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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三四章 爭輦

  齊寧昨日主持抄沒淮南王府,一直都是耗在那邊,對于皇帝大婚這邊的準備,畢竟事不關己,也并無太多關心。

  皇帝大婚的程序繁瑣異常,即使有人要對齊寧說明,齊寧也沒有心思去聽,今日隨著迎親的儀仗隊出宮迎接皇后,本以為接到皇后便會立刻回宮,卻沒有想到半道生出這樣的幺蛾子來。

  東齊太子段韶卻似乎對此早有所聞,跟在隊列之中,也并無顯出太反感的情緒來。

  通往司馬府的道路兩邊,卻并無先前人滿為患的景象,顯然京中的百姓對于此事也是知之甚少,但道路兩邊依然有衛兵站崗,便可見這一切都是事先準備好。

  這一路倒是走了大半個時辰,終于抵達到司馬府所在的長街,齊寧這時候遠遠瞧見,街道兩邊早已經是披紅掛彩,兩側豎起無數的大木桿子,上面懸掛著大紅燈籠,雖然是青天白日,但所有的燈籠卻都是點著,大紅色的綢布覆蓋住了兩邊的墻面,整條街道就宛若是在烈火中燃燒一般。

  地面上也是鋪就了紅色的綢布,一片喜慶,齊寧微皺眉頭,心想司馬嵐這次的動作卻是實在不小,至少以眼前的景象來看,其奢靡和排場,卻超過了東齊公主。

  距離司馬府正門還有一段距離,天香公主所在的金色玉輦便即停了下來,前方不遠處卻傳來震天的鑼鼓聲,齊寧知道定然是司馬府鬧出的動靜,不自禁移步到邊上,遠遠望過去,卻見到前方司馬府的正門前,竟然也有一駕玉輦,金碧輝煌,其奢華貴氣,卻是不在東齊公主之下。

  蘇禎也是湊近到齊寧身邊向前望過去,瞧見了那玉輦,微皺眉頭,向人群中的東齊太子瞧了一眼,壓低聲音道:“司馬家是否太過招搖,他們準備的玉輦,怎能蓋過皇后的風頭?”

  齊寧心下冷笑,暗想司馬嵐本是個小心謹慎之人,此番如此大肆招搖,恐怕是有心要讓世人感受到司馬家的威勢。

  這時候司馬嵐已經率先向司馬府過去,袁老尚書也跟隨上前,其他官員見狀,互相瞧了瞧,也只能跟在后面,蘇禎猶豫了一下,才道:“還是過去瞧瞧為好。”徑自過去,齊寧倒也想看看司馬家還要鬧出什么花樣來,也跟隨上前去。

  司馬府前一片飄紅,禮樂隊伍有數百人之多,卯足了氣力在敲鑼打鼓吹樂,府門前,一聲華服的司馬常慎正領著司馬府上下等候,見到司馬嵐領著眾官員過來,司馬常慎立刻迎上前來,率先跪倒在地。

  司馬嵐神情肅然,高聲道:“奉旨,迎候司馬菀瓊入宮!”

  司馬常慎率領家小拜了三拜,回頭揮了揮手,很快,一群女官就從府里簇擁著有一名鳳冠霞帔的新娘子出來,齊寧知道那便是司馬菀瓊,雖然面部被紅綢蓋住,身形也被寬大的霞帔所遮蓋,但瞧那身高個頭,倒也算窈窕。

  司馬菀瓊在女官的牽引下,向司馬嵐這邊拜了三拜,又向司馬常慎拜了三拜,這才在女官牽引下緩緩向玉輦走過去。

  司馬嵐上前兩步,高聲道:“跪!”面朝司馬菀瓊跪了下去。

  身后眾官員便準備跪下去,忽聽得一個聲音道:“且慢!”這聲音頗為突兀,四周雖然鑼鼓喧天,但這一聲中氣十足,在場眾人大都聽到。

  眾人循聲看過去,卻見到錦衣候齊寧從后面走上前來,正不知齊寧要做什么,卻見齊寧徑自走到袁老尚書面前,問道:“老尚書,鎮國公讓我們下跪,不知道是要跪誰?”

  他聲音甚大,許多人都聽的清楚,不遠處的司馬常慎自然也是聽得一清二楚,臉色微變,目中顯出怒色,高聲道:“自然是要跪皇貴妃,錦衣候何必明知故問?”

  齊寧扭頭瞧過去,笑道:“皇貴妃?卻不知忠義候所說的皇貴妃又是哪一位?”

  “大膽!”司馬常慎厲聲道:“誰是皇貴妃,你難道不清楚?”抬手指向司馬菀瓊那邊:“當然是小女。”

  齊寧搖搖頭道:“那可就不對了。之前迎候皇后,有圣旨宣詔,大伙兒都聽得清楚,皇后是一國之母,身為臣子,禮當拜見。可是我卻不曾聽到圣旨宣詔冊封皇貴妃,恕我耳拙,在場諸位大人是否都聽到?”

