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一章 凰女天驕,捭闔縱橫

　　“古語有言，良禽擇木而棲。”李陽昆的話剛說了個開頭，就被顧天佑給打斷，笑道：“古語還有言，士為知己者死。”

　　李陽昆似知顧天佑底細，冷笑反問：“你是哪門子的士？”

　　顧天佑縱聲狂笑，道：“我這個士的確非同一般的士，這世界，風起云涌，卻未必夠我吞吐幾息，豪杰之眾，卻無我一拜之主，我這樣的士，不是你能養得起的！”

　　老家伙一開口顧天佑就意識到他要說什么做什么。拉攏，不接受就取走身上的功夫。所以很干脆的給了他一個明確答復。生當人杰，死亦鬼雄，天生傲骨難低眉，桀驁錚錚不折腰。

　　李陽昆嘆了口氣，黯然道：“那真是太可惜了。”轉而又問龍劍梅，道：“小姑娘，你可知道拒絕老夫的后果？”

　　龍劍梅輕哼一聲，晃了晃手中短劍，道：“老家伙別忙著吹牛，真要是單打獨斗，你還不夠我打呢。”

　　李陽昆面露怒色，喝道：“給我殺！”說著，他卻攔著柳生石舟齋一起向后退了一步。

　　一團火光毫無征兆的爆出來，鬼火似的奔著二人飛來。小龍女嬌吒一聲，什么鬼玩意？顧天佑探手一抓，果然不出所料的是一團西洋魔法凝聚出來的元陽真火，熱流沿著手上經絡沖擊來，那舒爽滋味真是難以言述。心中暗想，這西方高術太牛逼了，不分白天黑夜都能凝聚這東西。

　　黑暗中一個身著灰袍的華夏拳師飛縱而出，勢若奔馬，上手便是龍形，侖龍探爪猛扣顧天佑前胸。小龍女手中短劍寒光一沒，袖中雙劍激射而出，凌空詭異一轉，血光崩現！

　　那人身在半空，還沒到近前呢就被分了尸！

　　李陽昆痛心的喝了一聲彭師傅！接著吼道：“都給我上，別怕她，這是紅蓮體術里的袖中重劍，那無形劍并非真無形，只是筷子粗細夜間不顯罷了，她以袖中短劍行重劍威力，每一下都極其消耗體力，揮不出幾劍的。”

　　又一個人跳了過來，這次卻不是空手來的，寒光一閃，一條大槍毒龍一般鉆了過來。龍劍梅爆喝一聲，雙臂一展，雙劍齊出，竟生生將大槍破開，直至將來人刺了個透心涼。

　　柳生石舟齋眉頭緊鎖，剛要示意手下開槍。李陽昆卻連忙阻止，道：“這小子死活無所謂，這丫頭必須給我抓活的！”

　　龍劍梅喝道：“要抓活的，你怎么不過來？”

　　李陽昆哼了一聲，道：“雕蟲小技，任憑你說破天去，老夫一聲令下，照樣有人前赴后繼，小丫頭，老夫愛你天賦難得再給你一次機會，入我門來與老夫做個神仙道侶，不出十年，必讓你通百會，定心猿，領悟神變之道，最終證道合神！”

　　這話說的挺流氓，似乎是有意要激怒龍劍梅，可惜老家伙的計策雖高，小龍女卻是個不解風情的主兒，天生的武者，只要動起手來，便什么都不去想了，一動一靜都只會做對殺傷對手有幫助的事情。

　　又有兩人飛撲過來，手里不例外的都拿了家伙。龍劍梅怒哼一聲，唰的一下沖到二者之間，雙手一分，兩顆腦袋飛起。她腳下毫不停留，直撲李陽昆。

　　李陽昆吃了一驚之余，趕忙后退躲避，赤手空拳面對龍劍梅，他也不敢攝其鋒芒。龍劍梅銀鈴般的笑聲，嬌笑道：“老頭子，不是要找我做道侶嗎？怎不露露你的本錢？找你親近你倒躲了。”說話間，又有三人同時撲上來，各個都有化勁的境界，手里頭也都拿著兵器。龍劍梅忽然爆喝一聲，呔！那仨人同時被這記聲打給震了一下。

　　劍光一轉，又有三顆好大頭顱飛起！

　　龍劍梅身子不停，又奔著柳生石舟齋去了。這柳生的心眼絕不比李陽昆少，也看出龍劍梅女鳳天驕雙劍在手難以匹敵。他也選擇了暫避鋒芒，揮刀一擋，同時退出去數米。在他身后，有兩人持長刀頂了過來。結果被龍劍梅劈手雙劍連刀帶人一起斬斷在當場！

