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漫天起身笑道:“田東家,以后你們田家藥行便是我東海商會的一員,東海商會的目的,就是要讓東海的每一位商戶能夠順順利利的做生意,以后田家藥行在東海若是有什么困難,可以隨時找我,只要我能夠幫忙,絕不推辭。”
“多謝江會長,以后田家藥行就有勞會長多多關照。”
“田東家,那幾份文書你只要簽字按上手印就能生效。”江漫天微笑道:“簽字過后,你自己保留便可,若是盧老爺子反悔,拿出文書來,官司打到哪里都不怕的。”
盧飛航忙笑道:“不敢不敢。”
江漫天又向齊寧道:“侯爺,寒舍今晚設宴,算是向侯爺和田東家的賠罪酒,不知侯爺能否賞光?”
“江會長,今天你們的誠意我都看到了,晚飯就不用了。”齊寧笑道:“以后總還是有機會的。對了,聽聞江會長與卓青陽卓先生是故交?”
江漫天點頭道:“曾經確實得到過卓先生的指點,卓先生不棄,也曾經常在寒舍小憩。”
“卓先生也算是我的老師。”齊寧笑道:“不知最近江會長與卓先生可有書信往來?”
江漫天搖頭道:“半年前卓先生倒是來過一份書信,他是熱心腸的人,向朝廷舉薦了犬子,如此盛情,草民也不好拒絕,所以犬子也就去了京城,臨行前,草民也讓犬子帶了一份書信過去,但此后卓先生也并無回信,到現在也都不曾接到過卓先生的書函。”頓了頓,才問道:“侯爺,犬子不久前倒是來了一封書信,據說卓先生不辭而別,已經不知去向,不知現在是否已經返京?”
齊寧輕嘆道:“先生閑云野鶴,我也想知道他去了哪里。”
“不錯,卓先生文壇泰斗,但卻又是個閑云野鶴的性情。”江漫天感慨道:“多年來他在京城授學,已經有許多年不曾相見,如今這一走,也不知道何時能夠再見。”言辭之中,略帶傷感。
齊寧道:“先生與江會長是故交,如果哪天江會長知道了先生的下落,還請知會一聲。”
“侯爺有吩咐,自當從命。”江漫天起身來,拱手道:“侯爺日理萬機,草民不敢多擾,改日等侯爺有空,再請侯爺光臨寒舍,草民先請告辭。”
“既然如此,本侯就不送了。”齊寧叫了一聲:“來人,送客!”
外面有人過來引著江漫天二人離開,等兩人走后,田雪蓉才蹙眉道:“侯爺,盧家盧家轉贈鋪面,這這實在不妥,我思來想去,還是拒絕為好。”
齊寧也不回答,走到夫人邊上椅子坐下,打開另一只錦盒,亦是滿滿一盒子上等珍珠,含笑問道:“夫人,你之前還說珍珠粉敷面能夠延緩衰老,如今他們就送了兩盒子珍珠過來,看來這兩位還真是有未卜先知的能耐。”兩指捻起一顆珍珠,問道:“這兩盒珠子,能不能讓你再年輕十歲?”
“別亂說。”田雪蓉白了齊寧一眼,如今他她和齊寧單獨在一起,已經不似以前那般緊張,輕松許多,輕聲道:“只是讓人肌膚白嫩一些,又不是真的能返老還童。”蹙眉道:“可是這些東西也未免太過貴重,侯爺,這也都是看你的面子送過來的。”
“你說這兩盒珍珠,真要花銀子買,得多少銀子?”
夫人想了一下,才道:“我之前買過的珍珠,色澤遠不及這些,而且比這還要小許多,一顆也有三四兩銀子。珍珠有些是自己養殖,有些則是從海里得到的天然珠子,這樣大小的天然珍珠,在京城都很稀罕,即使是有,那都被達官貴人們取走,我們想買都找不見的。”估算了一下,才道:“少說也得七八兩銀子一顆。”
“七八兩?”齊寧目測了一下:“這一盒大概六十來顆,兩盒加起來一百來顆,也就七八百兩銀子,倒也不算多貴重。”
夫人無奈笑道:“侯爺,你出身富貴,銀子對你自然不算什么。一般的百姓六口之家,二十兩銀子足夠讓他們殷實地過上一年,這里面隨便取出兩顆,就是他們一年的花銷,你覺著還少嗎?”
齊寧笑了一笑,才指著那血珊瑚道:“那尊血珊瑚,又值多少銀子?”
“前些年在京城我也瞧過一尊血珊瑚,比這小得多,也遠沒有這尊精致,當時被人花了三千兩銀子買走。”夫人道:“你這尊,放到京城,開價一萬兩只怕都會有人買。”
齊寧“哦”了一聲,忽地伸手牽住夫人的手,夫人吃了一驚,第一反應是向門外瞧過去,見到門外無人,微寬心,壓低聲音道:“怎么了?”
齊寧卻是拉著走到自己先前的座位,打開江漫天送給自己的錦盒,指著那本東海地志笑問道:“夫人,你猜這本書又值多少銀子?”
