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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環和寧瀟、寧澄在書房中消化消息時,后宅一個中年仆婦過來傳話,臉上喜氣洋洋,道:“王妃讓郡主和世子過去說話。”
顯然,獨孤王妃歡喜的要兒女到跟前說話。
寧澄撓撓頭,道:“知道了。我和姐姐馬上過去。讓母親大人稍等。”將仆婦打發走。眼睛看向賈環。
寧瀟道:“澄弟,你先過去母親那兒。我再請教賈先生一個問題。”圣壽節的棋局,到現在,算是落定。但是,她談性未減,想要復盤。至于母親那兒,八成是感嘆、歡喜之語。并不緊急。她略耽擱一會,就去陪母親高興。
“姐,好的。”寧澄起身,往內府中走去。一路上,庭院,廂房,樹林,寒風。澄哥兒此時,真的還沒有從震驚中恢復,他走路都感覺在飄!
寧瀟吩咐侍女紫兒去要一壺溫酒來,將書房外服侍的侍女們都帶到隔壁的耳房中去。執壺給賈環倒酒。金色酒壺口,酒液如細線,低落在銀杯中。酒香四溢。
酒,還是,通常權貴人家常飲的黃酒,溫軟可口,具有養生功能,男女咸宜。
寧瀟和賈環同歲,時年16歲,一身華麗的長裙。長裙以淡雅的淺綠色為底面,繡著花朵、花紋。富貴浸潤。寧瀟單手舉杯,袖袍微微垂落,帶著幾許英姿、瀟灑的神韻,明麗如花,清聲道:“這一杯為賈先生賀!”
賈環剛剛在下棋時,給她講過當前的奪嫡之局,三方入場:晉王、楚王,尹言各自的手段,講的畢竟隱晦。畢竟有旁人在場。但,賈環沒有說他在圣壽節中,如何謀劃的!
賈環的布置,看起來,很簡單。天子缺銀子,他通過她的推薦,幫組她父親,吳王,策劃了一個開源的方案。且不管能不能運作成功,反正從晉商那里忽悠了二十萬兩銀子出來。
解決天子的燃眉之急,天子當然是很高興的。她父親的性子,她還是了解的。不會吞沒賈環的功勞。必然會在天子面前為賈環表功。天子賜婚,順理成章。
但是,她覺得事情沒有這么簡單!賈環既然想要天子賜婚,他表妹對他很重要。那么,以他的性格,難道眼巴巴的等機會不成?這里面,肯定有她忽略的東西。
即便賈環見慣絕色的大美人,他的妻妾,賈府中的十二釵,不乏絕色美人,各具特色!但他亦不得不為永清郡主的美麗而驚嘆。這是一個讓人見一眼,就會感到驚艷的女子!
當然,她的政治屬性大于美女屬性。賈環有時候會忘了這一點。這時被永清郡主飲酒的美態給拉回來,笑一笑,舉杯飲了,道:“謝謝。郡主有話請直說。”
寧瀟美麗的丹鳳眼,看著賈環,輕聲道:“賈先生高才,在天子心情正好時,表功,得償所愿。只是,我不大理解賈先生的思路。還望賈先生為我解惑。”
在權謀方面,她很有求知欲。
賈環有些好笑,看著她那雙美麗的丹鳳眼,直言道:“這涉及到一點金融的知識。以八分銀子當1銀元,這是某種意義上的貨幣超發。而天子、內務府在這其中分得大量的好處。如果將鑄幣額度用完,可得600萬利潤。
當然,要獲得這600萬的利潤,需要投入3千萬兩白銀鑄造。內務府怎么處理的,是自己到工部鑄造,還是轉銷這個份額,我就不得而知。有一點可以明確。天子比往日變的更有錢。
郡主,想要讓一個人缺錢,最簡單的辦法是,先給他足夠的錢讓他盡情的花。”
道理:上帝欲使其滅亡,必先使其瘋狂。或者可以說: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
寧瀟微微張開小嘴,一個o形,驚詫的看著賈環。賈環承認了一個事實:他在設計雍治天子。
很瘋狂!但,很天才的構思!
換句話說,鑄造銀幣這件事,本來就是個連環套。天子變得有錢了,就將會越來越缺錢。除卻在西苑的各種開銷,還有對邊將的賞賜。同樣的,即便雍治十六年,邊將拓邊沒有大捷,天子一樣會有花錢的地方。或許會是玻璃,或許會是其他的奢侈品!歷史上,不是還有喜歡花崗巖的皇帝嗎?
