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丹媚道:“你說那北堂幻夜到底是男人還是女人?”
“我也不知道怎么說。”齊寧道:“我其實早在一年多前就見過他,那時候他就男女難辨,只是當時他說話的聲音還有男人的氣息,所以并不覺得他是個女人。可是一年多不見,現在他的聲音和從前已經完全不同,聲線已經改變,完全是女人的聲音,而且你瞧他的肌膚紋理,和男人完全不同,如果不是島主說他是北堂幻夜,我根本不相信他是男人。”
赤丹媚微點螓首:“我也根本沒有看出他是個男人,而且他的動作舉止,完全是女人的樣子。”想了一下,才道:“一個男人如果扮作女人,即使演技再好,也會有破綻,像他這樣形貌舉止完全是女人的樣子,十分罕見。”
“以你的直覺,他現在是不是已經成了女人?”
赤丹媚沉默了片刻,只能苦笑道:“我也說不好。”
“太監!”齊寧忽然道。
赤丹媚身體一震,立刻道:“你你說得對,他他既然從前是男人,絕無可能完全變成女人,倒像倒和太監有些類似,可是可是與太監又大不相同。”
齊寧微微頷首,冷笑道:“看來我的猜測有可能是真的。”
“什么意思?”
齊寧沉吟片刻,才道:“你可還記得出宮志宏那條白色巨蟒?”
“自然是記得,可是那巨蟒與北堂幻夜有什么干系?”
“北堂幻夜曾經潛入過皇宮之中,吸取白蟒血液。”齊寧緩緩道:“他對楚國皇宮十分熟悉,所以那絕不會是第一次,在此之前,他已經去過數次。”
“吸取白蟒之血?”
齊寧點點頭:“蟒類是冷血,血液帶有寒性,北堂幻夜取蟒血服用,定然是為了抵抗體內的極炎之氣。”看著赤丹媚,輕聲道:“白蟒之血固然冷血,甚至可以提升功力,但其寒性絕無可能與幽寒珠和天山雪蓮相提并論。”
赤丹媚道:“不錯,幽寒珠和天山雪蓮是世間最有寒性的藥材,白蟒血另有效用,但在寒性上遠遠不如。”
“逐日法王以天山雪蓮抵御炎氣,島主也以幽寒珠對抗,既是如此,卻依然沒有太大的效用。”齊寧道:“白蟒血遠不如這兩位寒藥,為何北堂幻夜卻可以以此抵擋體內的炎氣?”
赤丹媚道:“莫非北堂幻夜體內的炎氣及不上其他人?”
齊寧道:“我剛剛也是這樣想。大宗師雖然都遭受體內之氣的折磨,但我知道,修煉的越深,體內氣息也就越強橫,所以大宗師所遭受的折磨,也定然有深淺之分。西川黑蓮教主體內是極寒之氣,所以修煉炎陽神掌抵抗,他所遭受的折磨,應該是最輕的,而逐日法王和島主他們一樣,也是受極炎之氣折磨,島主可以在島上居住,可逐日法王卻必須常年在雪山之巔,所以逐日法王遭受的折磨一定異常嚴重。”
赤丹媚微點螓首,只聽齊寧繼續道:“既然有深淺之分,如果北堂幻夜受害尚淺,那么以白蟒血抵抗炎氣,那也是可以理解。”冷笑道:“可是我現在忽然明白,幾位大宗師之中,修為最高受害最深的,恐怕就是北堂幻夜了。”拳頭竟是握起來:“他變成現在這個樣子,是因為不得不變成如此,因為他若不成為這個樣子,只怕已經是被體內炎氣燒成灰燼。”
赤丹媚似懂非懂,齊寧輕嘆道:“這人為了自保,很可能已經自宮!”
赤丹媚在島上雖然練成頂尖武學,卻也博覽群書,自然知道“自宮”是什么意思,花容失色,駭然道:“你你是說他!”只覺得匪夷所思。
齊寧道:“自宮過后,可以大大減輕體內炎氣的折磨,卻也成了不完整的人,這是他付出的代價。也因為自宮過后炎氣減弱,所以他只需要白蟒血便可以抵抗、可是他內力太深,所以又與太監不同,變得更像一個女人。”
赤丹媚咬了一下嘴唇,嘆道:“如果當真如此,他倒是倒是心狠手辣,對自己都下得去手。”
“不過是為了保命而已。”齊寧道:“人世間的高手對付不了他們,可是上天卻會懲罰他們。他性情陰惡,對他人性命毫不在意,很可能就是因為自宮之后,心中有了怨恨,堂堂大宗師,卻要自宮成為太監,他自己都難以接受,時間長了,心理已經不正常。”
赤丹媚眸中顯出驚懼之色,低聲道:“如果他的性情越來越陰毒,定會牽累到無數人。”
“大宗師瘋狂起來,當然是浩劫。”齊寧苦笑道:“可是天底下,又有誰能阻止他們?”
