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華的對開門給人一個感覺,后面是一個封閉的空間。但事實上當門扉洞開,里面呈現的竟然是一座非常典型的歐式庭園,也許還帶著兒古羅馬風格。
當庭是一座直徑超過二十米的圓形噴泉池,水汽氤氳。模擬天光的光線灑落,天氣系統應該是劃到了與季節截然相反的夏季,此間的溫度至少在25度以上,濕度也很重。
錯落分布的人們極具扮演意識,一個個都身披寬松輕薄的外袍,有的是在噴泉池邊、池中嬉游,打濕衣物,理所當然地暴露身體,有的還涂抹了精油,顯得油光滑亮。
在場的男性不多說,而中的所有女性,都有不遜色于名模的姣好身材,如白脂、如黃玉、如黑珍珠般的肌膚光澤,與這處庭園交相輝映,不得不說是非常養眼的一幕。
羅南卻是這幕場景的破壞者。
他暴力的進門手段,給庭園場景按了暫停鍵,偏偏他始終不停,進門之后,徑直繞過噴泉池,往庭園里面去。順口對池邊呆站如雕像的一位美女道了聲:
“借光。”
“你特么神經病啊。”
“什么情況這是?”
“保安呢?保安!”
羅南在園林中男女的怒吼和驚叫聲中大步向前。期間有兩個做羅馬武士打扮的精壯男子,大概是現場保安之流,呼喝著沖上來。
可轉瞬間,眼前就是天旋地轉,兩個人同時變成了酗酒的醉漢,又像是兩頭同時被激怒的公牛,朝著彼此直撞上去,額頭碰額頭,又沒有任何緩沖的措施,直接就悶倒在地,人事不知。
現場女性的尖叫聲變得更為嘹亮。
章瑩瑩緊趕慢趕,好不容易才追上羅南的腳步,看到這處庭園的景致和狀態,便是吹了聲口哨:
“你是跟著荷爾蒙過來的嗎?”
羅南還未回答,斜刺里一個人小跑著過來。這位人過中年,同樣穿著寬松服飾,但上面有會所的工作牌,應該是場地負責人之類。他身寬體胖,跑得氣喘吁吁,軟化的稱呼則表明了態度:
“先生先生,這位先生!”負責人想攔又不敢攔,只是小跑著跟上羅南的步伐,試圖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兒,“先生,我們這里是特設權限的私人會所,如果因為權限劃定的問題,給您帶來了什么不便…
“我只是路過。”羅南眼角都不瞥一下,徑直向前。
剛剛可不是這份說辭。
章瑩瑩腹誹一句,卻也不會給羅南扯后腿,揭他老底。
然而很快又聽羅南道:“高空舞臺演出馬上就開始了,繞道的話比較遠。從你們這里到演出場地比較快,從貴賓通道走的話,甚至可以直達后臺,沒錯吧?”
“呃。”負責人有些懵圈兒,一時不知怎么答復。
要說以他們會所的后臺,這般簡單粗暴地殺進來,就算是市長的公子也要先扣下。可問題是,眼前的年輕人是組團來的,內間外間的保鏢都被他那一幫朋友或手下攔個嚴實,可以作為保安用的多功能機械人,也莫名其妙地失控,直接就讓會所變成了不設防的地方。
好漢不吃眼前虧,更別說現場還有貴賓的安全,他不服軟也要服軟。
從另一方面講,羅南這樣的,肯定也不是凡人,但會所的貴賓信息上完全沒有羅南這個人的存在,偏偏這份老馬識途的模樣,簡直比熟客還是熟客。
還有這年齡…
負責人一個愣神的功夫,腳下變慢,再想追上去的時候,便被后面跟上來的軍政學員們淹沒了。
穿過噴泉池區域不久,就進入了柱廊區域。羅南穿行在白色立柱之間,與一個又一個男女擦肩而過,卻從不停留。一看就是心有定見…冷不防地,他突然轉換方向,急跨兩步,在所有人都糊里糊涂的時候,一把揪住了某個白色立柱后面的人影,強行拖拽出來。
“你,你干什么!”來人也是嚇得不輕,奮力掙扎。
其實這位的體格,比還未完全發育的羅南要大了一圈兒,然而已經正式覺醒的羅南,形神結構的強韌程度,早就超出了正常人的范疇,只是稍稍發力,便讓這位失去了反抗的力量,踉蹌著從廊柱后跌出,慘遭一干人等圍觀。
章瑩瑩眼光大亮:“哦哦,可疑份子。”
很明顯的,在周邊大片寬松、裸露的服飾中,這一位卻是現代休閑打扮,只是脫掉了上衣,與周圍環境格格不入。多半是剛剛進到這里來,還沒有或來不及換衣服,就被羅南抓個正著。
羅南一停步,后面的場地負責人就趕上來,章瑩瑩扭頭盯他:“瞧這打扮,是小偷吧?怎么謝我們?”
負責人臉上見汗:“誤會,誤會!曹先生是會所的貴賓,之前也在這里,剛才是出去了一趟…”
這倒提醒了章瑩瑩,回頭再打量“小偷”兩眼,問他:“剛才是不是在a2電梯口?”
