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煌此刻已經是面如死灰,齊寧說出蕭易水的名字,便讓他心中駭然,等到說出花夫人,甚至蓮花夫人的背景也如此清楚,方煌便已經是萬念俱灰。
能夠知道這兩個人,方煌覺得齊寧手中一定抓住切實的證據。
“方堂主,我們先說第一件事。”齊寧背負雙手,盯著方煌眼睛:“你告訴我,魯堂主是怎么死的?”
方煌身體一震,張了張嘴,齊寧已經笑道:“再提醒你一句,只要有一個字的謊話,我立刻取你腦袋。”
齊寧雖然在笑,但方煌分明看到他雙眼如同刀子般鋒利,低著頭,不敢看齊寧,聲音發軟:“那那都是蕭易水謀害,魯堂主不與他合作,成了他眼中釘肉中刺,所以所以他找上我,要我要我幫忙除掉魯堂主。”
邊上眾人一聽,都是變色。
“如此說來,是蕭易水謀害了魯堂主?”齊寧臉色微冷。
方煌感覺齊寧語氣不對,忙道:“是是蕭易水給了我毒藥,那毒藥難以查處,我我與魯堂主喝酒的時候,放進放進他酒中,他中毒之后,只過兩天,便!”額頭上冷汗直冒,渾身戰栗。
馬舵主大驚失色,臉上顯出惱怒之色,厲聲道:“方煌,你你竟然害死自己兄弟!”便要沖上去,齊寧抬起手,冷聲道:“你不用著急。”又道:“魯堂主中毒之后,你守在他邊上,自然是擔心被別人看出中毒的跡象,是也不是?”
方煌心知難逃一死,顫聲道:“幫主,蕭易水蕭易水是官府的人,我若是我若是不聽從他的話,他便要便要!”卻沒有能說下去,額頭上冷汗直往下流。
“你有把柄抓在他手中,所以只能唯命是從。”齊寧道:“你若不聽話,他就將把柄公之于眾,到時候魯堂主就會按幫規行事,是這個道理吧?”
方煌低著頭,道:“是可是一切都是他安排,他!”
“你自然做了觸犯幫規之事,然后被他抓住。”齊寧冷冷道:“無論是否他設下的圈套,終歸是你自己沒有守住幫規。你為求自保,就和他狼狽為奸,用毒藥謀害了魯堂主,更對外面說魯堂主是因急病而死。”
此時不少人都是面露憤怒之色。
朱雀臉色難看,翼火蛇是屬于他底下的分舵哦,這方煌也歸屬于他管轄,他萬沒有想到這方煌竟然是如此心狠手辣,暗害自己弟兄,厲聲道:“方煌,你知道幫規,謀害自己幫中兄弟,是什么后果,你該知道。”
齊寧抬手道:“朱雀長老先不用急,等他將所有事情招供完了,看他的態度,咱們再行定罪。”盯著方煌,問道:“剛才你說魯堂主不與蕭易水合作,蕭易水這才生出謀害之心,那你告訴我,蕭易水要讓魯堂主合作什么?”
方煌更是不敢看齊寧,道:“魯堂主魯堂主在會澤城威望很高,有時候丐幫與官府起了爭執,魯堂主也不給蕭易水面子,所以!”他還沒說完,卻見得寒光一閃,方煌“啊”的一聲慘叫,眾人都是一驚,卻見得齊寧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把匕首,正是寒刃,此刻竟已經沒入了方煌的肩胛骨。
鮮血從肩胛骨流出,瞬間染紅衣衫,方煌齜牙裂齒,痛苦不堪,齊寧冷冷道:“我提醒過你,只要有一句謊話,我決不饒你,我給你最后一次機會,蕭易水到底要魯堂主合作什么?”
方煌忍著疼痛道:“我都說,是是那些難民,蕭易水蕭易水讓丐幫拐騙那些流落到會澤城的難民,從中騙出尚未長成的女童,然后然后將這些女童都交給蕭易水,蕭易水蕭易水讓花夫人訓練這些女童,等她們能歌善舞,便便賣了出去!”
眾舵主顯然沒有想到竟然還有如此喪心病狂的內幕,驚駭之下,隨即都顯出憤怒之色。
“魯堂主被害,你方煌就取代了魯堂主的位置。”齊寧道:“你自然是老老實實地與蕭易水合作了?”
方煌道:“我我無路可走,只能只能聽他吩咐。”
那馬舵主握拳道:“方煌,你當真暗地里和姓蕭的勾結,販賣女童?”
方煌低著頭,不敢說話,馬舵主再也忍不住,沖上前去,一腳踹在了方煌腹間,方煌又是一聲慘叫,馬舵主又是一拳打過去,卻被齊寧探手抓住他手腕,淡淡道:“馬舵主,據我所知,方煌與蕭易水在會澤城狼狽為奸,三年之中,禍害無數百姓,我很想問你,這三年之中,你是否一點消息也不曾聽聞?”
