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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韶拖著疲憊不堪的身體走了好一陣子,雙腿再也不聽使喚,走到一條河邊,雙腿一軟,已經是跪倒在地,袁不野一直走在前面,聽到身后的動靜,立刻回頭,見段韶軟倒在地,急忙跑過來扶住段韶,擔心道:“殿下,您…!”
段韶苦笑道:“我走不動了,雙腳不聽使喚!”
袁不野心知段韶能撐到這里,已經不容易,四下里看了看,附近就是一條潺潺流動的小河,不遠處是一片小樹林,并不見其他人影,輕聲道:“殿下先歇息一下。”過去河邊在水袋子里升滿了水,回來將水袋子遞給段韶道:“殿下喝點水。”
若是以往,這荒郊野外的河水自然是送不到段韶面前,但眼下能有這河水飲用,已經是好運氣。
段韶渾身發軟,因為饑餓,腦門子甚至已經冒出虛汗,抬頭看了一眼天色,距離天明還有一陣子,回頭看到那些飛蟬密忍一眼,見到這些密忍倒似乎體力充沛,沒有顯出任何疲態,暗想東瀛這些忍者還真不愧是經過了嚴苛的訓練,幾天不吃不喝對他們并無太大的影響。
“殿下,路途還很遠。”袁不野其實也已經十分疲軟,抹了一下額頭汗水,道:“咱們再走一陣子,看看是否能有馬匹或者牛車之類。”
段韶苦笑道:“戰事一起,大量馬匹都被征用,牛車也被征去運糧,哪里還能瞧見馬匹牛車。”
袁不野微微點頭,抬頭向飛蟬密忍那邊道:“你們誰是首領?”
他其實對飛蟬密忍了解的并不多,只知道這些飛蟬密忍是受命負責保護太子殿下,這一路上飛蟬密忍也確實一路相隨,只是袁不野還真不知道這群密忍的首領到底是誰。
一名忍者走上前來,道:“我是飛蟬小太郎!”
“飛蟬小太郎?”袁不野點點頭,道:“殿下走不動,飛蟬首領,那邊有一片樹林,你能否帶人過去做一副擔架,咱們抬著殿下往前行。”
飛蟬小太郎并沒有說話,卻是用異樣的目光盯著袁不野。
那目光十分冷漠,袁不野與他目光對視,卻是感覺極不舒服,忽見到小太郎身后十多名密忍都是走過來,瞬間便在四周圍了個圈,將自己和段韶團團圍住。
袁不野大吃一驚,知道事情不妙,已經握住腰間佩刀刀柄,做出隨時拔刀的姿勢,沉聲道:“你們要做什么?”
段韶也已經察覺事情不對,心想自己手下那些水兵暴動,難道這些忍者也生出了反叛之心,心下一凜,但立刻想到飛蟬令還在自己身上,迅速取出來,亮向飛蟬小太郎,盡力讓自己顯得鎮定,沉聲道:“你們可認識這個?飛蟬一族宣誓效忠于陌影,見到飛蟬令,如同見到你們的主人,難道飛蟬一族想要背信諾言?”
“飛蟬一族不會背棄諾言。”忽聽得身后傳來一個聲音:“這枚飛蟬令,是飛蟬丹夫向陌影宣誓效忠之后,陌影親造,換句話說,飛蟬丹夫如果見到飛蟬令,定會誓死效忠。”
段韶赫然回頭,卻見到說話的是自己身后一名飛蟬密忍,皺起眉頭,卻見那密忍徑自走上前來,還沒靠近段韶,“嗆”一聲響,袁不野已經抽刀在手,厲聲喝道:“站住!”
那密忍雙眸寒冷,看了袁不野一眼,淡淡道:“我不殺你,你現在離開,還能留一條命!”
袁不野冷笑道:“你不殺我,我卻要殺你。背信棄義,我既然護衛殿下,自然不能讓你們傷害殿下分毫。”
密忍抬起手臂,卻是將臉上的面巾摘了下來,段韶并不認識那張臉,皺起眉頭,密忍已經道:“太子不認識我,但祿存校尉想必不會忘記!”