之所以這么問,是因為羅南此前一系列反應,發端之一正是電梯口那邊的注意力偏移。
被扯出來的“曹先生”,年齡其實也不大,二十來歲的樣子。一開始激烈的掙扎無效,臉上就很是沮喪,與正常人的反應頗不相同。
再聽章瑩瑩說起a2電梯口,他臉上最后一點兒血色也褪了個干凈,整個人就像經了一場噩夢其實前面幾分鐘的經歷,差不多也就是一場噩夢了。
“這人是神研社的吧。”
身為羅南的保鏢,秦一坤對其周邊人際圈子是下過功夫的,當然高德也是。兩位保鏢彼此對照一下,便弄清楚了這人的身份。
曹山海,知行學院神秘學研究社的高級干部,和副社長歐闕關系不錯,是出了名的大嘴巴嗯,也就是八卦君。
前幾天,這哥們兒嘴上不把門,幾乎辱及羅南母親,被費槿潑了一臉熱咖啡,又遭羅南冷眼盯視,以至撲街,狼狽至極。
說起來,曹山海對羅南肯定是有怨仇的,不過今晚直面羅南,怨仇卻代替不了勇氣。早前在a2電梯口,見羅南過來,本能地就躲,還不知搭錯了哪根神經,又藏到會所里,被羅南來了個甕中捉鱉,直接揪了出來。
此時,曹山海的心態已經差不多崩了,緊張情緒溢于言表。誰都能看出這家伙心虛,心里面肯定藏著事兒,這種膽色,稍微戳弄一下,大概就要崩掉。
羅南卻完全沒有再溝通的意思,或者說,看到曹山海的表現,對他而言已足夠。他松開對曹山海的鉗制,只道:
“跟上來。”
至于跟上來做什么,他沒說,曹山海也沒有拒絕的可能。身后一二十號政府、軍方的人馬,就算只是技術人才,控制一個普通人也再輕松不過了。
羅南再走回原來的路徑,繼續向前。
曹山海被人流裹脅著往前,掙扎毫無意義。他在這里也是有同伴的,可是很不巧,這個同伴圈子,就是來自神研社,與前幾天熱飲店的一撥人,頗有重合。見到是羅南,很多人第一時間就喪失了插手的勇氣,就算還有些不知情的,看到羅南后面越聚越多的“手下”,也是裝起了鵪鶉,往人群后面縮。
就這樣走出二三十步,曹山海自己崩掉了,死命往地上坐:“不關我的事,不關我的事!我就是聽他們說了一嘴,沒有參與啊…”
搞什么?這里還真有內情!
章瑩瑩、竹竿等人都嚇了一跳,是有什么針對羅南的陰謀,瞞過了分會的情報網?
“boss,boss,羅老板,這究竟是啥情況!”章瑩瑩的好奇心真的被點爆了,快步跟上羅南的步點兒,要問個清楚明白。
羅南并不隱瞞,回答道:“這人的性質與剛才的鄒老板一樣。精神濁流中針對我的惡念明確,但一直沒能形成有效的結構。從其流變的趨勢追溯,在他周圍還有同樣的未定形結構,我要做一下驗證。”
“…有同黨?”章瑩瑩只能理解到這一步了。
說話間,他們一行也穿過了中庭柱廊,進入庭院后部的花園。這里要比前面更幽靜一些,辨不出真假的花木,形成草綠、紫紅交織的絨毯、花墻,形成頗有巧思的隔斷。
此時正有一對對、或者說更復雜的男女組合形式,滾倒在草地花木之間,光線、顏色、氣息,都完美渲染了一場開放宴會的氛圍。
章魚咽了口唾沫:“盛宴還沒正式開始吧,猴急的人可真不少。南子你不是來捉奸的…哎呦喂!”
嘴上不把門的章魚,被章瑩瑩一腳踹在腰上。至于羅南,壓根就沒理會,他再次抬腕看了下時間:
“還有二十分鐘。”
他說的是莫雅所在山溪樂隊的演出時間,章瑩瑩比他還清楚:“如果不耽擱太久,而且這里確如你所說,這邊有通向后臺vp通道的話,還可以挽救。”
“從精神濁流的流變趨勢上看,人心離散趨勢成形后,挽救與否,意義不大。”
“啊哈?”風馬牛不相及的回應,又把章瑩瑩弄懵了。
也在此時,前方十幾米外,半人高的花木隔斷之后,忽地有人影翻起來,是一對男女,還有些拉拉扯扯的。其中那位女性,一頭瀑布般的長發,遮住大半肩頸,仍然暴露出小半滿溢青春光澤的身軀,可以想見,剛才是個什么狀態。
她沒注意正接近的羅南一行人,草草套上衣服,又揮開身邊男子不依不饒的手,腳下有些踉蹌,但還是很堅決地與剛剛親密接觸的對象拉開距離:“我趕時間!你要上有閑情的,這里一拉一大把…放手!”
也在這時候,女子終于注意到了已經只有幾步之遙的羅南,呆滯了剎那,猛地垂下臉去,讓發幕遮擋住面頰,同時猛地發力,幾乎是強行踢開身邊男子,赤著腳便走。
可惜因為通道設計的緣故,她無論如何也不可能繞過羅南一行人,只能是保持著低面垂發的姿勢,快步疾行通過,中間還被草根絆了下,險些摔倒。
羅南沒動,邊上的章魚很紳士地攙了一把,被那女子反射性地甩開,步伐更快,很快遠去。
章魚不以為意,深吸一口氣,露出頗享受的表情。
竹竿嘖嘖兩聲:“真不錯…可惜了。”
便在此時,羅南手環鳴響,有通訊接入。才剛接通,表哥莫鵬的嗓音便傳過來,音調急促又躁動:“你在哪兒呢?不知什么情況,莫雅他們的節目臨時調整了!”“杰眾文學”