丐幫在平定叛亂之后,朱雀依然回到了鑼鼓巷那處宅子養傷。
齊寧來到鬼金羊分舵之時,還不到正午時分,他已經是丐幫的老熟人,進入丐幫分舵,自然是暢通無阻。
從宮里出來,齊寧徑自來到這里,一來固然是為了探望朱雀長老,二來也是為了詢問一下顧清菡和田夫人的下落。
蕭紹宗既然已經被平定,顧清菡二人自然不必再在京外躲避,齊寧也知道顧清菡自幼出身豪富之家,沒吃過多少苦,此番外出躲避,難免會手寫苦楚,是以希望盡早讓她們返京,不過她們的下落交托給白圣浩,連自己都不知道他們如今的下落。
朱雀長老在養傷,無法出來相迎,而白圣浩卻也并不在分舵之內,讓齊寧沒有想到的,出來迎接自己的竟然是青龍長老樓文師。
見到樓文師,齊寧當真是大喜過望,兩人當初一見如故,意氣相投,結拜為兄弟,但卻自那一次之后,卻再也沒有相見,久別重逢,齊寧歡喜無比,樓文師卻也是很欣喜。
不久前朱雀長老就曾說過,為了以防萬一,早已經去信給樓文師,讓樓文師帶人前來京城增援,想不到樓文師卻是如約而至。
“樓大哥,你什么時候過來?”齊寧跟著樓文師進屋之后,歡喜道。
樓文師哈哈笑道:“皇城被圍之前,我便已經抵達。那次商定好,本是讓白舵主扮作商賈前往旭日鏢局托鏢,只是我看他氣勢不足,渾身上下都是一副寒酸樣,沒有那派頭,所以我親自出馬。”當下將那日的事情簡略說了一番,齊寧恍然大悟,這才知曉樓文師竟然在這次平亂之中也出了大氣力。
齊寧在宮中做好了部署,但具體操作確實由赤丹媚出宮之后與丐幫等幾股勢力商議,他在宮內受傷之后,恢復休養直到今日,倒是真不知道樓文師也參與了行動。
齊寧和樓文師久別重逢,都是歡喜,但掛念著朱雀長老,進屋探望,瞧見朱雀長老躺在床上,暫時還不能起身,雖然氣色也不是很好,但臉上還是有血色,看樣子恢復情況也是不錯。
齊寧今日過來,對丐幫心存感激,此番如果不是丐幫出手,齊寧還真是無人可用,來的路上想過該如何感謝,倒也想過送些銀票,可是朱雀長老帶人出手,完全是義氣使然,自己若是以銀錢相贈,反倒是小看了他們,心里想著這份情誼記只能在心中,只等著日后找機會相報。
齊寧撫慰幾句,也不好多擾朱雀,跟著樓文師出了門,到后院的竹椅上坐下,樓文師開門見山問道:“齊兄弟,聽說皇帝已經封你為王?”
齊寧微點頭道:“正是,樓大哥已經知道了?”
“丐幫的消息還是很靈通的。”樓文師輕輕一笑,道:“據我所知,楚國自立國至今,似乎還沒有真正地給異姓封王,齊兄弟這次被封王爵,在楚國可是前無古人。”
齊寧何其精明,聽出樓文師話中有話,問道:“樓大哥是否有什么想說的?”
樓文師猶 豫了一下,才輕聲道:“齊兄弟,你雖然是王爺,但我與你相識,并非因為你的出身,而是性情相投,所以義字當先,只把你當做兄弟看。”
“就是要這樣。”齊寧道:“我敬重樓大哥,也正是因為樓大哥為人正直坦然,并不在乎那些虛名。”
樓文師哈哈一笑,才輕聲道:“我說的話,若是不中聽,你就當我沒說過。齊兄弟,這一次你立下的功勞,可算是匡扶社稷護君保國之功,皇帝有賞賜,那也是理所當然。”微一沉吟,才道:“齊兄弟可知道,楚國太祖皇帝駕崩的時候,蕭氏皇族只不過是平定了南方半壁之地,南方各路豪杰多如牛毛,真正一統南方,是在楚國的太宗皇帝手中。”
齊寧頷首道:“太祖皇帝打下基業,而真正平定南方的確實是太宗皇帝。”
“錦衣齊家能得楚方的敬畏,究其原因,只因為錦衣老侯爺南征北戰,啃下了一個又一個硬骨頭,且不說其他勢力,只是平定西川之功,那就已經無人可比。”樓文師道:“恕我直言,如果以功績來說,齊兄弟的功勞未必能及得上錦衣老侯爺。令尊齊大將軍在老侯爺過世之后,坐鎮秦淮,北方的長陵侯亦是文武全才的一代名將,如果不是令尊,楚國上下,恐怕無一人能夠阻擋北漢的兵峰,或許天下的格局早就已經改變,而他的功績,似乎也不在你之下。”
齊寧微微頷首,心中也是明白,論起功勛,自己實在無法與錦衣齊家前兩代侯爺相提并論。
“即使如此,他們也只是受封侯爵。”樓文師道:“而齊兄弟年紀輕輕,卻已經受封王爵,這固然是因為齊兄弟立下不世之功,但細細尋思,其中也未必沒有其他的緣故。”
齊寧嘆道:“樓大哥是說皇上對我存有戒心?”