賈環看看明眸皓齒,震驚狀態的寧瀟,感慨的道:“我其實更愿意郡主向我請教一下一氧化碳,二氧化碳之類的東西。而不是政治上的東西。”
女人搞政治,有著天生的弱勢。自古以來,最成功的只有兩個。武則天,慈禧。武后還是干了活的,延續了唐高宗的永徽之治。而我大清的慈禧就是個惡心的垃圾!所以,她的墳被人扒了!
寧瀟沒理會賈環的感慨、勸說,道:“澄弟對賈先生的那一套感興趣就行。”再看著賈環的眼睛,認真的道:“賈先生,你不怕我去宮中告密嗎?”
以雍治天子的性情,知道賈環這樣算計他,必定會賞賈環一刀,砍了賈環。
賈環微微一笑,反問,“郡主你會嗎?”他看人還是有一套的。當然,重點是,出了這個門,他剛才說的話,他是不認的。大周朝可沒有錄音筆。
當然不會!寧瀟嫣然一笑,明麗如花。起身,斂裙一禮,清聲道:“謝賈先生為我解惑!”她從賈環這次的布局、思路中,學到很多東西!令她終身受益匪淺。
二十五日的夜晚,最新的消息,正在京中各處傳播。今日圣壽節,取消宵禁。有天子與民同樂之意。
賈環在吳王府中,并沒有等吳王回來,而是返回到賈府中。
月夜星光。同一時間,剛剛回到城西晉王府的晉王接到最新的消息,在摘星樓中,半響沒說話。
他以為楊皇子出了風頭,今天的圣壽節就算完了。沒想到,吳王、賈環兩個在后面插一腳!
河蚌、漁翁,笑到最后的卻是吳王和賈環啊!
“哈哈。”
晉王大笑,笑的有點癲狂。因為,不管誰得利,他反正都是圣壽節中的墊腳石,小丑!
他的結局,近乎是可以預見的。過幾日,錦衣衛查明情況,天子一定會處罰他。
這讓他心灰意冷。他努力了,但是結果很糟糕。
荊園中,楚王沒有過來,而是回楚王府休息。
書房中,已經沒人。在確認楊皇子成了最大的贏家之后,楚王的幕僚們都散了。消息送到韓秀才的小院中。
明月當空。韓謹正在和羅子車在廳中小酌。
羅子車嘿嘿一笑,道:“韓兄,痛快!這下尹郎中傻眼了吧。沒有楊皇子逗得天子開心,天子豈會厚賞吳王、賈環?”此刻,他心中充滿了快意!
叫你當漁翁?叫你當漁翁?給人一腳踹到河里去了吧?哈哈!
韓謹苦笑一聲,道:“子車,別忘了賈環和我們的關系并不好。”
羅子車一想,臉色變苦。賈環把尹郎中踹到河里去,和他們沒多大的關系!
尹言到家后,在美妾的服侍下,敷臉,泡腳,準備睡覺。但是,還沒有吹滅燈,外頭仆婦來報,說宋府有人來信。尹言只得披衣,到前院會客。
得到最新消息后,尹言微怔,在書房中沉思著。樸素,但充滿著書卷香的書房中,燈火映照在尹言的臉上。
這有點出乎意料。
不過,賈環、吳王的目的不在奪嫡,他有所疏忽很正常。試想,圣壽節上,賈環一個被罷官的縉紳,怎么運作?賈環并沒有支持的皇子。
奪嫡之局,只有三個眼:晉王、楚王、楊皇子。
尹言來回走動著,輕輕的吐出一口氣。
賈環的權謀水平,似乎比雍治十一年時更高了。若是晉王能夠放下臉面,取得賈環的信任…,那他恐怕難以如愿啊!
不過話說回來,覆水難收。賈環在武英殿中,將強盛一時的晉王黨給掃滅,賈環和晉王之間,怎么可能變得親密無間?如果晉王能有這個魄力、決斷、手腕,那他早選晉王了。何必選楊皇子?
