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前的秦三觀,遇到這種情況早就三十六計走為上計了。行走江湖,最忌諱以少對多。我不是什么名門正派,降魔衛道之事,有那些江湖大俠們去辦。我只是一個為了生計奔走江湖的小鏢師而已,但也絕不是任人侮辱的。
魔教為首那人鷹鉤鼻,面容陰鶩,策馬前行幾步,向船上喊道:廖老大,大通商號幾次三番拒絕我們圣教的好意,今夜最后一次給你釋放善意的信號。一指我跟柳清風,把那兩個小子和貨留下,我圣教就當今夜之事從未發生過。
廖老大瞇著眼睛,說道:莊書正,若不是船上有這兩位兄弟,恐怕你們早已上船行兇了吧,今夜我我廖某就算死在這里,也絕不向你們邪魔外道屈服。
柳清風悠悠道:你善意的信號,距離太遠,信號太弱,我們收不到。兩顆大好頭顱,就在脖子上掛著,有本事過來取。
廖老大低聲道,兩位兄弟,今日之事多有得罪,若這次大難不死,哥哥我在太原城請你喝最烈的美酒,日最烈的母狗。
柳清風哈哈一笑,話雖操蛋了一些,不過我喜歡。
嗖嗖嗖!
三支箭射向柳清風,柳清風哎呀一聲,一個鐵板橋,仰面躲過去,只是核心力量不足,想起來一口氣沒用上,咕咚一聲躺在地板上。
柳清風罵罵咧咧,抽出盧龍劍,指著放冷箭之人,你給我等著,一會兒老子把你丁丁切屑來喂狗!
魔教山西堂主莊書正一揮手,十幾名額系紅巾的魔教中人沖上傳來。柳清風愁吃盧龍劍,隨手砍翻一個,朝宋三刀喊道,一個!
整艘船上,除了廖老大、徐小良等大通商號之人,其余人都是租貨倉的人,那些東家自然不會讓他們私人掏錢的保鏢去惹事。畢竟這是魔教與大通商號之間的恩怨,他們沒必要以身犯險,大不了賠掉這批貨物,錢沒了可以再賺,命要是交代在這種火拼中,找誰說理去。
算來算去,只有宋三刀加入進來,其余人都很識趣的躲在船艙之內,甚至有些準備跳船逃走。
七人對四五十人,怎么看都不像有勝算。但既然對上了,手底下也不會含糊。這些魔教中人,除了莊書正不知深淺,莫子奇是三品高手外,其余人都是七八品樣子。船上面積較小,我們靠在船頭上,正面與我們為敵的不過十余人。
正所謂一入江湖,生死由天,這種幫派火拼,利益爭奪之事,除非很過分或鑄成大案,官府一般是不管的,最多等事了之后,送些錢財,一句“差爺,出來洗地了”,做足表面文章。
我以泰山派武功,運起四湖真氣,招招傷敵,不死也殘。柳清風和宋三刀在飆起來,十幾招功夫,放到七八人。倒是廖老大和徐小良等人,心中惦記著船上貨物,施展不開手腳,勉強能做到自保。
我心想魔教人多勢眾,若一直耗下去,就算不被殺死,早晚也會被累死,我跟柳清風喊了一句,做了一個擒賊先擒王的手勢。莊書正據我們三十多丈,中間隔著若干魔教中人。若直接殺過去,有沒有船艙相靠,很容易陷入重圍。
柳清風心有靈犀,他輕功比我好,前沖幾步,凌空而起,我用掌劈下一塊船板,瞅準柳清風勢盡之時,大喊一聲,起!
將真氣灌在木板上,朝柳清風落腳之處扔過去。柳清風一點船板,又躍起十余丈,盧龍劍在空中綻放出一道紅光,向莊書正劈了過去。
莊書正坐在馬上巋然不動,雙目盯著柳清風,待盧龍劍還有兩丈不到,一把長槍不知從何處來到莊書正手中。莊書正雙手一抖,槍花陡現,如一朵梅花,如毒蛇吐信,向柳清風身上七處大穴點去。這七點槍花虛虛實實,讓人難以琢磨,若有一處點中,柳清風就要受到重創。
柳清風猛然提氣,在招式用盡之時,竟能凌空又向上躍起幾尺,堪堪躲過長槍攻擊。
高手對敵,講究的是一個此消彼長。莊書正沒料到柳清風輕功如此怪異,槍勢一滯,柳清風怎會錯過這個機會,盧龍劍幻化成幾十道虛影,刺了過去,這一招竟也有四品高手實力。
(本章未完,請翻頁)這不是青云道長的那招天外飛仙嗎?雖然威力不同,但招式之間竟然有幾分神似。去年青云與趙日天一戰之后,我得到了一本盜版的天外飛仙,跟一本肉蒲團一起給了他,想不到這小子竟真悟出了天外飛仙的招式!