馬舵主臉色發白,道:“幫主,這這都是我失察之罪,是我管教無方,還請幫主責罰。”
“如何責罰,那是朱雀長老的事情。”齊寧道:“為人老實也不算錯,但你是一方舵主,如果連手下人在干些什么勾當都不清楚,我看你這舵主也是做到頭了。”轉身看向朱雀長老道:“朱雀長老,這是你南方七宿的事情,如何處置,還有你來決定。”
朱雀長老臉上無光,自然十分難看,拱手道:“幫主,屬下一定會從嚴懲處。”
齊寧這才掃了眾舵主一眼,道:“丐幫是天下第一幫,既然處在這個位置,也就該擔起身在此位的責任。若是連丐幫也幫規松弛,為非作歹,那么所謂的公道人心又在何處?要樹立威信,可能要幾代人的努力,可是要毀掉好不容易積攢下來的名望,可能是要一件事情便可以。諸位舵主,你們自己半夜也好好想一想,是否平日有什么疏忽之處?如果覺得自己沒有資格坐在舵主的位置上,我勸你們還是及早退讓,免得到時候被查出來,大家臉上都不好看。”
齊寧這番話說完,眾舵主神色各異,有不少人都顯得頗是尷尬。
“好了,天已經黑了,大伙兒從正午到現在,都是米水未進。”齊寧臉色微微和緩:“先下去歇著吧,個人做好自己的事情,同心同德,謹守幫規,總不能讓人挑出丐幫的不是來。”
眾舵主這才紛紛告退,等眾人離開,齊寧這才走到方煌面前,問道:“據我所知,那些女童都是被送到京城,是也不是?”
方煌道:“是,不過不過這些事兒,蕭易水很少和我說起,我也不敢向他多問。”
“那你自然知道,是何人將那些女童運送到京城。”齊寧道:“送到京城,又交給什么人?”
方煌忙道:“小的知道蕭易水在京城有靠山,但究竟是誰,那那是真的不知道。不過不過小的倒是知道,幫忙將那些女童送到京城的是鏢局,每隔上幾個月,蕭易水就會派人將一批女童送出縣城,城外有鏢隊接應,然后鏢隊將他們帶回京城,鏢隊一路上都打點好,從淮河到京城,一路上暢通無阻,沒有人阻攔,神不知鬼不覺就將人帶回去。”
“是哪個鏢局?”齊寧對此早已經很清楚,他心里也很清楚,方煌只是會澤城一個丐幫堂主,真正知道的事情不會太多,自己也只能盡可能從他口中問出多一些消息。
運送小蝶的鏢隊在半道上被劫,下落不明,但蕭易水背后的靠山究竟是誰,到如今齊寧還沒有完全確定。
齊寧知道那背后有一張網,涉及到的人不會在少數。
“旭日鏢局。”方煌倒也痛快,他知道大難臨頭,只希望自己的表現能讓丐幫留他一條性命,雖然希望渺茫,卻也只能盡力爭取:“京城有三大鏢局,長平、四海和旭日鏢局,旭日鏢局常年都是走北邊的線,他們的總鏢頭姓丁,叫做丁易圖。”
齊寧對這些都已經知曉,邊上朱雀長老卻是聳然變色,皺眉道:“丁易圖?”
“朱雀長老身在京城,應該知道這個人吧?”齊寧看了朱雀長老一眼。
朱雀點頭道:“回稟幫主,屬下確實與丁易圖頗為相熟。丁易圖當年在是秦淮軍團的部將,是錦衣候的部下,后來此人觸犯了軍規,更是被削奪了武職,逐出了軍隊。錦衣候軍紀嚴明,從來不徇私,只要有人觸犯軍規,無論是什么來頭,錦衣候都不會客氣的。”
齊寧點點頭,朱雀繼續道:“丁易圖被逐出軍伍后,竟然找了一群人開起了鏢局,那些人不少都是從行伍出來,雖然離開了軍隊,但畢竟有過經歷,而且在軍隊中還有些人脈,所以一般人都不敢得罪他們。”
“他們與軍隊還有聯系?”齊寧問道。
朱雀壓低聲音道:“不瞞幫主,丁易圖交友廣闊,黑白兩道都有朋友,屬下和他也有些交情。”頓了一頓,才輕聲道:“兩年前和他有一次一起喝酒,當時多喝了一些,他口無遮攔,說了幾句不該說的話,屬下還記得,他說雖然被逐出了軍隊,反倒比在軍隊里快活得多,還說軍隊里有的是他朋友,還有人靠他養活!”
齊寧眉頭一緊:“靠他養活?這話什么意思?”
“可能他自己也覺得說了不該說的。”朱雀道:“所以立刻打住,但他意思,應該是說軍隊里有人拿他銀子。”
(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