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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山之上,傳來陣陣鐘聲。
晨鐘暮鼓,新的一日到來了。
景山如菊苑一般,本是皇家御用園林,以大難僧為首的白馬寺和尚進宮之后,深得明帝喜歡,在景山之上修建萬佛寺,作為他們修行的法場。
破長風忽然道,七月十五了。
老話常講,七月十五鬼門開,冥界的鬼魂來陽間,或完成未了之愿,或報仇報恩,不一而論。這一日,據說是冥界與人間之門最容易開啟之日。
若真如破長風所說,冥界眾神降臨人間,要帶往生殿魔君歸位,可他們明明知道破長風就在皇宮之下,卻不來這里搭救,這又是為何?
當年,三俗一步踏入天人境,將人間天空捅了個窟窿,打開冥界之門,卻又一劍斬殺三神。之后,又將破長風道魂一分為二,卻也未趕盡殺絕,這又是怎么回事?
我心道,先不管這些,找個辦法逃出這地宮再說。啟動驚神陣?我將懷中那快墨玉石盤取出,仔細端量。
上面雕刻的符文,與地宮石壁之上隱約相呼應,這就是主陣的陣眼了。只是,與副陣、旁陣的按鍵式啟動不同,這主陣似乎更加復雜一些。圓盤分為八個區域,地宮石壁之上也有八處符文,暗合八卦之意。
我來到場內巨石之上,墨綠色的石頭上,有一圓洞,我將墨玉石盤放在上面,以手旋轉,與地宮石壁八處方位對齊。
轟轟隆隆。
驚神陣主陣被激活,巨石之上,一道墨綠色光芒籠罩在玉盤之上。緊接著,地宮之內,石壁上八處符文,紛紛亮起。
我與太平站石臺正中,四目注視著其中變化。符文越來越亮,那些雕刻的紋理,如同萬里河山,躍然石上。
一道道白芒射出,在身前空白處,形成一道十丈大小的光幕。
光幕之上,大明山河地理圖輿呈現在我們面前!天下十八路州,三山五岳,在圖輿之上標志的清晰無比。每一城池、山岳、河流,都用綠、黃、紅三種顏色標識。
我與太平被這幅景象震驚了。
倒是破長風不屑道,不過是大明天地氣運圖,有什么大驚小怪的。
我心中卻掀起了滔天巨浪,這就是驚神陣法圖。將天地氣運匯聚京城,以天下來供養一城,以保大明國祚千年不衰,這就是建立驚神陣之目的。
我問道,如此來說,氣運圖,紅黃綠分別代表天下氣運厚薄了?
破長風道,可以這么說。
那與屠龍陣、黃陣圖相比,又當如何?
天下三大奇陣,各有千秋,驚神陣可以汲取天地氣運,屠龍陣則聚集日月星辰之力,前者過于玄妙,后者可遇不可求。若論武力值,驚神陣乃天陣,威力最大。可是這陣法幾年前被人破壞,如今威力十剩三四,遠不如當年。遇到引冥界之力的黃陣圖,恐怕已不是敵手了。
破長風又說道,這陣法控制極兇險,稍有不慎,便陷入萬劫不復之中,慕容山莊這是在玩火自焚。
我說奇怪,按理說那些人是來解救你的才對,怎的你卻巴不得他們出事的樣子。破長風冷冷一笑,閉口不言。
我問破長風,這些紅黃綠點在移動,又是什么?破長風說,武功到了一品,能感應天地氣機,也能被天地所感應,那些綠點,便是江湖上一品高手所在了。
我心中恍然,原來如此。黃點則是天下間三境之外的大宗師,紅點則是武功至天人之境的陸地神仙級數的人了。
明白此中原理,天地氣運圖上,綠點有不到兩百,散落在江湖各大門派之中。代表三境之外大宗師的黃點,天下不足十人,向無極、趙凌霄、慕容白云等人位置,也都顯示在地圖之上。
紅點不過三人,京城之內有兩人,應該是白馬寺那兩個禿驢,還有一個在蜀中老君廟,應是那鬼谷道長了。
令人奇怪的是,這個氣運圖中,卻沒能感應到三俗。
破長風道,這驚神陣不過是對天地之間真元變化的反應而已,若有人瞞天過海,隱匿氣息,驚神陣也察覺不出來。
這只是一個氣運圖,驚神主陣雖被激活,卻無法啟動。三年前,何道子破壞驚神陣樞紐,將天地氣運復歸天地,這驚神陣卻也缺乏啟動所需的天地真元了。
眼見已是下午,今晚景山萬佛寺,大難三禿驢要對紀君璧下手,我卻被困在這里,不由惱火起來。太平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見我生氣也不敢說話。
我盯著天地氣運圖,試圖從中發現出一絲端倪。
紀君璧被擒以來,我就隱約覺得不對勁,氣運圖上,天下高手齊聚京城。慕容白云、趙凌霄、向南海與大難、貧血等人聯合,要對付三俗,此事與紀君璧又有何關?
