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4章 僵持
一名黑衣大食的士兵將石塊高高舉起，而在他下方就是唐軍的云梯，最上面那名士兵距離城頭已經近在咫尺，可是當他看到頭頂守軍舉起的大石和他臉上殘忍的笑容時，他的手腳僵住了，冷汗浸透了他的衣服，在如此近的距離對手絕無失手之理，難道自己就要葬身在距離家鄉萬里之外的異域他鄉了么？
嗖！正待黑衣大食的士兵即將松開雙手扔出石頭的時候，一支羽箭劃過長空穿透了他的咽喉，也帶走了他所有力氣，剛剛舉起的大石咚的落下，砸碎了他的腳掌，只可惜此時地他已經完全失去了痛覺，對此沒有絲毫反應。
取得第一個戰果的李悠并無絲毫興奮，依舊保持著平穩的呼吸，將第二支箭放上弓弦，平靜的心情有助于箭矢的飛行穩定，隨即將目標對準了第二名大食士兵。
接著李悠的掩護，那名唐軍士兵加快了攀爬的速度，不多時已經到了城頭，右手搭在城垛上奮力一躍，依然成為第一個攻上城頭的唐軍，不等他站穩，三支長矛同時從三個方向刺來，兩支指向他的腰肋，最后一支當胸便刺。
長矛封住了他所有前進的道路，而后方則是高高的城墻，這名唐軍士兵似乎已經陷入絕境；然而他并未慌張，伸手取出唐刀擋開胸口的長矛，再扭轉身子避開右肋的一擊，可左側的那支卻是無論如何也躲不開了，長矛深深刺入他的左肋。那名刺中的大食士兵還來不及露出笑容，手中的長矛就被唐軍士兵緊緊握住，隨即唐刀順著矛桿向他的脖子劃去，對身后再次襲來的長矛不管不顧，對方竟是要以命換命了。
“啊！”城頭傳來一聲慘叫，這名士兵的手指被唐刀削斷，唐刀更不停歇直接劃破了他的咽喉，將他后半聲堵了回去；而此時身后的長矛也到了，這名唐軍被三支長矛同時刺中，再也沒了繼續搏殺的力氣，無力地倒在了城頭之上。
不過他的犧牲并沒有白費，方才擋住對手的那一剎那為云梯下方的士兵贏得了寶貴的時間，這一會兒的功夫又有兩名唐軍爬上城頭，揮舞唐刀和大食士兵展開了搏殺，死死地守住了這個城垛，讓更多士兵可以從這里爬上城來。
“真神的戰士們，殺了這些異教徒！”曼蘇爾也發現了這處漏洞，連忙帶領著手下的精銳撲了過去，由烏茲鋼打造的大食彎刀和大唐唐刀撞到了一起。
東西方冷兵器鍛造的巔峰成就在這次的碰撞中并未分出高低，然而大食士兵還是依靠自己人數上的優勢將這些殺上城來的唐軍斬殺殆盡。隨即，大食人的投石機和弩炮也開始發威，無數的石塊和箭矢向唐軍飛去。
還真是難纏的對手啊，高仙芝揮動旗號，唐軍緩緩退后，這一波的攻勢并沒有取得他預想之中的結果，大食人方才所體現出來的戰斗力可要比小勃律、石國這些小國家強多了。
這次試探性的攻擊讓大唐失去了數百名士兵的性命，卻僅有十多人攻上城頭，而且看上去黑衣大食仍有余力，這讓高仙芝皺起了眉頭，若是繼續這么下去，即使能攻破怛羅斯城，唐軍也會遭受巨大的損失，而這是他萬萬不能接受的。
要知道此時大唐和大食身邊還有吐蕃這樣一個強大的敵人，他們兩敗俱傷只能是便宜了吐蕃人。或許現在是輪到用仆從軍來消耗敵軍實力的時候了？高仙芝做出了和侯梅德昨日一樣的決定，“傳令下去，讓葛邏祿人準備攻城。”
不多時軍令就傳到了謀刺散爛的帳中，他連忙點頭答應，“貴使請回，我這就親自率領族人前去攻城。”
等送走傳令的軍官，謀刺散爛的臉色頓時拉了下來，這些大食人也太不爭氣了，竟然不敢出城和唐軍決戰，卻把自己逼到如此境地；現在并非野地浪戰，他即使想臨陣倒戈也沒那么容易，難道非得去攻城不可么？
在大帳之中轉了幾圈，謀刺散爛只能忍疼割肉了，高仙芝的眼睛何其毒辣，若是自己和大食人在他面前演戲定會被他看出，因此這次還必須真槍實刀的打不行。自從熾俟朱斯死在那唐軍都尉手中之后，熾俟部越來越不服管教了，這一仗就讓他們上吧！
隨即謀刺散爛召集起葛邏祿的頭領們各自帶領大軍向怛羅斯城逼去，看到此情形，城頭的侯梅德不禁有些遲疑，難道這些狡猾的葛邏祿人又欺騙自己了么？
不管來的是什么人，只要他們敢攻打怛羅斯城就都是真神信徒的敵人，侯梅德將一批新的士兵叫上城來，替換方才已經廝殺過一場的士兵；一群黑鼻突騎施人在他們首領的帶領下來到城頭，站到了最前方。
于是乎大唐和大食的對決又換成了仆從軍之間的消耗，葛邏祿人分作兩撥，謀刺散亂的親信在城下彎弓搭箭，而熾俟部的勇士們則接著箭雨的掩護拾起唐軍的云梯向城墻之上沖去；城頭上的黑鼻突騎施人則同樣用弓箭來阻攔他們的敵人，大唐和大食此時退居二線，用投石機和巨弩來為這兩支軍隊提供幫助。
戰不多時，就見葛邏祿人忽然向后撤來，段秀實立刻帥領軍隊攔了上去，“都護大人尚未發令，爾等為何退卻？”
“將軍，葉護親帥士兵奮勇攻城，卻不小心中了大食人的箭矢。”葛邏祿的隊伍分開，謀刺散亂被人扶了出來，他的胸口上還插著大食人的羽箭，看上去似乎受傷不淺。
段秀實將情況匯報給高仙芝，高仙芝瞇著眼睛想了一會兒，擺擺手道，“罷了，葛邏祿人方才的廝殺還算用心，就讓他們先下去歇息吧！”說罷他似乎又想起了什么，補充說道，“謀刺散亂既然是為我大唐征戰負的傷，那么就讓軍中的大夫也幫他去看一看吧！”
怛羅斯城下的第二場戰事就這么結束了，雙方似乎都沒有占到上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