　　須臾之間，在兩大高手當中躥來縱去，順手連殺五人，小龍女嗖的一下退回到顧天佑身邊，道：“這下完蛋啦，我沒體力了。”說話間，流彩虹已悄然到了顧天佑手中。柔聲道：“等一下我去斬了這拿長刀的，你自己突圍吧。”

　　顧天佑笑笑，無聲的將流彩虹收入袖中，搖頭道：“要死一雙，要活也是一對，你殺夠了就換我來！”說著將所剩無幾的龍黿鱉裙膏悄悄遞到小龍女手中。

　　一個用三節棍的高手沖了上來，顧天佑橫身上步，迎著他的棍子揮出去一拳，棍子碎了，顧天佑的拳也跟了進去，這人丟了棍子，雙手往外一封，顧天佑的拳化作爪，一把捏住此人的手掌，發力一扣一扯，此人立刻痛呼一聲。

　　顧天佑的手里已多了半截手臂，隨手丟在地上。那人身受重傷立刻退了回去。李陽昆怒哼一聲，卻不得不安排人照看此人。他擺手示意所有人先停下來，盯著顧天佑看了一會兒，道：“拳意如烈日，年紀輕輕就有這樣的修養，雖然不如那小丫頭，卻也是天縱奇才了，老夫真不忍就此毀了你們兩個，可惜我本將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

　　唰的一下！

　　他說完最后一個字后就動了，不動則已，一動若風雷！一個大拳頭以突破物理常規的速度到了顧天佑眼前。這一拳打出來已經不只是武的范疇，更達到了道的高度。是對空氣阻力和氣流運動精準無比的把握和運用，造就了這驚人的速度之極致。顧天佑在這樣一拳面前根本沒有后退閃避的余地，只有正面相抗。

　　不能擋，否則太被動了。顧天佑剎那間心中已有決斷，硬打硬進！你快我慢，羅漢撞鐘，跨步崩拳如射箭。

　　轟然一聲，隔著三十公分的距離，龐大兇狠的力道便撞了上來。隔空勁！而且是隔了老遠便已具備殺傷力。顧天佑雙足陷入地下，想把這沛然雄渾如狂潮怒濤的力道化到地下去，只見全身衣物無風自動，李陽昆在隔空勁之后又猛然提速發力，半步崩拳，震！剎那間，顧天佑的袖子都碎了。血灌瞳仁，七竅流血。顯然已經到了極限。為了給身后的小龍女爭取時間恢復體力，仍是咬緊牙關半步不退！

　　李陽昆獰笑著還要再發力向前，忽然感到拳鋒處一陣刺痛，陡然意識到不妙，唰的一下收了力道退出一米遠。他的反應算快了，卻還是丟下一根小手指。原來交手的瞬間，顧天佑袖子破裂，卻用袖中藏劍的技巧以手臂肌肉控制流彩虹沿著手腕悄然刺出了一劍。這一下力道不大，速度也不快，但勝在隱蔽，流彩虹又太鋒利。一下子讓李陽昆吃了個暗虧。

　　“小猴崽子，你敢暗劍傷人！”李陽昆怒喝一聲，終于棄了招攬之念，向左右喝道：“給我亂槍打死！”

　　四周圍全是架槍拉栓的聲音，一個個冷冰冰黑漆漆的槍口抬了起來。

　　這種境況下，多高的功夫都沒用。

　　結束了嗎？

　　這一刻，顧天佑真切的感受到了死亡的迫近。轉身看龍劍梅，龍劍梅也在看八叔公，二人相視一笑。

　　同生共死，有時候是誓言，有時候只是誓言。有時候根本不需多言。相視一眼，便勝過了萬語千言。

　　這一刻，草在結它們的種子，風在搖它們的葉子，我和你站在這里，不說話，就十分美好。

　　虎狼環伺，生死就在頃刻，還有你能跟我站在一起與我相對微笑，你我之間便不只是風花雪月一場。

　　顧天佑回顧這二十六年生命歷程當中，許多女人留下過足跡，捫心自問，當此時刻能夠同生共死的大約只有這一個。如果是蔣菲，她一定會想法子活下去報仇，不把這些人全弄死她死也不會甘心，殉情不是她的性格。至于子琪，卻要存個問號。至于許佳慧或者方樂兒，肯定是想都不必想的。

　　柳生石舟齋此刻也許在心底里把李陽昆罵了無數遍，草泥馬老傻逼，非他嗎混丟一根手指，死了幾個難得的好手才下令開槍。他舉起手，示意所有人立刻開槍。

　　他的手落下，槍聲便跟著響了起來，柳生石舟齋手中長刀忽然一擺，當的一聲，一顆十二毫米大口徑子彈被一刀切為兩半，柳生石舟齋被這一槍打的整個人連退三步，每一步都留下個深深的腳印。