三俗武功雖高,卻在慕容山莊吃虧受了傷,已不是當年一劍破六神的谷人水了。我們這邊,除了他跟胡來,貌似沒有三境之外之人,若真交起手來,鹿死誰手,還不一定。
暮鼓陣陣,黑夜降臨。
取出風月寶鑒,京城之中,家家戶戶燒紙焚香,祭祀鬼神。景山萬佛寺,煙霧繚繞,貧血僧及那瘸腿斷臂僧與慕容白云嚴陣以待。
一座法臺建起三四十丈高,法臺之上,黃白幡上畫著詭異的符號,似乎是一種陣法。其中一個符號是正倒兩個三角的六芒星。在普陀島,慕容白云正以此六芒星符,觸發了黃陣圖。
神武門上,明帝朱悟能與那大難和尚正在對弈。
朱悟能一副心神不寧的樣子,那人會來嘛?
大難手捻一枚棋子道,嘴角露出笑意:就算明知是陷阱,他也會來的。他得了至陽丹,今夜又是鬼門開,錯過今夜,不知又到何時了。
朱悟能又道,我有一事不解。
請講。
這不服和尚本與你們師出同門,為何卻又反目成仇了?
大難冷哼一聲,他是往生殿神座下得意弟子,當年神座落難人間,作為接引僧他是第一個降臨尋神座,若找到神座,本是大功一件。不過那人卻在人間動了感情,冥神大怒,將鎮壓這廝之事落在我們身上,害我們折損了三兄弟。今日他不來則罷了,若來,新仇舊恨一起算,定讓他道銷魂散!
戌時三刻,永定門外。
值夜官兵正抱著軍刀犯困,有一將軍來到門前,一鞭子抽在那官兵身上,那官兵瞬間醒了過來,見到來人,連忙跪下磕頭,見過蕭統領,卑職失職,還請統領恕罪!
蕭乾良冷笑道,恕罪?你何罪之有?
那值夜官兵戰戰兢兢道,值夜期間,擅離職守,未造成重大后果者,按照輕微失職違規管理辦法,扣違規積分4分,罰俸半月。
未造成重大后果?那什么是重大后果?
官兵道,未經批準,擅自開門。
蕭乾良點點頭,那你把門打開。
官兵說蕭統領您說笑了,入夜之后,若要開外城大門,要由您和兵部共同出具的文書才可以。
蕭乾良拿出一張文書,落款處寫著,兵部侍郎宋思齊。官兵拿著文書去跟上級匯報,沒多久,來了五六人,驗明手續后,緩緩將永定門打開。
異象忽現。
幾道寒芒忽現,那幾個官兵倒在血泊之中。不片刻,原本空曠的永定門外,有兩千多人涌入,進入之后,旋即又分散到內城之中。
蕭乾良將文書取出銷毀,道,此地我不方便久留,東西在東交民巷,剩下的就靠諸位了。一切為了大明!
為首那人恭敬道,一切為了大明!說著,率眾人散去。
蕭乾良若無其事上馬,轉身而去,一切如什么都未發生過一般。
京城之內,看似寧靜,實則暗流涌動。
地宮。
我臉色陰沉,望著風月寶鑒默不作聲。破長風揶揄道,怎的,生氣了?我心頭火起,面色不善的望著他,你若能幫忙,有屁快放,不然閉上你嘴,沒人當你是啞巴。
破長風好整以暇道,你只知跟我發悶氣,卻不問問這小丫頭,有沒有出去的辦法?
太平臉色忽變,道,你胡說什么?我問她有什么辦法,太平一直搖頭,說沒有的事。她受不了我的目光注視,雙眼欲淚,低聲說,外面太危險,我不想讓你出去。
我嘆了口氣說,我的妻子被困,我的兄弟為了救我要夜闖萬佛寺,我師父如今被人算計下落不明,你卻讓我困在這里,讓我下半輩子在后悔中度過嘛?
太平哭道,別人我不管,我就不想讓你去送死。
我冷笑道,送死,誰死誰活還不一定呢。
太平從懷中取出一個東西,扔給我,說你去死吧,我不管你了。
接過來,卻是一顆鴿卵大小的墨玉珠子。珠子流光溢彩,生意盎然,這正是當年何道子竊去的驚神陣樞眼,明帝曾派無數高手追殺他,卻沒想到,他卻將此留給了徒弟朱茗。
來到玉盤之前,將墨玉珠放入那個小洞之中。
一道白光從玉盤中間射出,將地宮之內照的亮如白晝。
山河氣運圖瞬間變得明亮起來,天下十八路州天地真元,以肉眼可見速度向京城聚集,籠罩在皇宮之上。
一道虛無之門在面前呈現開來。
我回頭望向破長風,你不是要出去嘛?破長風仰面躺在石頭上,時機到了,我自會出去。我低聲道,神棍。
驚神陣進入待陣狀態,只要有人用口令激活,便可以獲得驚神陣的力量。而這個口令,如果未猜錯,葉良辰應該傳給了小道童。
小道童抄完最后一個字,把墨汁吹干,將毛筆放下。山河氣運圖上,京城天師府,一個鮮紅的亮點,瞬間亮起。
我帶著太平,踏出門外。
(大結局正在構思中,第一次感覺到第一人稱敘述的無力感,不過,自己挖的坑,流著淚也要填起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