尹言嘴角,慢慢的浮起一抹笑容。
冬季時分,大觀園中,另有一種美景。庭院、松林,小路、河流,仿佛一幅極其簡單的白描山水畫,潑墨在天地間。
上午時分,賈環自北園過來,徑直去往瀟湘館。
天晴日暖。園中偶爾響起丫鬟們的笑聲。圣壽節,含元殿中的一幕幕,在朝堂內外,權貴人家中引起巨大的風波。想要下注的人,都在研究。而賈府之中,依舊一片祥和,寧靜。仿佛置身事外。
不過,賈環通過吳王之口,在天子面前請求賜婚。他和黛玉的感情,在賈府之中,算是某種程度的公開化。各方的反應,暫時不一。
賈環順著甬道向南直走,過暖香塢、稻香村、秋爽齋,往東走,至瀟湘館外。順著青苔小路,走進竹林遮掩的三間小屋中。秀玉初成實,堪宜待鳳凰。
“見過三爺!”沿途的小丫鬟們都脆生生的行禮,各自偷偷的笑。有些事情,府里都傳遍了。三爺要娶她們姑娘呢。
兩個大丫鬟紫鵑、襲人正在暖閣里,低頭,俏臉微紅的向賈環行禮,“三爺,你來了。姑娘在寫字呢,說要靜一靜,”黛玉出嫁,她們兩肯定是陪嫁丫鬟。
賈環笑著點頭,走進瀟湘館,黛玉的房間中。就見窗下的案幾處,黛玉一襲青衫,身姿婀娜,峨眉微蹙,正提著細管毛筆,微微沉思。仿佛朦朧的江南煙雨中的絕色美人,風流嫵媚之態,無可描述,就這樣的,出現在眼前。
賈環心中,微微一柔,想起她的等待,想起她的情感,想起兩人一起走過的路,想起帶她在金陵生活的點點滴滴。似此星辰非昨夜,為誰風露立中宵。
一切的等待,都是值得的!他從未將這份感情視為累贅。而是,前進的動力!
“妹妹!”
黛玉從沉思中驚醒,看是賈環,微微偏頭,手中的細管毛筆,微微低著她潔白的下頜,展顏一笑,未語而俏臉先紅,貝齒輕咬,微微嬌羞的側過身去。閉月羞花之貌,沉魚落雁之姿。
林妹妹今年已經15歲,不久的來年二月,就是十六歲。花季少女。這一笑的風情,美麗,難以描述。眸光瀲滟,如花似玉!經歷離喪之苦的超逸,詩書帶來的華麗氣質,若如芙蓉花開!
賈環走上前,輕輕的將黛玉抱在懷中,柔弱如花的姑娘,幽香四溢,“妹妹,我昨晚讓吳王幫我在天子面前提及我們的婚事。一切都不再是問題。”
他會風風光光的將她娶回家。
黛玉依偎在賈環的懷中,精致的瓜子臉上,帶著難掩的羞澀的,開心的笑意,鼻子里嗡了一聲,“嗯。”再抬起頭,“環哥…,我…”不管兩人的關系多么的親密,在即將成婚,出嫁的關頭,黛玉心中難掩嬌羞。
黛玉秉絕代姿容,此刻嬌羞婉轉,星眼微餳,香腮帶赤。令人神魂飄蕩,美麗至極。賈環難以抑制心中的情感,低頭,溫柔的吻住她如若玫瑰花瓣一樣柔軟、香甜的嘴唇。
黛玉婉轉相就。
瀟湘館中,丫鬟們自是很識趣的不會進來打擾賈環和黛玉。寒風在庭院中吹過。
西苑。
獨孤貴人正在御花園東側的玻璃屋中陪著雍治天子下棋。這是晉王所獻的玻璃屋。屋頂全部是玻璃,周邊的窗戶也是玻璃。光線明亮,視野開闊。
獨孤貴人一眼就喜歡上這里。若是下雨天,躺在屋中,看著屋頂雨落,會是何種愜意的享受?
太監、宮女們都在幾米開外侍候著。
雍治天子一身明黃色的龍袍,聽著獨孤貴人的話,微微皺眉。“陛下,昨日吳王說起賈環和他表妹的事情,宮中傳遍。嘻嘻,臣妾問陛下打算如何賜婚?“
獨孤貴人嬌小玲瓏,一臉的好奇。自古就是一妻多妾制度。天子賜婚,那么,算是妻,還是算妾呢?她挺好奇的。
雍治天子微微笑著看了獨孤貴人一眼,道:“有功必賞。但朕為什么要聽賈環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