夫人不動聲色將柔荑抽出來,眨了眨眼睛,搖搖頭,齊寧已經拿起書,輕嘆道:“我估摸著也值個幾千兩銀子吧。”
夫人一怔,心想這小侯爺是不是發燒了,就算是絕版藏書,也不可能值那么多銀子,卻見齊寧翻開書,從里面抽出幾張銀票來,抖開了銀票,夫人瞥了一眼,大吃一驚,這才明白,江漫天竟是在書中夾了銀票,而齊寧竟似乎早就知道,齊寧將銀票遞給夫人,夫人一愣,不敢去接,齊寧已經道:“放在你那邊,我要用時找你要。”
夫人猶豫一下,這才接過,點了一下,不多不少,正好是一萬兩。
夫人心下有些駭然,她雖然知道官場上這樣的事兒多如牛毛,但江漫天的出手著實豪闊,一尊血珊瑚加上這一萬兩銀票,那就是近兩萬兩銀子,東海第一巨富,果然是名不虛傳。
“侯爺,這些東西,我們我們真的要收下?”夫人心中有些忐忑:“全部加起來,他們送了幾萬兩銀子過來,如果如果被人知道,會不會?”
“你是擔心有人告發我受賄?”齊寧含笑問道。
夫人心想這不是明擺著的事嗎?但不好直說,也不接茬。
齊寧神情漸漸變得冷峻起來,淡淡道:“這些禮物,非收不可!”他臉上在無先前與夫人調笑時的輕松表情,夫人察言觀色,自然看出來,只覺得齊寧這句話不簡單,低聲道:“侯爺,你你怎么了?為何說非收不可?”
“夫人覺得我方才的表現如何?”齊寧凝視夫人眼睛,沒等夫人說話,加了一句道:“不要附和,更不要說假話。”
夫人猶豫了一下,才道:“若是不知道侯爺性情,還以為還以為侯爺是個貪財的人,而且方才侯爺有些話本用不著說的。”
“你是說為你解釋?”齊寧問道:“京城疫毒,你立下了功勞,所以太醫院才會用了你們田家藥行的藥材?”
夫人一怔,他本以為齊寧并沒有發現這一點,卻不想齊寧心知肚明,蹙眉道:“侯爺侯爺既然知道,為何要說?你畢竟是畢竟是錦衣候,用不著向他們解釋這些的。”
齊寧點頭道:“夫人說的不錯,其實論理來說,我根本不必向他們做任何的解釋。”
“那那侯爺還是為了我?”夫人有些慚愧道:“侯爺為我做了許多,其實用不著再為我向他們解釋的。”
“那夫人是否覺得我向他們解釋,會有些孩子氣?”
夫人一愣,想了一下,才輕聲道:“是有一些,不過!”
“如此說來,我做得到也不錯。”齊寧淡淡一笑:“今日第一次見面,至少會讓他們覺得我這個錦衣候不但貪財,而且稚氣未脫,還存有孩子氣。”
夫人畢竟也是精明人,明白了什么,驚道:“侯爺,難道難道方才你是在演戲?”
齊寧輕聲道:“秦月歌剛剛說過,自從金刀候平定東海之后,韓家已經清除殆盡,而剩下的三大家族,互相之間已經很少往來,你可還記得?”
“記得。”夫人點頭道:“秦大人說他們之間已經不再聯姻了。”
“近日在觀潮樓,你自然看的清楚,陳琨和盧子恒兩人見面的時候,十分親密,看起來似乎是在打招呼,但言辭之中,兩家的關系并沒有疏遠。”齊寧若有所思,緩緩道:“今日江漫天和盧飛航一起過來,你可看出什么情況?”
夫人想了一下,才道:“盧飛航似乎并不善言辭,而且看起來看起來對江漫天唯命是從。”
“夫人觀察細微,確實如此。”齊寧輕笑道:“不過盧飛航身為盧家的家主,盧家在東海各行,只要掙錢的生意都會插手一腳,而且已然成為東海僅次于江家的第二大巨富之家,能夠將盧家經營到這個份上,你覺得這盧飛航是一個不善言辭之人?夫人當年只是深居閨中,但為了撐起田家藥行,親自經營打理生意,如今與外人交談,也能夠進退有序不亂分寸,盧飛航這等人物,豈會不善言辭?”
“侯爺,你是說盧飛航是故意的?”
“他未必是故意。”齊寧道:“不過他們來這里之前,自然是商議好的。觀其子可知其父,盧子恒飛揚跋扈,這盧飛航年紀雖大,但性情必然也是跋扈得很,這種人有一個最大的弱點,你可知道是什么?”
“這種人自以為是,說話的時候,不會顧及他人感受。”夫人小心翼翼道。
齊寧點頭笑道:“我便說夫人慧眼如炬,說話都是一針見血,不錯,盧飛航在東海有此實力,平日與人接觸,自然也是專橫跋扈,他本性如此,就算隱藏,有時候也會不小心漏出弱點來。”他托著下巴,輕聲道:“今日之行,盧飛航不得不來,但江漫天陪他一同前來,盧飛航又謹言少語,無非是江漫天要幫他度過此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