“齊兄弟明白其中緣由就好。”樓文師嘆道:“古往今來,但凡坐在皇帝的位子上,最擔心的就是有人搶了他的皇位。蕭紹宗是皇室宗親,這一次掀起滔天巨浪,皇帝不可能心無感觸,而他也定然因此而對任何人都存有戒備之心。賜封你為王爵,固然是因為齊家的蔭功累積,也是因為齊兄弟自身的才干,但最緊要的,恐怕也是為了安撫齊兄弟,否則皇帝又為何破了立國至今的成例,封你為王?”
齊寧想起今日面見隆泰時的情形,隆泰固然是推心置腹,但其言辭之中明顯還存有一絲疑慮,那疑慮也明顯是因為齊寧。
“齊兄弟仔細想一想,你年紀輕輕就已經是楚國的王爵,那么日后如果再立新功,皇帝又該如何賞賜你?”樓文師神情嚴峻:“他總不能將皇位讓給你?一旦功無可賞,就是危險時候,齊兄弟,我今日這些胡話,你能聽也好不聽也罷,只是自今而后,凡事都要小心謹慎。”
齊寧點點頭,知道樓文師都是一番好意。
其實齊寧心中又何嘗不明白,短短兩年時間,自己從侯爵躍升為王爵,看似風光,但爬的太快太高,反而不是什么好兆頭,正如樓文師所言,如果日后自己立下了其他的卓越功勛,那 皇帝又該如何賞賜自己?
放眼滿朝文武,當下風光之勁,無人能出自己左右,平定叛亂之后,賜封為王爺,自己已經成為朝中最惹人注意的人物,當所有目光都集中在在自己身上,其實也預示著危險隨之而來。
“樓大哥所言,我定當銘記于心。”齊寧感激道。
樓文師起身來,笑道:“我明日就會啟程,下一次也不知道何時能再與齊兄弟相見。”猶豫一下,才道:“齊兄弟,這陣子不知道可有幫主的消息?”
齊寧道:“樓大哥放心,向幫主正在閉關休養,到了時候,他總會出現的。”想到向百影收了小蝶為徒,兩人互相照應,卻也不知道如今身在何方,但心里卻是明白,向百影素有擔當,丐幫的事情,向百影自會做一個圓滿的處理。
“齊兄弟的傷勢如何?”樓文師道:“明日一別,不知再見何時,你若無恙,今日咱們便痛飲幾杯。”
齊寧傷勢恢復很快,雖然不知道是否能飲酒,但想到樓文師即將離別,心中有些不舍,笑道:“自然要與大哥一醉方休。”就在此時,忽聽得有聲音道:“兩位要飲酒,我做個陪客如何?”話聲之中,只見一人走過來,卻正是鬼金羊舵主白圣浩。
樓文師見到白圣浩,立刻笑道:“好好好,我正愁找不到人飲酒,白舵主回來的正是時候。”向齊寧道:“齊兄弟,你可知道白舵主的酒量?在丐幫之中,若論酒量第一,自然是幫主,可是要爭第二的話,也只有我和白舵主有此資格。”
白圣浩上前來,向齊寧一拱手,道:“王爺!”
齊寧心想看來自己賜封王爵的事情已經傳開,點點頭,笑道:“白舵主,這次平亂,你和丐幫的兄弟出生入死,我......!”
“王爺莫說這樣的話。”白圣浩打斷道:“我們本就欠著王爺天大的人情,有機會回報,那是求之不得。是了,在下剛剛回京,那位田夫人也已經接了回來,為了安全,在下沒有讓她回自己宅子,先帶來這邊暫作歇息,正準備請示王爺是否可以讓田夫人回家。”
齊寧歡喜道:“回來了嗎?那可是好極了,她們在哪里?”
白圣浩回轉身,向屋里道:“夫人,王爺就在這里!”
便見到一身布裙荊釵的田夫人已經從屋里走了出來,雖然衣著樸素,但美色天成,那也不是布裙荊釵能夠遮掩,反倒是這一身布裙荊釵讓田夫人更有一種別樣的風韻,田夫人看到齊寧,美眸之中顯出歡喜之色,走上前來,盈盈一禮,嘴唇動了動,但有白圣浩和樓文師在旁邊,也不知道說什么,齊寧瞧見田夫人安然無恙,自然是歡喜,可是卻沒有見到顧清菡,奇道:“三娘在哪里?”
田夫人和白圣浩對視一眼,神色都顯得不自然,齊寧立時便猜到情況不到,皺眉道:“出了何事?三娘為何沒有出來?”
“三夫人.....三夫人她......!”田夫人低著頭,聲音很低:“她過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