戰當中，力斃數百人，丟了一雙招子。是命運的安排？還是冥冥之中那些高高在上的存在容不得他們看，甚至聽？

　　力臣和金毛大漢彼此間言語不通，也沒什么好說的，一交手便是硬碰硬，拳擊對拳擊。四個拳頭打在對方手臂上砰砰作響。這是人類力量巔峰之間的對抗。每一次揮擊都是數千磅級別的打擊，換做那些所謂的世界拳王，便是連一拳都接不下來。而這二人，就這么一會兒的功夫，已經對轟了數百拳。

　　倆人的步伐有著與龐大雄壯的身軀不相稱的靈活。簡單直接的拳法在他們手上已然超越了拳術本身，更進化到了力量之道的境界。看似平淡無奇缺乏變化，其實每一拳當中都包含了極高的發力訣竅，或者剛猛，或者犀利，疊勁，寸勁，鉆勁，隨便哪一拳都絕非看上去那般簡單。

　　砰然爆響中，打成了勢均力敵。看樣子短時間內難分勝負。

　　顧天佑道：“不必等他們分出勝負了，先把楚前輩從對方的陣勢中接出來要緊。”

　　耶律明月從肩頭取下狙擊步槍，一指那黑發藍眸的年輕人，道：“你們去救人，這個交給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