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畜這行當損陰德。雖說走江湖的不狠不吃肉,但也都有個底線。道義,天理,失去了這個底線,人失了這個底線江湖容不下,若整個江湖丟了這個底線,這個世界也就容不下這個罪惡的江湖了。這種事兒幾十年前就發生過一次。所以,混江湖甭管高術還是苦哈哈,代代傳承下的除了立身的本事外,還有規矩。造畜人的底線相對別的門戶要寬松,但也有規矩,便是不能人畜不分。因為這么做就亂了天道倫常。
天佑哥今兒算見識到狠人了。狠人分很多種,對別人狠不算狠,對自己也狠才是真狠。行邪術,分一份心神與千斤鼠合魂,人既是鼠,鼠既是人,人鼠不分合二為一。這王八蛋比真王八還變態。
那個楚靈珊也是個倔人,謝駿龍作法分神借千斤鼠肉身行兇,是需要一點準備時間的。這個時間內她完全可以過來把這妖人收了,但她偏偏就只是在一旁看著,任憑謝駿龍完成一切。
頃刻之間,那千斤鼠的氣質神韻陡然一變!先沖著白毛犼吱吱怪叫兩聲,白毛犼立刻跳上鼠背。千斤鼠昂然人立,那白毛犼抓住老鼠鬃毛,就仿佛古代的馬上大將。
千斤鼠突然向著楚靈珊發起沖擊!
楚靈珊手一招,那火球剎那間又活了過來,迎著千斤£∞長£∞風£∞文£∞學,w↑ww.c∽fwx.ne↑t鼠和白毛犼撞了上去。
讓人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那千斤鼠沖了一半兒,忽然頓住,張開大口噴出一股子黃綠色的液體,剎那間場間充斥一股特別惡心的氣味。那味道簡直臭不可聞,頂風臭出十里地去。這股子黃綠色的液體一下子包住了楚靈珊手中的火團。
白氣蒸騰,顯然是那黃綠色液體在試圖滅了楚靈珊的無量業火。二者之間正進行著一場激烈的較量。
小龍女忍不住皺眉道:“這黃綠色的玩意是什么啊?怎么這么臭,這個味道太惡心啦,不成,我得出去把那大耗子摔死,容它再吐一口,我擔心今晚都沒心情跟你打一炮了。”
“是敦倫。”顧天佑糾正道,隨即搖頭嘆道:“寶貝兒,咱能不能稍微講究點淑女形象?”
小龍女道:“淑女的骨子里就是俗女,你喜歡我變成那種俗氣的女人?”
顧天佑道:“當然不是這個意思,算了,你還是做你自己吧。”又解釋道:“這黃綠色的東西肯定是至陰至邪的玩意兒,千斤鼠在地下生活,終年少見天日,陰盛陽衰,體內積郁了太多陰性物質,這東西怕是真能克制無量業火。”
說話間,楚靈珊那個火球已經熄滅了。千斤鼠馱著白毛犼又奔行起來,直取楚靈珊。
楚靈珊站在原地,雙腳不動,手卻不閑著,她從百寶囊中取出一碧綠小弓和一支銀色彩翎小箭,二者都精致到了極處,看著有點萌萌噠,似乎無害的樣子。她彎弓搭箭。
謝駿龍忽然睜開雙眼,失聲驚叫道:“楚江弓,孔羽箭!”