　　外圍一個人倒著飛了進來，一個人的輪廓從黑暗走來，王憲的那張臉漸漸清晰。又是一聲槍響，一名跟隨柳生石舟齋同來的槍手剛舉起槍就被神秘不知何在的狙擊手給狙殺了。

　　“相信我就都別在輕舉妄動，這幾個狙擊手都至少在千米以外的地方，你們身手再高也沒機會接近。”王憲負手走進人群當中，站到了李陽昆面前，微微額首，道：“按照龍興會內部的輩分劃分，我該叫你一聲李家大伯，但你已經反出龍興會，甚至背叛了整個民族，所以我只好以小犯上叫您一聲李陽昆了。”

　　李陽昆輕哼一聲，環顧四周，道：“龍王，你胃口不小，不過我倒要問你一句，你來了多少人？有把握將我這七十幾個同道全都留下嗎？”

　　王憲搖頭，坦然道：“沒有把握，事實上如果驚動了獵神隱修會的營地，我帶來的人甚至未必能有幾個可以活著離開。”

　　王憲這么說其實是客套，外有狙擊，內有九大宗師，此刻他若不怕付出代價，完全有把握吃下這二位。

　　李陽昆心知肚明，嘴上卻說道：“你倒是坦率，世人皆知陳芝寒這龍興會首是外頭擺著的面子，長老院是根基，卻沒幾個人知曉，龍興會真正的里子全在你這龍王的手里。”

　　王憲道：“每個人都有局限，我不通俗務，芝寒師妹善于經營，各司其職而已。”

　　李陽昆話鋒一轉道：“你來是想救這倆人？”

　　王憲搖頭，一指顧天佑道：“他身上的隱傷就是我親的，如果機會合適我其實不介意再向他出手。”

　　李陽昆道：“既然如此，你為什么要出現？想跟我們火并？”

　　王憲搖搖頭，轉臉看一眼柳生石舟齋，道：“柳生先生，多年不見，一向可好？”

　　柳生石舟齋微微躬身還禮，道：“承蒙先生掛念，王先生隱匿多年，一朝出山想來是大有進益，卻不知是否有機會領教高招。”

　　王憲擺手道：“柳生先生想要較量以后多的是機會，但今晚這個場合不合適。”

　　柳生石舟齋反問：“王先生有何高見？”

　　王憲道：“我就請問二位兩個問題，二位聯手對付明萬軍可有把握奪到二位想要的東西？反正我是沒這個把握，如果兩位跟我一樣，那么我再請問一句，兩位跟王某火并之后就算僥幸得勝，之后再與明萬軍爭短長，結果會如何？”

　　李陽昆道：“你的意思是暫時罷戰，聯手先對付明萬軍？”

　　王憲道：“就算不聯手最好也不要再做無益處的爭斗，否則只會便宜了別人。”頓了頓，又道：“據我所知，胡三變和龍興五老中的陳，王，張，劉四位也到了，實話說，如果與二位爭鋒，損失太重，王某擔心回去以后就壓不住芝寒師妹了。”

　　李陽昆看一眼柳生石舟齋，問道：“柳生兄意下如何？”

　　三人當中，柳生石舟齋的實力算比較弱的，最得力的師弟剛死，剩下的核心弟子最強也就是化勁剛入髓的層次，雖說忍者不以功夫修養爭短長，但就憑他手下這百十號，著實跟李陽昆的門徒廣眾不能相提并論，李陽昆似乎已經被王憲說的意動，他遲疑了一下，終于說道：“你我早有約定同進同退，這件事情柳生聽李前輩的。”

　　李陽昆點點頭，先看了顧天佑和龍劍梅一眼，然后轉而對王憲說：“罷戰沒有問題，但是我有個條件。”

　　王憲笑笑，已然知道他要提什么條件，卻不忙拒絕，反而說道：“既然如此，那我也有個條件。”

　　李陽昆道：“你說。”

　　“我要你的結義兄弟張明智和劉麒，把這兩個人交個我，你想要什么條件都隨便提！”

　　李陽昆眉頭一緊，露出怒容來，斷然拒絕道：“你這是要抽我獵神隱修會的脊梁，我已經損了一個絕頂見神的吳宏鵬，這樣的條件老夫怎么可能答應你。”

　　王憲道：“這倆人一個是龍興會上代三仙中的人物，一個曾是五老備選，先后出走海外，皆是我龍興會的大叛徒，如果不是你收留他們，這天下早沒了他們容身之處，你既然不肯將他們交出來，那就請免開尊口不要提什么條件了。”

　　李陽昆唇角抽了抽，哼了一聲，把目光投到顧龍二人身上，道：“這倆人傷我多人，你既然有心庇護，總得留下幾手讓人心服的玩意，否則老夫無法跟下邊人交代。”

　　王憲點點頭，道：“那就請劃下道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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