莊書正比那莫子奇,武功只高不低,我知柳清風一人肯定不是其敵,在擲出船板之際,便從正面沖了過去。
我毫不猶豫,使出萬劍河山的招式,手下無一合之敵,幾招之后便有十幾個魔教教眾死在我短匕之下。出于人道主義考慮,匕首都插在身體要穴,死的不至于太痛苦。
柳清風凌空使出殺手锏,莊書正怎會大意,用槍之人,馭馬之術更是上乘,槍之最高境界,在于人馬合一,莊書正一夾馬腹,胯下馬心意相通,向后退了三四步。
就是這三四步的空間,柳清風劍招落空。莊書正手中長槍倏然不見,坐騎猛然揚蹄,柳清風躲過馬蹄,落地之后順勢一滾。
莊書正一拍馬腹刀匣,鏘的一聲寶刀出鞘,朝柳清風劈去。我隱約感覺不妙,大呼一聲小心。柳清風何嘗不知身陷險境,使出武當派一招倒掛金枝。
刀劍相交,莊書正內力遠勝柳清風,刀乃百兵之王,在力道上又更占優勢,柳清風口吐一口鮮血,向后退出三四丈遠。
越是危機時刻,我變得越發冷靜。在戰斗之中,我進入坐照內觀之勢,周圍所有細節在我腦海中展現出來,也正在這時,我感覺到柳清風處于危險之中。
整個戰場上的內力波動,都映入腦海之中。是了!那消失的長槍!
柳清風剛止住腳步,我大喝一聲,將四湖內力灌注匕首之中,向柳清風射了過去。
柳清風見匕首擲來,帶有風雷之聲,竟然目瞪口呆。
就在匕首刺中柳清風之際,一柄長槍破土而出,撞到匕首之上。
轟隆!
真氣相撞產生的巨大音爆聲,周圍碎石亂飛,柳清風也被震出兩丈多遠。知道的是我救了柳清風,不知道是以為莊書正的長槍阻了射出去的短匕。槍頭被短匕削斷,槍身被匕首上螺旋之力攪成麻花。
柳清風破口大罵,你妹的,下次這么危險的招式不要亂用好不好!要是他槍晚出來一會兒,明年今天就是我的周年了。
莊書正顯未料到我能破掉他的落地槍,驚訝道,我這落地槍在西北大漠黃沙中練成,專趁其不備攻擊敵人要害,你小子是怎么能看破的?
進入末那耶識境之后,我的半寸河山便具有了這種靈識,這佛門心法和道門武功竟毫無違和感,連我也說不清楚為何能預測到落地槍破土而出的時機,這種玄而又玄的感覺,只可意會,不可悟得。
莊書正阻住其他圍上來的魔教教眾,以劍鋒指我,秦三觀是吧,還請賜教!說罷,以指尖彈在劍鋒處,發出龍吟之聲,凝而不散。劍作劍花,身上散發出強大的氣勢將我籠罩其中。
我不敢托大,伸手將柳清風的盧龍劍抓在手中。莊書正大踏步緩緩而行,每一步在地上踏出一個兩寸深的腳印,每一步比前一步都要大半尺,我能感覺到他在蓄勢,一旦勢滿,恐怕便是驚天地泣鬼神一擊。
三品巔峰高手的全力一擊,以我目前實力當然抵擋不住,唯一能做之事便是趁其氣勢蓄滿之前,出動出擊。意念至此,我引爆四湖真氣,以盧龍劍施出萬劍河山第三式晝夜無道。
長劍如龍,在月光下閃著白光,帶出絲絲寒氣。周邊的火把都失去顏色。
兩劍相擊,擊出陣陣火花,在劍身相錯之際,莊書正另一只手使出一記猛虎掏心,攻向我心門所在。就在擦身而過時,獨孤九劍破拳式在腦海中閃過,一道曲折的線路在腦海中呈現出來,我毫不猶豫,將左側兩湖內力凝聚掌心,以四兩撥千斤之勢將莊書正拳頭向外一撥。
莊書正拳勢未老,將拳換鷹爪擊我頸部,我怎會讓他得逞,順著拿到弧線,在他鷹爪勾住我前,一巴掌打在他臉上。這一巴掌可是帶著我八分內力,直接將莊書正打飛一丈之外。
(本章未完,請翻頁)莊書正口吐鮮血,吐出兩顆門牙,幾個嘍啰連忙上前扶住他。莊書正顯然被我這一巴掌打出火氣,雙目通紅,雙指做出一個奇怪的姿勢,口中念念有詞。我知道他們魔教中有一種秘法能夠激發出人體潛力,怎么會讓他把咒語念完,幾步上前,又上前兩巴掌,莊書正本要躲避,卻發現無論如何閃躲,都在我步伐算計之中,啪啪啪,連著挨了四五巴掌,徹底沒了脾氣。
我以盧龍劍抵住莊書正頸部動脈,只要一圖內力,即刻取他性命。整個局勢翻轉,僅在幾息之間。莊書正看著我,臉上紅腫,驚道,怎么可能?