千斤鼠突然變線,白毛犼則飛身撲向楚靈珊。
銀色彩翎小箭射了出來,看似尋常的一箭,竟硬生生將白毛犼射穿,那一箭卻不肯停下,又直入千斤鼠的肋部。楚靈珊喝了一聲:收!那彩翎銀色小箭竟詭異的畫了個弧線又回到她手中,再次彎弓搭箭,這次卻是瞄準了謝駿龍。
二獸倒地,奇臭無比的氣味又散了出來,一股陰煞之炁彌散開來,場間溫度都似降了十幾度。
小龍女看著驚訝不已,道:“這小姑娘真會法術,居然可以隔空控物。”
顧天佑道:“她手里的那把弓才是關鍵,跟那支箭合在一起才是一件寶貝,不知道是有什么特殊技術,還是有什么物理特性可以像磁鐵似的相互吸引。”
謝駿龍的臉慘白慘白的,白毛犼重傷倒地,千斤鼠也被射穿了肚子,打了個滾躺在地上慘叫不已。最讓他受傷的是,因為神魂相連,這滋味他是感同身受。他咬牙切齒,強忍著劇烈的頭痛,目光中閃爍著貪婪之意,道:“楚懷秀對你是真不薄,居然連壓箱底的寶貝都給了你,這把楚江弓號稱術士界第三奇物,僅次于肖龍閣的軒轅定魂珠和狼城的秦王照骨鏡,有了這把大殺器,便是面對楚懷秀胡如夢之流老子也有一戰之力了!”
楚靈珊冷笑道:“你死在眼前了還敢大言不慚。”說著作勢要射。剛有個動作,忽然整個人身子一晃。那一箭射出去偏出去好幾米,一下子釘進地里,只剩下一小段彩翎留在外頭。
謝駿龍桀桀怪笑,眼睛鼻子耳朵都在往外出血,但臉上卻充滿了得意甚至欣喜若狂之色,道:“小丫頭,這把楚江弓是純陰隕鐵打造的,不是那么好用的,以你那點道行全盛時候最多也只能射出三箭來,扛著我的寒毒你還敢逞強,老娘拼了陰神受損,殺了你拿到這把楚江弓,付出再大的代價也值了。”
小龍女又按捺不住了,顧天佑一把將她按住,悄聲道:“別急,這小丫頭還沒到山窮水盡的地步。”
話音剛落,楚靈珊就站起來了,謝駿龍剛搖晃著走到近前,見楚靈珊精神飽滿的站起身不由吃了一驚。待看清楚小姑娘手里攥著一株根須繁茂如網,色澤金燦燦的老山參時,不由得頓足吐血。大叫:“老天不公啊!”
楚靈珊拔了根須子塞進嘴里,小臉兒都被猛烈的藥性給漲的通紅,喝了一聲收!那支箭立刻顫動幾下飛回到她手中,自動歸位與楚江弓結合到一起。
滴!滴!滴!
急促的哨音響起來。謝駿龍叼著哨子,血灌瞳仁看著楚靈珊,吼道:“來啊,殺了我,自會有人找你報仇!”
“又跟我耍把戲,現在殺了你,那個段棲梧就跑啦,欺負我年紀小,聽不出來你這哨子里的意思?”楚靈珊輕輕一笑,又道:“你們兄弟倆太會演戲了,四年前你們用反間計糊弄了宗教辦,躲過了致命的圍剿,你假裝投降,暗地里卻用造畜術弄了個假老貓偷鑰匙給段棲梧,然后哥倆一起逃出來,這回你又打的什么如意算盤?”
謝駿龍喘著粗氣,恨恨瞪著楚靈珊,道:“你殺了我吧,他不會來了。”
楚靈珊道:“他一定會來的,前提是只要你活著,別以為你們倆之間那點事兒沒人知道,我外公當年不過是看你們彼此是真心相待,才對你們兩個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只是沒想到你們兩個狼心狗肺,為了一根拘魂杵就把陰山狼城給賣了,他不肯給你們是因為知道你們拿了這玩意就會破了造畜術的底線,弄出不該出現在世間的邪祟物,難道他猜錯了嗎?”