段韶身體一震,臉上變色。
他自然不會忘記祿存校尉。
東齊水師封鎖淮水,楚軍糧道被阻斷,祿存校尉帶著數名精銳潛到船上欲圖行刺段韶和申屠羅,卻落入申屠羅布下的陷阱,全軍覆沒,而祿存校尉的腦袋正是段韶親手砍下來。
“你…你們是神侯府的人?”段韶背脊生寒。
眼前這人,自然就是軒轅破。
齊寧收服了飛蟬密忍,在會澤城內故意放了一把火讓申屠羅中計,而軒轅破和齊寧則是扮作飛蟬密忍,跟隨飛蟬小太郎登上了水師戰船,他們扮作密忍,不必露出真容,自然不會被人發現。
軒轅破雖然一開始并不信任飛蟬密忍,覺著齊寧和自己兩人前往東齊水師,一旦飛蟬小太郎登船之后揭露了齊寧和自己的身份,那便是羊入虎口,但齊寧卻是藝高膽大,所謂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堅持親自前往,軒轅破終究是跟隨齊寧一同登船。
飛蟬小太郎回到船上,立刻向船上的飛蟬眾忍放出了訊號,那些飛蟬密忍既知道飛蟬小太郎是新的首領,自然是唯小太郎之命是從,在飛蟬小太郎的指示下,燒毀了兩艘糧船,給了申屠羅致命的打擊。
登岸之后,齊寧留在了船上,而軒轅破則是混在隊伍之中,與飛蟬小太郎一行人隨著段韶一道離開。
水兵暴亂,段韶和袁不野逃脫,只帶了一群飛蟬密忍,此刻段韶身邊僅只有袁不野一人護衛,面對袁不野和一群飛蟬密忍,真正是陷入絕境。
“哈哈哈…!”段韶忽然仰首笑道:“高明,果然是高明!”緩緩站起身來,道:“利用這些下賤的忍者將計就計,混到船隊,放火燒糧,這倒真是神侯府的手腕。”
“飛蟬丹夫效忠陌影,但首領死了,飛蟬一族與陌影的生死之約立刻解除。”飛蟬小太郎道:“飛蟬一族現在的主人是…楚國!”
段韶背負雙手,盯著軒轅破,冷笑道:“所以現在你準備殺我?”
軒轅破目光如刀:“你殺了神侯府的人,按照江湖的規矩,我本該一刀砍了你腦袋,不過你既然是齊國的太子,我自然是要將你帶回建鄴,交給圣上發落!”
“圣上?”段韶冷哼道:“他是你們楚國的皇帝,有什么資格發落齊國的太子?”
袁不野卻是單手握刀,護在段韶身邊,緊盯著軒轅破。
軒轅破盯著袁不野,淡淡道:“我說過,你留下來會死!”
袁不野知道已經身處絕境,卻是放聲笑道:“那就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猛地低喝一聲,欺身上前,揮刀向軒轅破砍了過去。
軒轅破不躲反迎,出刀如電,兩人身形瞬間交錯,袁不野往前踉踉蹌蹌走出幾步,轉過身來,喉嚨上已經多了一道血痕,段韶渾身發涼,失聲道:“袁…袁不野!”
袁不野腳下一崴,整個人向前已經撲倒在地,抽搐兩下,便即不動。
袁不野在東齊水師之中也只是一名都尉,雖然勇悍,但武功卻很普通,軒轅破乃是神侯府大師兄,深得西門無痕的真傳,他雖然此前被地藏封住了內力,但從西川趕往會澤城的途中,齊寧便一直在幫他解穴,如今早已經恢復了內力,與袁不野正面對決,袁不野自然遠非他敵手。
段韶腰間也是陪著一把劍,見到袁不野眨眼間就命喪軒轅破之手,心知今日斷無幸免之理,緩緩拔出長劍,淡淡笑道:“本宮乃大齊太子,豈能落入你們這些宵小之手!”猛地倒轉劍柄,回劍便往自己的脖子上抹去。
軒轅破豈容他得逞,欺身上前,刀鋒刺中段韶手腕,段韶慘叫一聲,手中長劍落地,軒轅破沉聲道:“拿住他!”
飛蟬小太郎已經從后面欺身上前,一拳打在段韶后腦,段韶頭暈眼花,栽倒在地,便即暈了過去。
淮水之上,東齊水師船隊依然向東而行,從艙內傳出申屠羅的大笑之聲,外面巡邏的水兵也是隱隱約約聽見,可是沒有大都督的吩咐,誰又敢進艙內去打擾。
“沒有什么陰謀詭計。”齊寧淡淡道:“只不過是向大都督陳述事實而已。濮陽的齊軍是生是死,都在大都督的掌控之中!”
申屠羅竟是伸手拿起桌上的茶壺,給自己倒了一杯茶,一飲而盡,這才笑道:“身為軍人,就該為國精忠,哪怕是明知會戰死沙場,齊國的將士也不會退縮。你實在是太小看我大齊將士了。”眸中一寒,冷笑道:“歸順你楚國,為何不去與北漢人結盟?我大齊占據濮陽,有數萬精兵,只要想北漢人提出,與他們聯手對付秦淮軍團,莫非你覺得北漢人會拒絕?”
“北漢人當然不會拒絕。”齊寧道:“不過那時候齊國軍隊就只能成為北漢人的工具,為北漢人戰死沙場。而且…他們也將無法和自己的家人團聚!”
“出來征戰,本就是置之死地而后生,沒有人想著能活著回去。”申屠羅將手中茶杯放回桌上。
齊寧笑道:“大都督這是要意氣用事,為了發泄心中痛快,視數萬條齊國將士的性命于不顧?”搖頭嘆道:“你不為他們著想,難道也不想想段韶?”
申屠羅眼角抽動,齊寧凝視申屠羅道:“東齊太子如今在我楚國的手中,他的生死,大都督總不會不管不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