當日上大光明寺,知道了浮萍計劃,甚至得到邀請加入進去,齊寧卻是覺得大宗師的生死與自己實在沒有太大的干系,也不愿意與這些變態般的怪物作對,所以拒絕了卓青陽的提議。
但這時候卻明白,浮萍在十幾年前就開始謀劃對付大宗師,還真是目光長遠,料到大宗師一旦不受控制陷入瘋狂狀態,便會給世間帶來大災難。
卓青陽和空藏大師畢竟是老成持重,看的長遠,否則他們也不會輕易加入到浮萍之中。
北堂慶組織浮萍,動機并非是為了天下蒼生,只是希望除掉北堂幻夜這些大宗師,只有如此,北堂慶才能放開手腳,下山爭霸天下,但卓青陽和空藏大師等人顯然還是以天下蒼生為念。
正在此時,忽聽到簫聲傳來,兩人都不自禁回頭望過去。
簫聲似乎從天邊傳來,似近又遠,飄渺悠長。
兩人對視一眼,都站起身來,赤丹媚蹙眉道:“島上無人擅長吹簫,定是北堂幻夜在吹簫。”
“玄武神獸今年就會在東海一帶出沒。”齊寧道:“他們應該已經準備前往找尋玄武神獸,要引出玄武神獸,必須要琴簫合奏,只不過他們手中沒有地藏曲,北宮連城若是不出現,一切也都枉然。”
“地藏曲在北宮連城的手中?”
齊寧點頭道:“其實地藏曲本來在我的手里,后來被北宮連城拿走,那時候我也不知道地藏曲到底有何用途,直到近日才知曉其中的蹊蹺。”
赤丹媚有些詫異,卻也沒有多問,只是道:“既然北宮連城拿走了地藏曲,他自然也知道地藏曲是引出玄武神獸必不可缺之物,只有地藏曲在手,他也引不出玄武神獸,必然會找到這兩人。”
“我只聽說東海有一座孤島,玄武神獸當初就是在那座孤島出現,如果要引出玄武神獸,這幾人必然會去找尋那座孤島。”齊寧道:“他們如果前往孤島,北宮連城應該也不會錯過。”
赤丹媚忽然想到什么,低聲道:“如果他們都想得到玄武丹,到時候玄武神獸真的出現,那他們互相之間豈不是!”后面的話沒有說出來,但意思卻已經很明顯。
齊寧心想你所說的就是浮萍夢寐以求的局面,就是要大宗師自相殘殺。
如果真的存在玄武神獸,那么大宗師為了搶奪玄武丹,必然不會有任何的顧忌,到時候定然是一場驚天動地的爭奪。
現在想來,浮萍計劃的成敗,并不取決于浮萍組織的部署有多周密,而是取決于玄武神獸是否真的存在,如果只是傳說,玄武神獸不會出現,那么浮萍計劃非但要落空,這些大宗師盛怒之下,也不知道會做出什么事情來。
簫聲悠長,琴音乍起。
兩人心下都明白,這定然是島主配合北堂幻夜琴簫合奏,對他二人來說,對玄武神獸勢在必得,所以他們現在只對這一件事情感興趣,北堂幻夜登島,兩人就迫不及待地先合奏一番,為引出玄武神獸做準備,至若剛剛沒入海中的白羽鶴,在那兩位大宗師的眼里,恐怕連蒼蠅也不如,不會有絲毫的在乎。
“我們去看看?”齊寧忽然道。
赤丹媚蹙眉道:“你還要見他們?”
白羽鶴之死,讓赤丹媚對北堂幻夜怨恨至極,內心深處其實對島主也是心寒,實在不愿意再與他們相見。
“既來之則安之,我到要看看他們到底是怎樣的結局。”齊寧冷冷一笑,牽了赤丹媚的手,循著聲音向白云島深處走去。
穿過石陣,就是茂密的叢林,夜色之中,海水的味道混合著樹木清香,倒也是沁人心脾。
進到林內,赤丹媚卻是讓齊寧不要擅自走動,順著她的腳印往前行,齊寧也不多問,知道其中蹊蹺,據說那東齊皇宮就是按照陣法所建,當初設計的就是島主,島主對于奇門遁甲乾坤八卦深有研究,那東齊皇宮若是孤身闖入,立時就要陷入陣法之中,想要逃生也是難上加難,也正赤丹媚無法破除東齊皇宮的陣法,所以始終無法潛入宮中刺殺與她有深仇大恨的東齊國君。
既然東齊皇宮都有陣法存在,那么白云島上自然更是布局了厲害的陣法。
這些樹木山石,很可能就是陣法的一部分,自己對陣法一竅不通,若當真陷入陣中,那是大大麻煩,好在赤丹媚自小生長在白云島,對島上的陣法自然是了如指掌,跟隨赤丹媚前行,也就不會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