謝駿龍面色越發難看,站在那里已經有些搖搖欲墜的意思,還強提精神有吹了三聲哨子。楚靈珊抱著肩膀冷笑看著,道:“你越是提醒他走,他就越篤定你還活著,他便越更加不會走,他一定會來救你的。”
等了一會兒,暗藏在百十米開外的顧天佑最先聽到了動靜,腳步聲嘈雜紛亂,輕重不一,竟似乎來了許多人。小龍女也聽到了,驚訝的:“怎么來了這么多人?阿勇和京飛大哥怎么樣了?”
顧天佑搖搖頭,道:“這倆妖人雖然不簡單,但孫京飛和黃勇一起,有術有武,有勇有謀,應該不會吃虧。”
賣票老頭出現在視野里,同時出現的還有馬戲班的那些動物和那九個矮子。
他是術士,體術修行有限,又上了年歲跑的又急,這會兒已是滿頭大汗,一眼看到謝駿龍那個慘樣子,頓時不管不顧的撲過去一把抱住,關切問道:“龍兒,你怎樣了?傷哪里了?”
謝駿龍已經氣若游絲說不出話來,只是睜著一雙眸子無限深情的看著賣票老頭。楚靈珊哼了一聲,道:“段棲梧,你別白費功夫了,你師弟已經死定了,接著該輪到你了。”
段棲梧身子一震,回眸掃了楚靈珊一眼,一下子就注意到她還沒來得及收起的老山參,頓時流露出驚喜之色,轉而又對謝駿龍道:“龍兒,你稍微躺會兒,師兄替你解決了這個小賤人,搶了她的老山參給你續命。”
楚靈珊再次彎弓搭箭,輕蔑道:“你得先有這個本事再說大話。”
段棲梧平復了一下呼吸,緩緩站起身,忽然撕開衣襟露出與年紀不相符的飽滿肌肉,指著心臟部位喝道:“不就是楚江弓,孔羽箭嗎?照這里射一箭看看,你敢嗎?”
楚靈珊大眼睛眨巴眨巴,道:“我有什么不敢的!”說著,一箭射了過去,卻是直奔段棲梧的眉宮而去!
段棲梧不躲不閃,就站在那里,哼了一聲。黑影一晃,一頭黑熊忽然跑過來擋在他面前。那支箭一下子穿透了黑熊,卻被他一把抓住了孔羽箭。斷喝道:“你不過區區七重下的道行,便是這天下聞名的道門圣物到了你手中又能發揮出幾成威力來?可笑老匹夫楚懷秀,居然敢把這東西交給你,我看這陰山狼城也真是快完蛋了。”
楚靈珊一擺手中楚江弓,喝道:“收!”
段棲梧拿著那支箭,嘴里念念有詞:“弟子起眼看青天,眾位師父在身邊,十八尊羅漢.二十四味諸天,扶助弟子,教尺拖刀,拖刀化為鵝毛,鐵尺化為燈草,卷心石頭化為水泡,一身化為銅皮鐵骨,化為太山,頭帶鐵帽十二頂,身穿鐵甲十二重,銅皮包三轉,鐵皮包三重,眾位師父,眾位大將,扶助弟子快寄打。”
那支箭穩穩當當握在他手中,楚靈珊見孔羽箭收不回來,也不禁變了顏色。
“道門九重功,不登七重不見道,不登八重不得道,你剛看見個道的影子,就敢跟老子逞兇叫板,不過是仗著幾件狼城圣物,現在你還有什么寶貝沒拿出來的不妨一塊都亮出來吧。”
楚靈珊收了楚江弓,剛亮出先前那八寶如意球,段棲梧卻忽然一招手,也不知他做了什么,重傷在地的千斤鼠竟從地上一躍而起!楚靈珊手中的八寶如意球剛亮起一點火光,那千斤鼠便撲上來作勢要吐那惡心至極的東西。
楚靈珊也沒料到段棲梧這般兇悍,一時間竟不知如何是好了。
小龍女悄然道:“這家伙太猛了,那小姑娘要完蛋,這回該咱們登場了吧?”
話音剛落,忽聽破空之聲入耳,一道白光呼嘯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