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近那輛黑色馬車,身上那滴噬靈血滴竟然有所感應,只是車內應當有秘法禁制,我試圖感應車內時,竟碰到一層屏障。
老者邊駕車邊道:想不到多年未行走江湖,一些魑魅魍魎也作跳梁小丑,學人做些殺人越貨的買賣了。現在的江湖啊,越來越不講規矩了。
我心想這車夫敢情還是一老炮兒啊,嘴上卻道:本來我不想管這事,只是他們要把這事嫁禍在我們中原鏢局身上,我不能坐視不理了。
老者瞇眼養神,望著遠方不再說話。
從商隊管事那邊了解,這些商隊都是臨時拼湊起來,湊夠了人數才從通威鏢局雇的鏢師,至于那黑色馬車及那老者,沒有人知道什么來歷,也不知道車里裝的是什么,老車夫加入后給了鏢師一百兩銀子,一路就跟了下來,從未開口講過話。
大家中午休息時,我找到那管事道,前面就是落馬坡,聽說那邊盜匪猖獗,要不我們換條路走走?
張鏢頭聞言,連忙搖頭,不行,必須從那里走!
管事說,有盜匪怎么辦?
張鏢頭說沒關系,那邊是斧頭幫地盤,我跟他們大當家換過命的交情,到時候交點銀兩就沒事了。
石頭驚呼,你跟那些綠林大盜很熟?
這有什么大驚小怪的,我們鏢局行鏢天下,什么要么鬼怪沒有見過,見廟燒香,見佛磕頭,交情就是這么一點點累積起來的。
來到落馬坡,只聽得傳來陣陣音樂,張鏢頭幾個人互相交換個眼神,頓時傻了眼。
你是我天邊最美的云彩,讓我用心把你留下來,悠悠的唱著最炫的民族風…
落馬坡上,有十幾個大媽在音樂聲中跳廣場舞,就連鏢隊都沒法通過。我心中暗笑,這下子你們怎么在落馬坡劫鏢?
張鏢頭上去,一腳把音響踢飛,這一舉動無異于引爆了小胖孩當量的核彈,頓時間這群大媽圍了過來。
WhatAreYou弄啥咧?
張鏢頭紅著臉,你們擾民了!
一胖大媽上來推了張鏢頭一把:我們擾民,我們交了物業費了,有權利在這里跳舞,礙著你們事兒了?
其他幾個鏢師靠了過去,張鏢頭哐啷把刀抽了出來,胖大媽道,哎呀,還動刀,也不打聽打聽,我們十八鐵娘子的威名!
說著這群大媽把通威鏢局幾人圍在一起,指指點點,推推搡搡。
我連忙勸道:各位美女,大家都是成年人,有什么事兒做個愛不能解決,非要打打殺殺的,不美觀。
石頭問,十八鐵娘子,很有名嗎?
胖大媽道,三十年前,十八鐵娘子威震武林,大字報、批斗會,甚至受到革命領袖的接見,怎么是你們這種小屁孩能了解的。
張鏢頭道,別啰嗦,給我弄死這群老娘們。話音剛落,幾個通威鏢師抽出刀劍,做勢要打。
胖大媽連喊,擺陣!
鏢師闖入陣中,十八鐵娘子先是一首最炫民族風,將幾個鏢師揍得團團轉,然后一曲小蘋果,把他們揍成了豬頭。
張鏢頭見情況不妙,跟一小弟喊道,叫人!
那小弟拿出一個鉆天猴,口中道:一支穿云箭,千軍萬馬來相見;兩副忠義膽,刀山火海提命現!
一聲尖嘯直沖云霄,在天空中爆開,散成一只斧頭形狀。
遠方有鼓如雷,不遠處,有一百多名黑衣黑鞋黑帽的武者手持斧頭,緩緩向落馬坡走來。
胖大媽見狀,喊道,打雷了,回家收衣服啦!一息不到,廣場舞大媽竟跑個精光。
看到商隊眾人驚慌模樣,張鏢頭道,大家不要慌,這伙人是斧頭幫大哥,把貨物都卸下來,能保住一條命!
商隊有人道,張鏢頭,我們花錢請你,可是花錢讓你買我們命啊。
張鏢頭上去,手起刀落把那人腦袋砍了下來,就你話多。說著惡狠狠道,今日我們與斧頭幫辦事,把錢財貨物留下,十息之內給我滾蛋,否則這就是你們下場!
與幾箱貨物相比,當然是性命重要,沒多久跑了個精光,只剩下石頭夫婦和那車夫留了下來。
我轉頭問石頭,你怎么不走?
石頭搖頭道,車上是我從江南辛苦購來的貨物,上百兩銀子呢,若真丟了,我們家也就完了。
說著轉頭跟那小娘子道,你怎么還不滾蛋,等著給我收尸嘛?