  司馬嵐此時已經跪下去,卻不想齊寧突生事端,眼角微微抽動,卻并無言語。

  后面一名官員上前冷笑道:“錦衣候,今日是大喜之日,你莫非是要故意生事不成?”齊寧瞥了一眼,認出說話的正是禮部左侍郎陳蘭庭,那是司馬嵐手下的心腹之人,皺眉道:“陳蘭庭,本侯在這里說話,何時輪到你一個區區侍郎在此聒噪?”

  陳蘭庭一怔,有些惱怒道:“侯爺,我等俱都是奉旨迎親,時辰耽擱不得,你在此胡攪蠻纏,豈不是故意耽擱吉時?”

  “胡攪蠻纏?”齊寧哈哈一笑,反問道:“陳蘭庭,你雖然是吏部的人,但朝廷的禮制應該也不會一無所知。本侯問你,讓你向一個莫名其妙的人下跪參拜,你可愿意?”

  司馬常慎在后面聽到,怒道:“齊寧,你說誰是莫名其妙的人?褻瀆皇貴妃,你可知道是什么罪過?”

  “忠義候,難道你聽不懂我說什么?”齊寧神色冷峻:“我問你,皇貴妃是誰?皇上的旨意在哪里?沒有冊封之前,身為楚國的大臣,當然不能隨意就跪下。”

  “皇上已經有了冊封皇貴妃的旨意。”司馬常慎大聲道:“只不過要入宮之后才會頒詔。”

  齊寧笑道:“那就是了,入宮之后再行頒詔,那就是入宮之后的事情。”

  司馬嵐卻已經緩緩起身來,咳嗽兩聲,淡定從容道:“是老夫糊涂了,老夫在宮中聽皇上說要冊封司馬菀瓊為皇貴妃,所以便將司馬菀瓊視為皇貴妃,錦衣候說的是,皇上的旨意還沒有頒布,司馬菀瓊就算不得皇貴妃,身為朝廷大臣,自然無需參拜。”向眾官員拱手道:“老夫年事已高,老邁糊涂,還望諸位不要見怪。”

  眾官員紛紛拱手,卻也不敢多說話。

  齊寧卻是含笑道:“老國公可別見怪,我是擔心如果朝臣們莫名其妙地在這里下跪參拜,傳揚出去,只怕會被人說我們楚國群臣都是一群糊涂蟲。”

  “錦衣候及時提醒,沒有誤了大事,老夫感激還來不及,豈敢見怪?”司馬嵐面帶笑容,看向袁老尚書:“老尚書,這事兒老夫回頭還要向皇上請罪。”

  袁老尚書忙道:“這也是老國公一時疏忽,并無大礙。老國公,是否可以出發了?”

  司馬嵐微微點頭,袁老尚書這才揮手道:“起行!”

  兩臺玉輦同時被抬起,但儀仗隊一時間卻沒有動彈,袁老尚書反應過來,猶豫一下,才向司馬嵐問道:“老國公,咱們是往哪邊走?”

  齊寧這時候也看出名堂來。

  天香公主的玉輦還沒有抵達司馬府前便已經停下,此時若是繼續前行,那么司馬菀瓊的玉輦便會走在前邊,若是按照原路返回,天香公主的玉輦自然走前面,可是如此一來,天香公主就等若是走了回頭路,兆頭便是大大不吉。

  便是尋常百姓家迎親,事先也會商定好線路,一旦新娘子抬出門,絕對不能走回頭路。

  司馬嵐卻是氣定神閑,含笑道:“一切由老尚書安排就是。”

  袁老尚書頓時大為為難,猶豫不決,此時所有人都等候著袁老尚書發號施令,袁老尚書自然不敢讓天香公主走回頭路,可是若繼續前行,司馬菀瓊的玉輦便會走在前面,這于禮制來說,又是大大不妥。

  他事先倒也想好過迎親隊伍從司馬府前經過之時,直接將天香公主的玉輦抬到前方,起行之時,司馬菀瓊隨在后面就好,但剛才抵達之后,卻發現司馬家早就準備了一駕巨大的玉輦放在街道正中央,而且周邊都是簇擁著禮樂鼓手,天香公主的玉輦根本走不過去。

  剛才袁老尚書就覺得事情有些不對,這時候玉輦起行,便知道麻煩事果真到來。

  陳蘭庭心知肚明,卻故意在旁提醒道:“老尚書,恕我直言,萬不能讓皇后的玉輦掉頭走回頭路,傳揚出去,那可是有損朝廷的聲譽。”

  袁老尚書點點頭,額頭急出汗水來,齊寧知道這老尚書循規守禮,算是一個老好人,見他都急出汗來,嘆了口氣,心知司馬家故意設下圈套,這下子老尚書是左右為難,咳嗽一聲,上前問道:“老尚書,陳大人所言極是,皇后出了閣,自然不能走回頭路,所以也只有一個選擇,繼續前行,過了這條街繞道而行。”

  袁老尚書點頭道:“理當如此,不過......!”

  “老尚書是擔心皇后的玉輦落在后面?”齊寧并不遮掩,笑道:“這等小事,一句話便可解決。母儀天下,普天之下,沒有任何人的花轎能夠大的過皇后娘娘的玉輦,前面淸出道路來,待皇后娘娘的玉輦過去不就成了。”

  陳蘭庭在旁聽見,冷笑一聲,道:“錦衣候,卻不知該如何清出道路?”r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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