柳清風過來拍了拍我肩膀,說你這一通揍不留情面,直接然他開始懷疑人生啊。
魔教眾人見莊書正被制住,紛紛停手。我說還不讓你們的人滾!
廖老大上前道,秦大俠,若真要放虎歸山,恐怕后患無窮啊!
依你的意思?
廖老大做了一個殺的手勢,我看了看周圍四五十人,對方也不會洗干凈伸出脖子等我們來殺,搖了搖頭,大喝道,滾!魔教眾人聽得赦令,一哄而散。
莊書正冷冷道,你若殺我,不怕惹上我們圣教來找你算賬嗎?
柳清風上去補了一個巴掌,我若不殺你,你們魔教不照樣來找我們算賬?老兄,現在你小命在我們手上,嘴巴老實點,沒準老子我開心饒你一命。
我拿出一份迷藥給他灌下,又點了他身上十幾處穴道,柳清風又不放心,拿出幾根牛筋將之五花大綁,扔在了船上。等在找孟金平,早已失去蹤影。柳清風怒道,他娘的,還欠著我們二十兩銀子呢。
廖老大招呼眾人拔錨起航,有幾個沒有武功的商人中了悲酥清風,雖及時解救,卻因中毒已深,恐怕落個終身殘疾。
夜風中,船一路北上,我在船頭,卻在回味方才救下柳清風的那一擲。當時只是情急之下意念所至,但卻能感應到戰場之上內力的波動,事后便倏然不見。
若能將這種感覺形成一套行之有效的功法,將來在對敵之時,就算不能出其不意,也能提前預知對方的下一步行動。
船頭內側的貨箱之上,有一只蜘蛛正在吐絲結網,一圈一圈的向外擴散,然后躲在網中。一只飛蠅撞上,卻見蜘蛛不疾不徐緩緩過去,待飛蠅力竭之后無力動彈,才去吐絲將之困住。
我心中忽然念及,若四湖真氣以我為中心,向四周散去,如蜘蛛網一般形成一道道波紋,那么對手的內力波動,都會在這張網上留下痕跡,若我能將網間內力的波動感應到,那在對敵之時豈不可看破他們的招式?
如何能提前破解對方的招數,預判對方下一招?曉生江湖曾介紹過兩種方式,一是如某人表妹一般過目不忘,將天下所有招數記于心中,那么無論對方用什么招式,都會被看破在先,對陣之時自然占得先機。另外一種,則是高麗某位大師的奕劍之術,講究的是遁去的一,武功之道,符合易理算數,若足夠聰明,則可預判對方招式及出處,如在棋盤上對陣一樣。
這兩種方法,前者要求iq要超過150,后者才要精通算數易經,我卻遠遠達不到這水平。但觀蛛網,我想到了第三種可能,于是嘗試將沖帶二經的四湖真氣做下分工。
以往對戰之時,四湖真氣分別發力,往往四湖真氣都不能施出全力。我試著將沖脈的兩湖真氣用于形成真氣波動,一作經線,一作緯線,如蛛網一般向外洋溢而去。在身邊五六丈外形成一道道經緯線組成的網狀,每個位置都對應著一個坐標。
我沉浸其中,在內力感應下,仿佛對周邊世界有了新的認識一樣。神識繼續遠去至二十余丈,這是我能控制的最大距離,雖然不如到達三境之時能在自己周邊創出屬于自己的空間法則,但在二十丈內的最細微的空氣流動,螞蟻爬行,我都能清楚的感受到經緯真氣的波動。
正在我陶醉在這種玄而又玄的感覺中時,一道凌厲的劍氣從身后穿了過來,當我反應過來時,已在我身后一丈之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