小娘子眼中噙淚,怯生生站在石頭后面,也不吱聲。
一個鏢師道,這么嬌嫩的小娘子,一會兒陪兄弟幾個樂呵樂呵也不錯。
我臉色一沉,正要說話,卻見一陣寒芒,那個鏢師喉嚨被隔斷,汩汩冒血,仰面躺了下去,死的不能再死。
我看了眼駕車老者,他若無其事道,就聽不慣你們這些嘴巴毛都沒長齊的玩意兒說話不著邊際。
通威鏢局眾人大怒,指著老人和馬車道,西幫主,就是這輛馬車。
斧頭幫是山東武林的一個小幫派,在中原武林可以忽略不計,但幫主西鐵城卻在山東武林英雄榜上小有名氣,據說使得一手純金斧頭,驍勇無敵,竟也是四品高手。西幫主也有個毛病,就是不怎么守時,據說一次齊王生日,他去送禮結果遲了三天,被齊王府的人好一頓收拾。
西鐵城望著老者也不清楚對方實力,但仗著自己一百多號人,有恃無恐。
老頭,把你馬車留下,我們放你一條生路。
老車夫沒有講話,西鐵城又說了一遍。
旁邊一個嘍啰道,幫主,那人估計是個聾子。
話音剛落,那個嘍啰捂著耳朵嚎叫起來,卻不知何時被割掉了耳朵。
張鏢頭說這個老頭邪門的很,我們人多,不如一起上去,砍死丫的。
西鐵城點了點頭,斧頭幫諸兄弟,給我剁了他,晚上當餃子餡兒!
一百多人手持斧頭向馬車老人沖去,我站在原地,絲毫未動,這些烏合之眾,根本不是那老者對手。
眾人在距離馬車十丈左右時,忽然發瘋似的,跟自己同伙對砍起來,場面十分血腥,唯獨老者坐在馬車上點了根煙,冷冷的看著這邊。
石頭在旁邊看著,雙拳緊握,眼神中盡是狂熱,我搖了搖頭,這小伙子年紀不大,卻對殺戮之事如此著迷,不由替他未來擔憂起來。
一盞茶功夫,斧頭幫西鐵城竟成了孤家寡人。
通威鏢局張鏢師等人臉色蒼白,顫巍巍望著那個老者。他們只知那個老者武功高強,但尋思與斧頭幫聯手,一百多人,他再怎么厲害還能打過百人聯手。誰料那人一招未出,斧頭幫全軍覆滅。
老者手一拍馬車,縱身而起,來到西鐵城與通威鏢局面前。
西鐵城對吧,聽說以前你是個樵夫,上山砍柴時,斧頭掉河里了。有個神仙拿著一把金斧頭、一把銀斧頭和一把鐵斧頭問那把是你的,你說金的是你的,結果那個神仙把金斧頭送給了你,是也不是?
西鐵城被這老者手段早已嚇破膽子,聽聞連忙擺手道:這個是我編出來騙人的,那把金斧頭是我偷來的。
老者拿過那把金斧頭,伸手放進了懷里,對嘛,偷來的就沒收了。你們還不快滾?
西鐵城與通威鏢局幾人連忙跑遠。老者慢悠悠回到馬車,也不管其他人貨物,徑直離開。
我連忙騎馬跟了上去,不知老前輩怎么稱呼?一邊招呼,一邊用噬靈血滴去感應馬車內東西。
那老者看破我的伎倆,卻也不說破,輕嘆一口氣,老夫摩尼教護教使者楊一朝。
原來如此,竟能驅使眾人互相殘殺,估計是魔教的什么妖術才能做到。
我拱手道,老前輩請見諒,車內東西乃貴教私事,只是靠近馬車時我覺得體內真氣放佛能與車內產生感應,所以若方便,還請老者告知。
楊一朝道:車內之人是我一朋友,得了重病不得見光,還請秦小兄弟理解,就此告辭。
說罷,楊一朝驅車離開。那輛馬車漸遠,在路轉彎處,車簾輕輕撩起一角,一蒙面黑衣女子向這邊望過來,那么熟悉,又那么陌生。
石頭跟了上來,秦大哥,我想拜你為師,跟你學武功!
眼神中一副堅毅之色。
我笑問道,你不做生意了?家中的妻子也不管了?
石頭道:好男兒志在四方,大丈夫當金戈鐵馬,窩在家里整日與皮草為伍的日子,我過夠了。
我自然不會收他為徒,先不說心性品行,光是他那份對殺戮的狂熱,就讓我有些心悸。不過指導他一招半式,還是可以的。
我與石頭夫婦同行了幾日,石頭對練武仿佛癡迷,那股勁頭遠不是我當時習武時能比,半寸河山的功法我自然不會傳授與他,只是傳授了在泰山派學藝時的一些武功。石頭聽說我是泰山派出身,也要去泰山學藝,軟磨硬泡,讓我寫了一封推薦信。
臨近東平縣,我找了輛馬車,在縣城采購了一些日用品、雞鴨魚肉、煙酒糖茶,花掉將近五兩銀子。這些東西爹娘平日都舍不得買,每次回家我都帶回一些。
到家時正是中午,太陽正足,我沒有提前打招呼,看到爹正在院子里沖涼,我走過去,從娘手中接過毛巾,安靜的給爹搓起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